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開燈之後,任希希看到床上的杜若男倦縮成一團,不停的打著寒顫,而她的小臉卻異常的紅潤,嘴唇也像抹了唇膏一樣紅。


    她抱起杜若男,才驚覺她身燙得嚇人,再摸她的額頭也燙得厲害,連她唿出的氣息溫度都是滾燙滾燙的。


    任希希睡意無,這是發高燒的症狀。


    雨依舊下著,嫋嫋的雨霧和夜色籠罩著整幢別墅,一直停在別墅外的的那輛黑色邁巴赫也同樣隱在這夜色、雨霧和大雨之中。


    唯一可見的,便是車內那瑩亮猩紅的煙蒂,和被它照亮的那如夜的幽黑眼睛。


    當別墅裏的燈突然亮起來的時候,席殿菲滅了手中煙蒂。


    這裏有著太多太多的迴憶,他與洛箏的迴憶。


    而這樣的夜,那透過雨簾的朦朧光芒已足以溫暖著他冰冷的心。


    隻是不知,這麽晚,那屋裏的燈為什麽會突然亮著?是在天國的洛箏感應到他的到來,對他的迴應嗎?


    心情澀然,如車窗外的天氣,雨水泛濫。


    這幢裝滿他所有快樂記憶的房子,他勢必會再買迴來,隻是有些方法他現在還不想做得太過太絕,若莫夕言依舊堅持,等他的耐性被一點點磨掉,那麽,他將用上的就不再是以禮相待的方法而是強製手段取得房子的所有權。


    當他從銅色的煙夾裏拿出一隻香煙放到唇邊點燃時,那幢別墅的大門打開了。


    “希希姐姐,對不起,都是我不好,讓你睡不好覺,這麽晚還要照顧我。”


    杜若男伏在任希希的肩上,微弱的聲音帶著隱隱的哭腔,這麽晚的雨夜,任希希還帶她去醫院看病,她很自責給任希希添了麻煩,但更多的是感動,因為她的母親父親也沒對她這麽好過,以前就算她半夜生病,她的父母也不會立刻帶她去醫院,而最多是等到第二天隨便在街邊的哪個小門診拿點藥就行了。


    雨下得很大,不大的雨披任希希為了杜若男不淋到雨,她自己幾乎沒有遮住,剛剛出門就很快被磅礴的大雨淋了個通透,初秋的雨已帶著絲絲涼意,一寸寸慢慢滲透到她的肌膚,任希希不由打了個寒噤。


    “乖,你在姐姐肩上睡會,到了醫院姐姐再叫醒你,還有,你不要再自責了,生病是誰都無法預料的,而且姐姐也沒覺得辛苦,因為姐姐最近都長胖了,少睡一會可以減肥的。”


    任希希一邊寬慰她,一邊背著她在雨中艱難前行,現在的狀況,她沒辦法騎自行車,所以必須走到小區外才能叫到車,而這裏到小區外,有很長一段路。


    汪汪,被雨水淋濕的小可,看上去小得可憐,在這個不眠夜,它在她們的前方引著路。


    “快把小可叫迴去,它最聽你的話。”


    “小可,迴去,我很快就會好的。”


    聽了若男的話,小可果然乖乖的迴到了大門裏邊,隻是有些不舍的站在門口朝她們搖著尾巴。


    “希希姐姐,是不是去了醫院我的病就馬上好了?明天.......明天我還想去上學。”


    杜若男漆黑的眼中閃動對上學的渴望,雖然今天上學的第一天就被洛廷那幫大男孩子用水槍噴淋濕了身,而導致了這場高燒,但是她還是想去上學。


    “姐姐現在隻能答應你,隻要你的燒退下來了,我就答應你明天去上學。”


    “那不好怎麽辦?”杜若男擔心的問。


    “傻孩子,別想這麽多,要想明天上學,就在姐姐肩上先好好睡會。”


    雨水肆意的打在任希希的臉龐,衝刷著她的身體,同時也模糊了她的視線,任希希咬牙堅持著,路,還有很遠,對她而言她背後那沉甸甸的重量不僅僅在是責任和義務,她是發自內心的想對杜若男好,她是真心喜歡這孩子,所以她要她健健康康,快快樂樂的成長。


    頭頂上方的雨在突然之間,停住了,而周邊的大雨,依舊嘩嘩的下著。


    任希希茫然的抬起頭,迷蒙的雙眼見到頭頂上方不知何時多出一把“雨傘”。


    透過雨中朦朧的燈光,任希希定定的望向身後為她們撐起“雨傘”的那剛毅輪廊,當眼前的雨霧慢慢散去,當他模糊的麵容在她的視線內逐漸清晰,當她清清楚楚的看到他是誰時,她震驚的說不出任何話來。


    “馬上上車,再告訴我你要去哪裏?”


