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爸的臉通紅,氣惱的看著我。


    我怕把他氣出什麽毛病,可又無法迴頭留下,我必須知道一個答案,我要聽沈易親口告訴我,他沒有想要把樂樂交給蘇娜。


    明明我出門之前,他還答應會等我迴去,我們還說好了一起去衛軍的家鄉,我說過會陪他戒毒。他什麽都答應了,他說過不會騙我啊,為什麽一切會變成這樣?


    “你一直都是爸爸媽媽的乖女兒,別再惹你爸爸生氣了,小綾,你告訴媽媽,這到底是不是真的,那個蘇娜說的到底是不是真的?”媽媽哭的泣不成聲,拉住了我的手。


    我站在家門口,心沉入了海底,滿眼絕望。


    爸爸一直看著我,我卻終於還是搖頭,哽咽的說:“求你們了,你們讓我迴去見他,我不相信……你們再給他一次機會,你們聽聽他的解釋好不好?”


    我祈求著,爸爸卻不為所動,“他還能有什麽解釋,他們這種人嘴裏還能有什麽實話!你就是被他的鬼話給騙了,才會變成這幅不知好歹的樣子,爸爸媽媽還會害你嗎?他沈易有什麽地方值得你喜歡的?啊?他有什麽好!”


    爸爸滿是痛心,說:“你出去看看,現在有多少人在等著看我們家的笑話?人家都怎麽說你?你別被人賣了還幫人數錢了,他是在利用你,你還為他說什麽好話!”


    “不會的……他沒有跟我提過離婚……一定是蘇娜騙你們……”我眼神空洞的看著他,失神的說著。


    爸爸聽我這麽說,忽然走過來給了我一巴掌,直把我打的栽在門上,在媽媽的阻攔下,指著我吼道:“我今天就打醒你!人家都這樣對你了,你還想等著被人家趕出門嗎?你看看你自己的樣子,你丟不丟人!我們家就沒出過這樣沒臉的事兒,沈易他給你灌了什麽**湯?喬綾!你還有沒有骨氣!”


    我抬起頭,忽然跌進深淵,內心裏早已瘋狂,壓抑的話驀然間爆發,嘶啞的喊道:“我不在乎別人怎麽看他,反正我就是愛他!我就要跟他在一起!誰要說閑話就讓他說,我們的生活為什麽要讓別人來左右!我現在就迴去找他,我隻信他親口說出的話!”


    爸爸氣急還要打我,我扶著門,媽媽攔他不住,來抓我的手挽留。


    我把手從媽媽手裏掙脫出來,手裏還握著沈易寫下的那張紙,打開門的那一刻,聽到爸爸在後麵掀了桌子砸碎了他擺在架子上的收藏品,怒吼道:“你去找那個男人!我就當沒養過你這個女兒,你滾吧!以後也別再迴來!”


    聲音被隔在門內,我跑下樓,在別人的指指點點中,狼狽的逃上了一輛車。


    我哭的歇斯底裏,頭疼欲裂,靠在車內讓師傅去機場,手機叮咚一聲,郵箱裏收到了一封郵件,裏麵是一個音頻。


    我抹了把淚,怔怔的看著,手指顫抖著點了下載,到了機場之後,等待時翻出耳機點了播放。


    裏麵是陳銳的聲音,在問沈易:“真的想要孩子?”


    我心裏一顫,繃緊了神經,聽到裏麵沉默一陣,沈易說:“你知道我的情況,如果放棄這一次,不知道以後還能不能有機會,我必須把他留下。”


    陳銳歎了口氣,“你怎麽確定那女孩兒會願意給你生?想想你的身份。再者說,她隻個是平常人家清清白白的女孩兒,就算生下孩子憑什麽會留給你?”


    “我會娶她。”


    “你覺得我會同意?”陳銳的聲音裏帶了一點威脅,問:“阿易,你說這話,把我妹妹放在哪裏?你不要告訴我,她的心思你還不懂。”


    “你沒有理由不同意。”沈易的聲音冷淡,“我想要個孩子,而娜娜子宮受過傷,她不能生育這件事,我們能瞞得了她一時,終究是瞞不了一世,我會找個機會告訴她。”


    陳銳沉默一下,說:“我隻問你一句,那女孩兒肚子裏的孩子生下來之後,你打算怎麽做。”


    沈易依舊用淡漠的語氣,開口道:“我會跟她離婚,把孩子要到手,給她一筆補償讓她走。就算我們鬧到法院,撫養權的官司而已,我不會輸。”


    “隻是這樣?”陳銳笑了一聲,“我以為你會殺了她。”


    沈易沒有說話,陳銳接著說:“你可以娶她,我們這邊肯定不會對她動手,不過沈易,我妹妹的性子你清楚,她定然是不會這麽安分的看著你跟別人結婚。今天我們這裏也沒有外人,我們兩個不說什麽虛的,你跟我說句心裏話,你對娜娜,到底有沒有感情?”


