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還這樣小,就已是他的妻了呀!從此以後,他也不再是一個人,有了希希,有了家,還會有他們的孩子。平生第一次,宏烈的心有一種被羈絆的感覺。


    他想,那應是責任。


    年少時雖從四書五經上知曉大丈夫所為不過是修身、齊家、治國、平天下這樣的大道理,可紙上得來終是淺,隻有在與希希結為夫妻,成家立室之後才感同身受的體會到,總是要有所作為,要有所擔當。


    除卻實現他對夢想的追逐,也是為了守護這個仰仗他的小女人,希希將一切都給她了,他必須要讓她過得幸福,過得好。


    “玉兒,得之真是我幸,”他吻了吻她鬢角柔和的碎發,非常希望就這麽天長地久、永如今時今日之甜蜜。


    但又因他對他們的將來想得極其明白,深覺定了終身之後,不應總沉緬於小兒女情長,便輕輕的坐起身,靜靜地起了個大早,在交待客棧的仆婦伺候希希梳洗用膳之後,抽身去尋暗中追隨著他的親信。


    經過幾年的苦心經營,宏烈在帝都建立了自己的人脈,並透過姨父沈相,已從閑散宗親,逐漸成為出入權利的中心――大瀛宮的常客。


    若非母親誠王妃修書到學士府堅決反對他與希希的婚事,深覺受辱的希大學士及其夫人忙著將希希發嫁出去,他已前往姬貴妃所出的太子宮中出任叔太傅一職。


    叔太傅集皇叔及太子太保兩重極其尊貴的身份,抓住太子,就等於抓住了大瀛的未來,這是一個絕好的機會。


    宏烈這樣想,便編派了一套舊病複發,暫迴封地養病,待春暖花開病愈後再迴帝都任職的理由。希望不要錯失這個良機,要知道宗親裏麵可是有無數人盯著這個機會。


    不過,還好有希希的表姐馮氏日夜守候在太子的身邊。


    說來也是奇,太子那樣乖張頑劣的性情,尋常宮人根本就降不住,偏是這馮氏將他治得服服貼貼,便是皇後也對她刮目相看,新近將她提拔為東宮尚宮,掌太子宮諸事。


    若馮氏得知如今天他與希希成了親,更是親上作親,必定是鼎力相助,關鍵時刻會在太子跟前替他說話,*心安了些,就在此時,守候在客棧外的王府家臣上前打千:“王爺,京中密報。”


    “說。”


    “太子宮馮尚宮寵幸,雖未受封,皇上已下賜紅霞帔。”


    “什麽?”


    宏烈聞言一怔,驚聞馮氏受寵的消息,隻覺如晴空炸雷,突如其來的劇變,令他一時有些措手續不及,他沉默了好一會兒方道:“這是什麽時候的事?”


    “就在前幾日,王爺與夫人成親的當晚,據聞皇上去太子宮中先是小坐,卻因馮尚宮隨侍在側,就變成了小住,想是早就相中了馮尚宮的美貌。”


    希希醒來時天色已大亮了,下意識的摸了摸身旁,空蕩蕩的,宏烈應是又起了個大早,她方披衣而坐,適有客棧的仆婦端著熱水,拎著食盒笑語吟吟地走進來。


    “夫人好睡,怪道你家爺臨出門時千叮萬囑不可早來吵著夫人,也不可晚過來恐夫人抓不著人使喚。”


    “爺他最是一個細心的人,”說到爺這個字希希難掩笑意,被人疼著、被人喝護著,可真是好呀。他這樣疼她,她能不更將他擱在心上嗎?


    女為悅己者容。


    希希對著銅鏡梳妝,借著清輝的倒映,她將發髻挽得極低,斜插著兩股素銀釵,其打扮雖樸素與尋常百姓家的妻子無異,卻溫柔標致如水做成一般。


    但希希卻覺如今這模樣卻遠勝於從前在家時滿頭珠翠、錦衣華服,因又是一笑。


    彼時宏烈推門而入,望這光景隻覺希希光彩照人,美得不可方物,一時竟看得癡了,直到仆婦低低地一笑,宏烈方紅著臉如變戲法似的從袖中掏出一朵絨花簪於希希的鬢上。


    “討厭,跟村婦似的。”


    見仆婦笑著退了出去,希希含羞帶怯的別開臉,宏烈隻當希希嫌這花不夠精致,認真而又窘迫地說道:“梅隆鎮太小,又逢大過年的,銀鋪子都沒開,就這絨花還是我逛了大圈兒問一個挑貨郎的人買到的。”


    “笨死了,你送我的,我能不喜歡嗎?才有人看著呢!”


