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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就是帝王的悲哀。


    望著略帶興奮、腳步輕快的兒子的背影,朱允炆微微歎道。


    很明顯,朱文奎是被人當了槍使,可是他卻不知道。


    麵對這種情況,朱允炆瞬間做了決斷,哪些話能說,哪些話不能說,所以才有了剛才的談話。


    所以在剛才,朱文奎也被自己的父親利用了,雖然他也不知道。


    張輔出擊的消息傳到京城,整個文官係統對其進行了嚴厲的抨擊,武將係統則保持了審慎的支持;


    等張輔封侯之後,朝野一片嘩然,文官係統的抨擊更加猛烈,給事中甚至出現了罕見的不奉召的現象;而武將係統則出現了強烈反彈,在京的徐輝祖、耿璿、郭鑰、吳高,甚至盛庸都認為封侯過高,敕封伯爵即可。


    張輔本是無爵之人,卻一下子越過男爵、子爵、伯爵,成為侯爵,這讓許多人都接受不了,其中更以盛庸為最,征戰多年的他,如今隻比張輔高一級,準確的說,是他的兒子比張輔的兒子高一級,而他自己,則和張輔平級。


    而武將不同於文官,他們即使有不滿,也不敢表現的太強烈,不敢瘋狂的上書言事。


    對於文官的瘋狂奏折,朱允炆抽空看了幾本,大部分全部留中,畢竟他們翻不出什麽風浪。


    但對於武將的奏本,朱允炆卻個個細看,不敢輕忽,畢竟武將掌握著槍杆子啊!


    想到這裏,朱允炆叫過劉振:“讓調查司萬自成、謝景陽過來一趟,朕有要事吩咐!”


    “是,陛下!”


    ......


    自十一月起,入京朝拜的藩王陸續入京。


    按照三年一輪換的製度,今年入京的是遼王、穀王、寧王、湘王,他們都受到了皇帝的熱情接待和悉心安排。


    另外,在京的親王還有待罪的秦王。


    自秦王家眷到京後,秦王朱尚炳就離開了宗人府,來到了京師臨時安排的王府住下。當然京師的王府條件,和藩地沒法比,充其量不過是一個大一點的院子罷了。


    朱尚炳發現自己等人並沒有限製出入,雖然他並不知道暗地裏是否有人監視,但他依然很小心,深居簡出,不與朝臣交通,同樣諸多親王進京後,他也並沒有派人去溝通。


    但是他不出門,卻擋不住別人上門。


    進京的親王安頓好之後,如同約定好一樣,聯袂上門,慰問親愛的侄兒,朱尚炳見到這種架勢,隻能盛情接待。


    朱尚炳知道,這些親王是想向他打聽一些消息,但又怕皇帝猜忌,所以隻好光明正大的一起來,這也是向陛下表明沒有私下串聯之心。


    席上,朱尚炳將陝西一案的始末緣由都詳細說了一遍,當然他仍然堅持自己隻是失察,並沒有有意違背朝廷律令。


    而諸位親王都是人精,個個聞弦歌而知雅意,立刻明白了其中的貓膩,一時間大家神色不一,腦漿瘋狂運轉,逐漸失去了談興,繼而冷場,所以時間不長,宴席就散了。


    他們走後,朱尚炳也鬆了口氣。


    朱尚炳心中明白,皇帝不禁止自己出入,其實是借自己這張嘴,將皇帝的意思通知諸位親王,而用不了多久,所有的親王都會了解事情的始末緣由以及皇帝的關注點。


    這樣,眾人了解了皇帝的底線,就會少一些不必要的誤會,事情就會好辦一些,這是陛下的常見手法。


    這幾天,尤其是王太後鄧氏入京後,朱尚炳也想明白了,隻要自己識相,王爵應該是可以保住的,隻不過西安,恐怕是迴不去了......


    ......


    西北,西海湖畔。


    “總指揮,方大人求見!”


    “方大人?”


    平安愣了一下,略作思索,立刻站起身來,道:“快請!”


    “國公大人,久違了啊!”


    說話間,簾門掀起,西北方麵軍監察使方賓帶著一股涼風走了進來,先朝平安施了一禮。


    “方大人,平安迎接來遲,還望恕罪!”


    “國公大人言重了,卑職不敢當啊!”


    寒暄幾句之後,二人分賓主落座。


    “國公大人,聽說你再過幾天就要迴京了?”


    “是啊!”


    平安撫了撫頜下的胡須,望著東方,笑道:“事情差不多了,第五軍大部已經到了火州,前鋒第十三旅已經來到西海,有兩隻近衛軍,足以穩定輪台周邊的局勢了。”


    “而末將這邊,主要任務是押送瓦剌、蒙古的俘虜和家眷入關,蒙古的俘虜家眷大多已經上路了,再過兩天,就輪到瓦剌了!”