    “我們這種人,還談什麽感情,你不用擔心,隻要能順利的把婚離掉,我會娶娜娜,她會是孩子的母親。”


    “把你的孩子交給我妹妹,你能放心?她自己可還是個孩子。”


    “這就要看你這個做哥哥的,能不能教好自己的妹妹了。”沈易的語氣緩和了許多,有了一絲溫度。


    “當然!”陳銳在笑,手機裏傳來碰杯的聲音,錄音到此為止,我卻依舊坐在那裏,不自覺又淚濕了臉頰。


    我低下頭,看到蘇娜在錄音下麵的又發的一行字:“對不起,但我愛他,我會好好待樂樂,以後,我會把他當親生兒子,你放心吧。”


    我忽然笑了出來,她憑什麽?她憑什麽讓我的兒子管她叫媽媽?她有什麽資格跟我說對不起?


    我像個瘋子一樣,滿麵淚痕卻在笑,心裏堵了一根刺,被人狠狠的拔出來,頓時汩汩的流出血來,我試圖用手去堵,卻無法找到傷處,隻能遠遠看著它漸漸衰竭扯掉耳機把手機摔了個粉碎。


    有人過來跟我說話,我什麽都聽不到,也不知道自己說了什麽,來把他們打發走。


    我渾渾噩噩的迴到b市,腦中迴憶著過往的點點滴滴,沈易越來越多的可疑之處一股腦的浮了出來,殘忍的擊垮了我們之間信任那道脆弱的紙牆。


    我弟弟那天跟我說的話,也一齊湧了出來,他去找沈易卻受傷,現在還躺在醫院裏,能有什麽原因,就是因為他知道了這件事嗎?那麽打傷他的兇手,沈易是不是也清清楚楚?


    車子開到南山館,我站在門前,輸入5464,頓了好久,才深吸了口氣進去,卻在看到客廳裏畫麵的那一刻,把所有用來安慰自己的希望全都撕碎。我跟著他,經曆過多少生死,流過多少次眼淚,都從未想過要離開他,可我到此刻才明白,有些人的心,是拿多少血淚都捂不熱的。


    我收拾好的行李就放在客廳,嘉齊不在,隻有蘇娜抱著樂樂坐在沙發上,熟練的抱著她笑著給她唱著一首兒歌。沈易還是我走時那副虛弱的樣子,他從廚房出來,手裏拿著兌好的奶瓶,伸手遞給蘇娜的時候,抬眼看到了我,大概沒想到我會這麽快就迴來,臉色霎時青白,伸出的手僵在了那裏。


    “你……”他唇角顫了顫,看著我,似乎不知從何開口,來解釋蘇娜的出現。


    我以為我會大哭,會跟他鬧,可是我什麽都沒有做,隻是在那一瞬間,就失去了所有堅持的勇氣。


    “我隻是迴來問你一件事。”我漠然看著他們兩個,蘇娜心虛的不敢看我,把沈易手裏的奶瓶接了過去,抱著樂樂轉過身背對著我。


    我笑著把視線落在沈易的眼裏,淒然道:“你是不是真的說過要讓她做樂樂的媽媽?”


    沈易站在原地,眼裏紅紅的,沒有說話。


    我真的覺得可笑,覺得我就是這個世界上最大的笑話。


    我總以為我們是兩情相悅的,以為他就算不愛,也對我有起碼的親情,可他真的太會演戲了,把我耍得團團轉,還要像個雜耍的猴子一樣,告訴所有想叫醒我的戲外人,我有多愛他,多不想離開他。


    我真想剖開他的胸膛,看看他到底有沒有心。


    我笑自己無可救藥,因為我直到此刻,還會覺得,他在某一刻對我動過心,會想他為什麽要寫放棄撫養權的協議,會想站在他的角度,來為他找出一個借口。


    沈易就那麽定定的站在那裏,我好不容易止住笑,問他:“沈易,你告訴我,你是不是真的隻把我當一個生育的工具,你對我是不是一點感情都沒有?”


    我話說得太過用力,眼前一陣陣犯暈,淚眼間失明一般看不清任何東西。


    沈易依然不答,隻是微微鎖眉看著我,眼神裏滿是黯然,燃不起半點光華,再也沒有了平日裏的堅毅和狠戾。


    他向前走了一步,我不受控的往後退,對他吼:“你別過來!你別再靠近我!”


    他身體一顫,滿是痛苦的攥緊了手,喉結動了動,把想說的話盡數咽了迴去。


    樂樂忽然哭了起來,蘇娜抱著他站起來哄他,沈易似是不忍一般,從她懷裏把樂樂接了過去,還想對我說什麽。我徹底被他們兩個激怒,心裏像有一隻野獸在嘶吼,完全不想再聽他的謊言。


    我餘光瞥見不遠處,正放著我準備好的那個背包,在他們反應過來之前,用我最快的速度把它抓過來,摸出了裏麵的那把槍。


    我眼前浮現出沈易在梨園裏攬著我,教我開槍的畫麵,我跟那個迴憶裏的他動作一致,用他教我的動作,打開保險,拉動槍栓子彈上膛,像他對準梨花那樣,抬手舉槍對準了他的腦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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