    希希這時才轉過身攀住宏烈的肩頭,笑眯眯地望著他,抬手撫觸過他漲紅的臉,柔聲道:“爺,容我伺候洗把臉可好?”


    “促狹的東西,”她嬌音婉轉的樣子,宏烈隻覺連骨頭都酥了,兩個人笑著滾倒在炕上,歡歡樂樂又是一陣晨戀……


    直到窗外又起了雪,片片雪花在北風裏糾纏,宏烈才憶起若非適才又被希希迷住了,他是有話對她說的,便將馮氏受寵的事大致說了一遍。


    “這樣的事表姐如何受得住?天放可是為了她才進宮的!”


    “所以我希望你能寫封信勸勸她,一則是為了她將來的路,另一則也是為了天放,試問這相府再大難道還能越過皇上?她如今已是皇上的紅霞帔,再無迴頭的路。”


    “可憐的表姐,”就算她與榮帝是私奔,隻能隱形埋名居住在這小鎮上,但相較於表姐與沈天放,希希隻覺自己幸運許多,至少留在了心上人的身邊,並且宏烈待她比從前更好了。


    她既與宏烈這樣好了,總不能睜眼瞧著表姐在宮裏掙紮煎熬,隻能飛快地修書,按著宏烈的意思將大義的話勸了一遍。


    對於表姐如今這情形,的確沒有比認命更好的法子。


    但她卻不知,宏烈雖也是為馮氏與天放好,其實更藏著一層私心,他要將這封信送到相府上賣人情給姨父沈相……天放為著馮氏突然受寵,急得快發瘋了,沒人能勸得住他,如今是被沈相鎖在府中,隻能由馮氏去勸。


    可馮氏該由誰去勸呢?


    除了希希,再無旁人。


    燕子啄新泥時,幾家歡樂幾家愁。


    希希與宏烈兩個夫唱婦隨,極其恩愛,可對於身陷深宮的馮表姐,仍如置身於天寒地凍的冰窖,沒一刻是暖意,她望著窗台上長滿的雜草,方始知春天早已經來了。


    但她的人生,卻早已沒有春天。


    隻因三個月前,在那個大雪紛飛的夜晚,她隨侍在東宮太子的身邊一道侍奉禦駕,被皇帝看中那刻一切都發生了天翻地覆的改變……


    自那之後,她再也沒有看到過沈天放,以為小誠親王會助她一臂之力,等啊,等啊,絕望地,就這麽等下去啊,最後等來的竟是希希一封充滿大義的書信。


    滿紙荒唐言,誰解其中味。


    他們幸福了,她與天放就該是此生無緣嗎?


    “天放,你為什麽不來見我,為什麽不見我,不帶我離開這個地方……”已經記不清有多次這麽從夢中哭著醒來,然後就這麽流幹了眼淚,看著窗外冰雪消融,冬去春來。


    她這一生就該在絕望中度過嗎?


    “瞧瞧,昔日皮白肉嫩的你,一身汙穢,奇臭無比,紅霞帔馮尚宮,你真要讓那些在背後恥笑你的女人興災樂禍的盼著你去死?”


    逢初一、十五,還是大尚宮端著架子,梳著高高的雲環頭發,居高臨下地前來指使她。其實她的身量並不高,人到中年又極其富態,若她還能站起來,大尚宮還得抬了眼皮子來瞧她。


    終日水米不進,靠宮女強灌些米糊裹腹活下的馮表姐,虛弱地就像攤軟的泥,隻能匍匐在她的腳下。


    “正月,皇上冊封趙氏為六品寶林,汴氏為五品才人,在此之後又寵幸了你,可你隻授了紅霞帔卻並不曾被冊封?知道是為什麽嗎?”


