“當年你在十步外未能揮出的那一刀,今日三步內能遞出來嗎?”


    聽著這一句,許青木那張染著血光的麵上,卻是露出了一抹笑容。但這一抹笑意,不顯絲毫悲壯淒慘,反而滿是豪情。


    “當然!”


    這大概是許青木自從十二年前豐縣一戰後,第一次如此肆意的迴答了。那個曾經端坐於南關武道協會內,竭力平衡著各方流派的老人,好像已經不見了。


    取而代之的,是當年在西線戰場上,那個縱橫睥睨的許青木!是那個一人一刀,震懾北疆四省武道界的許青木!


    而給出了這個迴答後,許青木將手中的刀鋒抬起。有一抹青光向上逆流,攀在那柄短刀之上。


    緊接著,許青木向前邁出半步,手中刀光隔著三步,劈落向那一襲紫衣。


    血光潑灑向外,青色刀光瀑布般傾落。


    但就在這赤紅與青光間,那紫衣佳人抬起了手,隻是隔空一按。


    ‘啪!’


    這一聲清脆猶如竹響,是金屬崩斷後爆發的一聲哀鳴。許青木手中那柄已經折斷,蒼夷遍布的斷刀,在這一聲中直接碎裂。


    在那血光與刀芒間,平添了一抹金光,那是夕陽餘暉的折射。


    天邊的日頭,原來已經落下了啊......


    許青木的身子隨著刀光一同向前掠去,與那一襲紫衣擦肩而過。緊接著,許青木隻感覺自己的喉嚨裏好像堵住了什麽東西。


    但他也已經沒有力氣再去管這點瑣事了,等許青木那已經創痕滿布的身子砸落在血染的大地上,他好像聽見了什麽聲音。


    “有些難看.....”


    那紫衣佳人輕聲說著,言語中的冷意依然未變。


    “.....但也不錯。”


    這是她對隔了十二年的時光,才揮出的一刀給出的最後評價。這樣的刀光,日後恐怕也再見到不到了吧?


    那紫衣佳人的麵上,好像帶了些遺憾。


    而等那後半句落下時,許青木的眼前也終於開始開始變得昏暗。好像隻是刹那間,他那一身殘軀上的創口,傷痕,病痛都消失不見了。


    同樣消失不見的,還有他那一雙衰老的肩膀上的重量。


    不過,離得近些,再近些,再近一些.....便能看見,這位曾經被譽為南關支柱的老人,嘴邊好像還掛著一點笑容。


    豪情不減,但又好像有些欣慰.....


    中都....


    有一道青色刀光閃過,一名手持長劍的少年伴隨著一抹刀光的落下而直接跪倒在地。


    湊近了看,便能發現,這少年的麵色蒼白至極。抬起手,他輕按了一下自己的脖頸。在那裏,有一抹血線浮起。


    在方才的那一刀下,他真的以為自己涼了.....當然,某個胖子是絕對不會承認,這一刀本來是朝著他手中長劍砍去的。


    隻是跑偏了而已.....


    而在他身前十餘步外,有一個身披不合體武道袍的矮胖子,此刻正在歡唿雀躍著。隔得稍有些遠,少年隻能望見,那胖子的背後,好像寫著兩個大字。


    ‘臥虎’


    “第十六場,臥虎武館傳人吳大德勝!”


    伴隨著這樣的聲音,吳胖子將手中的那柄短刀收起,轉頭便屁顛屁顛的跑下台。而且,一邊跑著,這小胖子還不忘一邊向擂台邊上奮力揮手。


    看起來,就好像是得勝而歸的將軍......當然,這是個胖將軍。


    “依依,師兄厲害不?”


    很是得意的,吳大德迴到了擂台邊上。一邊揮著手,他一邊開口問道。


    ‘師兄威武(*^▽^*)’


    依依此刻也穿著白色武道袍,舉著自己的小本本,麵上滿是開心。而得到了這樣的誇獎,吳大德就更驕傲了。


    隻不過還未等他多誇耀自己幾句,便有一記手刀劈在了他的腦門上。


    來勢很猛,肉眼可見的,吳小胖子的頭上便起了一個大包。


    出手的是坐在一旁的吳月嬋,她覺得自己要是再不出手,恐怕自家弟弟的小尾巴就要翹到天上了。


    沒看見麽,這小胖子現在都學會用鼻孔瞅人了。


    “才隻是初賽,你高興什麽?”


    “你就不能學人家依依謙虛點?依依都初賽五連勝,直接晉級了。”


    吳月嬋搖著頭,很無奈的說道。而吳大德也不敢和自家姐姐頂嘴,隻好委屈巴巴的湊到了依依的身邊。


    但接過了依依遞來的用來擦汗的紙巾,這小胖子才消停了片刻,就又開始折騰了起來。轉過身子,吳大德很是小心的開口向依依問道:


    “依依,你說我會不會將自己的天賦展現得太好了?你看,那邊的那個老大爺看我的眼神明顯不太對勁。”


    “我都注意好久了的,單是看著那樣的眼神,小爺我就感覺涼颼颼的。”


    “.....你說,那老爺子怕不是看上小爺了,想要將小爺搶去給他當徒弟?”


    吳大德小心翼翼的說著,順便還準備在依依麵前展現一下自己對臥虎武館的感情,露出個鐵骨錚錚的姿態。


    而坐在遠處,那位端坐在上,應邀來觀禮青年武道大會的那位老人卻是露出了哭笑不得的神色。


    這就是那位三百年來第二絕巔,陳到陳宗師門下的弟子?也有點太不正經了吧?老夫犯得著去搶別人家的弟子?


    不過....這小胖子今天用的刀法,怎麽總感覺有些眼熟?


    拋開那道青色刀光不談——那青光應該是那柄短刀造成的效果,否則若是一個才不過鍛體極限,憑借些許小手段才能和內氣爭鋒的小胖子也能斬出一道刀光了,那還不變成玄幻故事了麽?


    單就看那種刀勢的走向,好像許多年前,也有一個年輕人的刀勢也是如此?


    年紀大了,一時間竟然記不起那個年輕人是誰了....這位老人伸手捋了下自己的胡子,忍不住搖了搖頭。


    以這位老人的眼力,自然能夠看出,那小胖子的刀法根本用得四不像,僅僅隻是憑著那刀勢的兇險來應戰而已。


    也不知道,那位陳宗師怎麽不好好教教自己的弟子.....


    也就是在這時,自這位老人的身旁,現出了一道身影。


    “元帥,南關戰報.....”


    那人輕聲說著,身上還傳著軍部的製式服裝。而聽見這一句話,那位老人輕歎了一聲,隨後便悄然離開了自己的位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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