    席殿菲將那用作雨傘用途的外套輕輕覆在任希希頭上,自己則走進雨中把車開在了她們麵前。


    那件屬於他的外套,帶著他的氣息,讓任希希的世界,雨住了。


    心間升騰一絲暖暖的感動,雖然每次見到他,她會莫名的緊張、害怕甚至局促,但他總是適宜的出現在她需要幫助的時候。


    “快上車。”席殿菲催促。


    任希希渾身上下淌著水,走到車門邊,看著車內那高檔氣派的真皮座椅,她又停住了,最後她鼓足勇氣向席殿菲請求道:“席總,可不可以麻煩你先送我妹妹去醫院,我馬上迴去取車隨後就來。”


    “不可以,”席殿菲直接拒絕,“你沒有向我提要求的權利,眼下你隻有兩個選擇,要麽馬上上車,要麽你自己走到外麵去打車。”


    被雨水潤濕的頭發格外伏貼,也讓他的五官更顯剛毅和冷俊。


    “隻是,我這樣子,會弄髒你的座位。”


    “若不想你妹妹的病情被延誤,就別在廢話,立即上車。”


    席殿菲其實很早之前就已經知道,任希希這口中的妹妹,其實是與她毫無相幹的人,她似乎總是為了別人而付出著,先有莫夕言,現在又是這個小女孩,或許世界上像她樣傻的人,已經不多了,想必她吸引席殿祥的也正是這份傻氣和純澈吧。


    他說得很對,都這個節骨眼上了,自己居然還在為這些事情而遲疑,眼下給若男治病要緊,任希希不再猶豫,立刻上了他的車。


    車內徐徐的暖風,舒緩了已入骨的涼意,任希希輕輕放下已睡著的杜若男,席殿菲按下鍵將座位平放,以便杜若男睡得更舒適。


    “謝謝你。”


    放好若男,任希希說出了這句很早就應該對他說的話,但是隱於她心中的疑問卻未問出口,她很想知道,為什麽這麽晚,他會在這裏?


    席殿菲專心的看著車,對於她真心誠意的致謝,他並沒有作任何表態,而是從車座旁邊的櫃子裏拿出半瓶透明的液體遞給她。


    “車上沒有消毒液,你先拿著這個,把傷口消一下毒。”


    傷口!?


    任希希下意識看了看自己的手臂,剛才她隻顧保護好杜若男,所以完忽略了自己受了傷的手,直到這會,她才感覺到那份鑽心刺骨的疼痛,想必,現在傷口又已經裂了吧,而且再經大雨那樣一淋,被感染也是遲早的事。


    而他?居然還記得!


    感動?感激?心跳加速?唿吸不暢?........


    任希希心潮難平。


    席殿菲見她想得失神,又一直未接過酒瓶,眉頭微蹙提醒她道:“你該不會是打算一直就這樣,讓我一隻手開車吧。”


    “哦......!”任希希迴過神,雙手去接席殿菲手中的瓶子,一不小心卻觸到他溫熱的指尖,她緊張的倉皇縮手,眼神中滿是局促,停了好片刻後,才重新伸手去接那磨砂質感的瓶子,瓶子以藍白灰為主色調,印有許多的大雁,瓶身竟用銀色光芒的水晶和灰色珍珠作裝飾,任希希對著這瓶價值不菲的酒,是怎麽也下不了手。


    剛才,當任希希指尖帶著冰涼的溫暖與他的指尖相觸,席殿菲竟想起了多月之前的那個夜晚,他與她的夜。


    “怎麽還不動手?”席殿菲見她盯著那瓶限量版的greygoose已很長一段時間。


    “這酒應該很貴吧?”任希希望著他很有型的後腦勺,傻乎乎的冒出這麽一句話來。


    原來這麽辦天,她竟在為這事糾結,席殿菲真是被她弄得有些哭笑不得,冷毅的線條變得柔和,在這落寞惆悵的夜晚,似乎因她的存在而變得有所不太一樣。


    “是啊,這酒很貴,但若你的手再反複感染的話,所用的醫療的費,我想也不會便宜到哪去。”


    席殿菲聲調平板,聽不出他的任何情緒,不知不覺間,連他自己都未曾發覺,他的唇角微微向上揚著,帶出了一抹醉人的弧度。


    被席殿菲這樣一激,任希希即刻擰開酒瓶,朝著那道深深的傷口淋了下去。


    幽深的黑眸凝視著內觀後鏡。


    ......