    “不想知道。”馮表姐虛弱地搖了搖頭,其實心裏都懂得,她這出身怎能與士大夫家的千金小姐相比,就算受了所謂的聖恩,也隻能以紅霞帔的身份當個承恩宮女。


    可那又如何呢?


    根本就不是她想要的,隻想要平平安安的照顧好太子,一直捱到出宮之年,就算在此之前要多次忍受趙氏與汴氏的羞辱,她也忍下了。


    她答應過天放,一定不要到處惹事,天放也答應過她,精進醫術,將來二人出宮後就遊曆四海神州,做一對神仙眷侶。


    隻是事到如今,都何在……


    “是因為有一個女子在你之後寵冠六宮,未及三月,便榮升為正三品婕妤,這在大瀛後宮還是有史以來的第一次。”


    “原來是她。”馮表姐憶起那個容貌靖麗,眉眼與表妹希希生得有幾分相似,又極有心機的女子,若是她又有什麽奇怪的,在這些人中,她本身就是翹楚。


    “也是,既生瑜,複生亮,既然你都全無鬥誌,人家沾沾你的光就爬到婕妤的位置上去,想必你也是不在意的……”


    “是,”她隻要有天放就夠了,直至此時,馮表姐想要的還是隻有天放。


    “人家搶了皇上不算,連帶你的心上人也占了,你這心裏就不想爭上一爭?”


    “你胡說,他與宋婕妤素未謀麵,怎麽可能有染?”安卓


    若非親眼所見,馮表姐斷不肯相信大尚宮的一麵之詞,但大尚宮似乎並不急著辯解,因為隻要令紅霞帔馮氏生疑產生動搖,她走這一趟的目的便已達到了。


    “沈太醫其實也不過是隔三差五就到宋姨妤的宮中請個平安脈什麽的,卻也算不得什麽……”


    大尚宮帶著輕描淡寫的笑意,可馮表姐心裏卻有一像東西像是被打破了一般。


    並不是天放進不了宮,而是他人根本就人在宮裏,就在此地,卻在她受寵之後一次也沒有來過。他必是嫌了她,必是就如希希信中所述,聽信了那些大義的話,從了這既定的命運了。


    若果真如此,她真是白認得他,真是連想死的心都有了,饒是如此馮表姐仍咬牙堅持道:“我不相信,他不會的,絕不會的。”


    “那就甭信,天天做白日夢好了,這做做夢至少不那麽絕望。”


    待大尚宮笑著從宗人府走出來,滿麵春風,竟是誌在必得之色,心道,自此次之後,她便也不再去看馮氏,那馮氏按捺不住必會打發人去尋她,屆時,她再依沈相所授之計,再導演一出沈天放出入宋婕妤寢宮的好戲,馮氏便算眼見為實徹底死心。


    在這宮裏,最容易被摧毀的便是一個人信念的,特別是一對初初涉世的青年男女,最經不得世事無常,到最後便會輕而易舉的敗給時間。


    馮表姐與沈天放,在沈相、宏烈及後宮設下的圈套之後沒能經受得住考驗。


    良辰美景奈何天,賞心樂事誰家院。朝飛暮卷,雲霞翠軒,雨絲風片,煙波畫船。錦屏人忒看的這韶光賤!


    待馮表姐挽著團髻,穿著綠春裝,披著皇帝下賜的飾以如意紋的金繡霞帔再度出現在宮中禦花園,已是暮春天氣,大瀛宮中的梨花早已落了一地。


    無數年輕貌美的嬪妃正圍坐在皇帝的身旁,看昆班的名伶唱《牡丹亭》。


    未及傷心處,傷心淚紛紛。馮表姐的眼中早已沒有淚,她把傷心都留在了宗人府。原來如花美眷卻不過似水流年……再深地傷心,也隻能隨著時間漸漸的去冷卻。


    “馮尚宮,”一個稚嫩的聲音在鶯鶯燕燕的人群中響起,分明是姬貴妃所出之太子,那樣單細依偎在當今皇後林氏的懷抱中,儼然一對母子情深。


    馮表姐目光雖是冷冷地,卻生生勾起了唇角,麵上閃過一抹如涼風般妖嬈的笑,她輕巧地邁了步子,盈盈走到距離太子不遠的跟前,莊嚴的福了一福。


    “你的病好了嗎?本宮一直惦記著你。”望著太子掙脫開皇後的臂彎,就這麽笑嗬嗬地走了過來,馮表姐麵上笑得更開了。


    沒有出身沒關係,沒有冊封也沒關係,隻要有了太子這層關係,她就有無數的可能與和帝扯上關係,果然和帝扭頭望了過來,向皇後林氏尋問道:“她是誰?”