    “哦,”


    方賓想了一會兒道:“這次護送入關的俘虜家眷大約有多少?”


    “總數——大約在十五萬以上,還包括大量的牛羊、馬匹。”


    “哦,國公大人,下官此次前來,希望大人能夠留下一些牛羊馬匹,畢竟西北方麵軍三萬多人,再加上瓦剌、蒙古軍隊兩萬多人,都需要在這裏過冬,缺少了牛羊可不成啊!”


    “不是給你們留下了二十多萬多頭羊嗎?還不夠嗎?”


    平安有些疑惑的道。


    “理論上是夠了,但下官擔心如果出現突發情況,就麻煩了!”


    “這樣啊,”


    平安沉默了一會兒,突然道:“張輔為什麽不過來?”


    “這個,”


    方賓苦笑兩聲,有些吞吞吐吐的道:“瓦剌最近有不穩的跡象,前天有一個擔任巡邏任務的瓦剌小隊逃跑了,大約一百多人。”


    “張將軍擔心形成連鎖反應,已經下令加強防範,所以他就沒法過來了,他還讓下官向您道歉呢!”


    “逃跑?”


    平安愣了一下,繼而問道:“這種事情發生過幾次?”


    “在卑職動身之前,幾乎每天都有,總計大約五百多人了!”


    “哦?”平安有些吃驚:“這麽多?是不是出現什麽問題了啊?”


    “據說和額色庫入京有關!”


    “額色庫入京,這不是早就定好的事情嗎?難道額色庫他變卦了?”


    “沒有,額色庫倒沒有變卦,隻不過似乎瓦剌內部有不同的意見。”


    “不同的意見?”


    平安沉默了一會兒,走到地圖前,看了一會兒,道:“方大人,那些瓦剌巡邏兵是往哪個方向跑的?”


    “這個,似乎是往西南方向跑的,應該是往察合台汗國去了。”


    “往西南,西南——”


    平安手中的木棍指向輪台,然後又劃了一個圈,指向西北的察合台汗國,然後又繞了一圈,指向西海,陷入了沉思......


    突然,平安將木棍一摔,厲聲道:“來人,叫宋瑄、郭亮、王忠翽過來!”


    “是!”


    時間不長,一陣馬蹄聲傳來,宋瑄、郭亮、王忠翽陸續來到。


    “王忠翽!”


    “在!”


    “你立刻率你本部人馬,前往西北方向布防,一旦遇敵,堅決抵抗,同時向中軍發出警報!”


    “是!”


    “宋瑄!”


    “末將在!”


    “你立刻持本將的將令趕往火州,令第五軍立刻趕來西海,限兩日內趕到,如有延誤,軍法處置!”


    “第五軍?”


    宋瑄愣了一下,道:“第五軍不是隸屬西北方麵軍嗎?我們——”


    “什麽西北方麵軍?”


    平安厲聲喝道:“西北方麵軍同樣隸屬征北軍麾下,本將軍更有臨機專斷之權,你快去!出了問題,我要你的腦袋!”


    “是!是!”


    “郭亮,你立刻趕往瓦剌營地,嚴查異常情況,包括異常聚會,異常人物等等,如有反抗,殺無赦!”


    “是!”


    郭亮臉上雖然有些不解,卻不敢問什麽,隻能高聲領命。


    ......


    望著領命而去的三位將軍,方賓有些疑惑,不明白平安為何如此大動幹戈。


    平安轉過頭來,看到方賓臉上的不解,沉聲道:“方大人,事情暫且放下,你立刻趕往輪台,瓦剌可能有變!”


    “有變?能有什麽變?”


    “察合台汗國!”


    “什麽?”


    方賓驟然站起,他指著地圖,緊張的嗓子都啞了,叫道:“國公,您是說,東察合台——”


    “不錯!除此之外,沒有別的解釋!”


    平安說完後,沒有再理方賓,而是低頭拿起筆,奮筆疾書,一會兒工夫寫好軍令,遞到方賓麵前,道:“這是本將軍給張輔的軍令,你做為監察使,可以先看一下!”


    “這——”


    方賓愕然,他捧著平安的命令,雙手顫抖,繼而抬頭望著平安:“將......將軍,這......這合適嗎?”


    “有什麽不合適的!”


    平安將命令抽迴,裝入信封:“來人!”


    “在!”


    “立刻派人將這道命令送給西北方麵軍總指揮張輔,令其照令執行,不得有誤!”


    “是!”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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