    醫院,充斥著消毒水的味道。


    五年前的今夜,接到噩耗的席殿菲從英國趕迴,當他用顫抖的雙手掀開那層潔白的布單,看到是洛箏永遠緊閉的雙眼和美麗依舊的遺容,他抱起她那已經冰涼甚至有些發硬的身體,直至天明。


    後來,好像是來了很多很多的醫生,才將他與她分開,再後來當洛箏的屍體被火化變成一盒白灰,他才肯相信洛箏是真的走了。


    所以,至那以後,席殿菲就排斥這消毒水的味道,厭惡代表純潔和死亡的白色,也從再未有來過醫院。


    而今夜,和幾年前的同一晚上,他卻為了這個叫任希希的女人破了例,他陪她來到了醫院。


    當一切入院手續辦妥,杜若男掛好液體安然睡下。


    席殿菲起身,準備離開。


    任希希望著他已走至門的孤傲背影,誠心說道:“謝謝你,謝謝你幫了我......”


    席殿菲的腳步因她的話而停留。


    ......


    但除了道謝,任希希實在想不出還有什麽話講,而他,席殿菲對她的謝意也未作任何的表態。


    氣氛變得有些尷尬,就像這明明已經入秋的天氣,卻下著夏季才應有暴雨。


    憋了好一陣,任希希沒話找話的對著他說:“耽誤你這麽長時間,早些迴去休息吧,明天還要上班。”


    說完之後,她又恨不得咬掉自己的舌根,說啥不好,竟讓他早些迴去休息,明天要上班這類話,好像明明站那門邊的那位才是領導吧。


    “嗯,”席殿菲間隔了一會才應她的話。


    這間隔的時間雖不長,但也足已讓任希希胡思亂想,她在心裏哀歎,怎麽老是在他麵前出糗。剛才他一定是在那裏偷笑了,可他笑起來會是什麽樣子的呢?是露齒笑?還是抿唇而笑呢?......


    “你明天休息一天,不用迴公司了。”席殿菲甩下這句話就消失在了門口。


    休息一天!?


    任希希暗自竊喜。可是?這樣的話,會不會扣錢呢?


    當疑問還在她腦海中迴轉,幾名穿著粉紅色製服的護士已笑容可掬走了進來,她們二話不說的抬起任希希的手,一人拿裝器具的托盤、一人消毒,一人纏繃帶,弄好之後,還在手腕處用紗布打了一個可愛的蝴蝶結,完就是一條龍的vip級服務,而當這一係列動作完成之後。


    “任小姐,請你把這杯藥喝了。”


    其中一名護士端起一杯還在冒著的杯子,遞到她的麵前。


    任希希一臉茫然的看了看已包紮好的傷口,和那可愛又可笑的蝴蝶結,還未弄清到底是怎麽迴事。這會,眼前又多出這杯棕黑色的液體,她用手指了指自己,大大的眼睛眨了眨,不解的問道:“你是說,要我喝藥?”


    “是。”那幾名護士一臉認真,整齊而肯定的點了點頭。


    她們這陣勢,任希希不由瑟縮的往向退了一下:“你們是不是弄錯了,我沒病啊。”


    “你有沒有病我們可不清楚,不過剛才有一位很*的帥哥,在要求我們替你包紮好傷口的同時,也要求我們為你準備一份感冒藥,我們的責任算是盡到了,你喝不喝下就是你的事了。”為首的護士將那杯藥放在了床頭櫃上。


    “是我的話,毒藥我也喝了,那麽帥,更重要的是那麽體貼的男朋友到哪找去?”其中一名年輕的護士無不羨慕的說。


    席殿菲!男朋友?


    紅暈瞬間染紅了任希希的臉,快速漫延至耳根。


    這一切,原來是他的安排!


    “對啊,”其它人都很讚同那名護士的話。


    “你們有沒有覺得那帥哥超眼熟,好像在哪見過?”幾名護士開始八卦。


    “剛才值班的時候你不還在做夢嘛,肯定是做夢的時候吧。”


    “胡說,真的,真的好像在哪見過的。”


    ........


    突然間,任希希很好奇席殿菲到底是怎樣的一個人?可以如此的細心和體貼入微,她隻是淋了雨,是否感冒還不一定呢,他卻為她做足了準備,任希希捧起那杯熱騰騰的感冒藥,一口喝了下去,那滾燙的液體流於體內,溫暖立刻在身漫延開來。


    而她身旁,放著那件他為她擋雨用的昂貴西服。


    其實在若男生病時,她在第一時間想到的席殿祥,可當她的手指觸碰到手機按鍵準備打給他時,卻因顧忌到他的身份和形象,而放棄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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