    “皇上不記得了嗎?紅霞帔馮氏曾是太子宮中的保姆尚宮。”


    “她是不是犯了宿疾,被挪出去那位。”


    和帝憶起某個那個大雪紛飛的夜裏,他前往太子的宮中,被一個容貌異常豔麗的女子所吸引,眉目間盡是嫵媚之態,原想著再次召幸她,卻聽聞她突然患了風寒。


    在後來,隨著宋婕妤寵冠後宮,他便將這人給忘了。


    “正是她呢。”


    皇後話音剛落,馮表姐從容上前,跪於帝後的跟前,端然的行了三跪九拜見,極其溫良道:“若非皇上與皇後娘娘眷顧,卑賤的奴婢怕熬不過寒冬。”


    “怎麽嬪妾聽說馮尚宮雖身為下賤,卻心比天高,是不願承寵才借口稱病,被大尚宮送入了宗人府。”還未見其人,便聞得一陣環佩之間,卻是趙寶林與汴才人簇擁著宋婕妤花團錦簇的走來。


    甫一張口說話的是六品寶林趙氏,人微言輕,卻偏偏急著表白自己,那汴才人自然也不放過這個既可在禦駕跟前表現自己,又可狠踩馮表姐的機會,也跟著說道:“妹妹這話聽著怎麽聽著有些吃不到葡萄說葡萄酸,可是怨皇上新近都寵著婕妤娘娘?”


    “兩位妹妹可真愛說,”到底是宋婕妤沉穩,纖纖細細,施施然行了禮,榮帝自是道了平身,她方盈盈起身,伸出手去攙馮表姐,極其溫和憐下的樣子,端的是大家之風。


    “你身子可好些了?”


    雖說白日裏看紅霞帔馮氏,比當夜更覺豔光照人,可一想到與宋婕妤一連數日不曾相見,和帝甚為想念,連忙招手叫過她,林皇後自是賣個人情,命她在一旁坐了。


    好一團妻妾成裙,後妃和睦,馮表姐冷眼瞧著這一幕,隻覺比戲園子看戲還精彩,她心裏曉得雖成功引得和帝側目,卻有些時機不對,不應拿雞蛋去碰石頭,正欲先避開宋婕妤盛寵的風頭,卻聽得那宋姨妤道:“勞皇上與皇後娘娘惦記,臣妾吃了沈太醫的藥好多了。”


    豈止是好多了!


    馮表姐聞言不由憶起那日在大尚宮的引領下她登上玉漱樓,借著極高的地勢,可以將宋婕妤宮中的情形看得一清二楚。


    三月的陽光極好,宋婕妤命人在寢宮中的涼亭內置了一張美人榻,便歪在那榻上看花雨……不多時,果見沈天放拎著藥箱去給宋婕妤請平安脈。


    因是隔得遠,她看不清他二人究竟說了些什麽,卻清楚看得沈天放竟抬手替宋婕妤揮去沾在衣衫上的桃花,極其體貼入微,那宋婕妤也不避忌,竟是一幅欣欣然的樣子。


    如此親密,分明就是有著不同尋常的曖昧關係……馮表姐有這個經驗,自打她不再厭惡沈天放的觸碰,便是從心裏喜歡上了他。


    好一對狗男女。


    一個女子痛苦的失身於並非所愛之人,已經很不幸,得不到心上人的疼愛憐惜不算,還要眼睜睜的看著他棄她而去,就這麽輕易的愛上了別人。


    他怎能如此無情,怎麽這樣待她,不是都說好了嗎?一起出宮,一起雲遊四海……都是騙人的鬼話,最後都成了一場空。


    馮表姐在心裏恨著,痛痛的恨著,是天放負她在先,也是他們這些人逼她在先,憑什麽她一個人咽下苦果成全了這些人,她原想著先避開宋氏的風頭,可為極強的怨念所驅駛,不得不兵行險招。


    她望了宋婕妤的腰間,五彩玉佩旁果有一截墜子是鬆脫的,想起臨出門前大尚宮告訴她都讓小宮女辦好了,便大聲道:“這香囊可是婕妤娘娘落下的?”


    宋婕妤原是挨著和帝低低的說著體己話,時不時還紅了小臉,聽得馮表如此一說,隻得垂眸望去,果見馮氏將香囊高舉過頭,紅綾錦緞繡戲水鴛鴦,上綴明黃的串珠絲絛,繡工極其精致,一旁汴才人調皮,連忙拾了起來。


    汴氏才讚道:“這針法可真是精細,”卻又“呀”了一聲,瞬間變了臉色。


    眾人連忙道:“怎麽了?”


    “這香囊裏頭怎麽塞著一縷頭發。”和帝與皇後林氏也循著聲音望了過來,果見一縷烏黑的發絲繞著青線掉落出來,絲絛上還結著粒小巧的玉珠。


    林皇後麵色訕訕,道:“皇上乃九五至尊,膚發受之於天命,就算是多寵婕妤,也斷不能以這樣的東西作為情表,教一幹嬪妃看了,好沒意思。”


    和帝當下冷了臉:“朕什麽時候賜發給婕妤?”


    “皇上的確從不曾賜發予臣妾,這香囊也不是臣妾的。”


    早在紅霞帔馮氏奉上這隻香囊的時候,宋婕妤便有些猶豫,心道,這樣沉甸甸的東西從腰間墜了下來豈會不知,正當她往腰間摸了摸,空蕩蕩的,才要去仔細辨認,那汴才人便大唿小叫的嚷嚷開來。


    不論這香囊是不是她的,都不能認,更何況和帝從不曾將頭發作為情表相贈。玉珠結長發,明擺著是誣陷,明裏暗裏喻示著她與皇帝之外的男子有染。


    “紅霞帔,你為何要誣陷本宮?”


    “奴婢不知婕妤娘娘是何意,隻是一片好心拾起娘娘掉落的香囊,何來的陷害之說?”


    ……


    當馮表姐以紅霞帔的身份在大瀛後宮攪起平生第一次宮鬥之際,希希與宏烈甜蜜恩愛的小日子也暫時告一段落……隻因已是暮春的天氣,轟轟烈烈的私定終身之後,宏烈帶著希希迴到了濟州封地。


    濟州位於帝都以北三百裏之外,因是極北之地,便是過了四月天,仍帶著涼意,希希依偎在宏烈的身旁,隻覺手腳冰涼,直往他溫厚的懷裏鑽。


    “爺,我有些害怕。”


    “但有我在,一定不會教你受絲毫委屈。”


    察覺到希希心中的疑慮,宏烈極其溫柔體貼,將府中上下人等的情況細細說了一遍,特別是母親誠親王一應飲食起居及喜好。


    “我會努力做個好媳婦替爺照顧好王妃的。”


    “要叫母親。”


    “可是,我沒能受朝庭的冊封,若這麽叫便是逾製了。”宏烈待她再好,希希卻也曉得出嫁為妻私奔是妾的道理,這是大瀛的國法,沒人能夠逾越。


    “玉兒,這是遲早的事,我會給你這個名份的,希望你能多給我一些時間,”宏烈像希希作了保證,待她安頓好希希抽身迴京處理完政務之事,便會設法買通宗人府的官員,將希希的名字記入玉牒。


    不論前路如何漫漫,充滿了諸多的不確定,可這一刻於希希而言都是充滿希冀的,因為宏烈給了她承諾,他會為他們的將來去努力的,心也定了許多,直到她見到宏烈的母親,這位在大瀛美名遠揚的誠親王妃。


    那日天氣極好,希希清楚記得誠親王妃慈愛的臉上露出如同暖陽一般和煦的笑容,若非之前誠親王妃曾修書給母親反對她與宏烈的親事,她無論如何也不願相信這樣和氣的人會拒絕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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