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暖掛斷傅西珩的電話後,後者說是公司還有點兒事情要處理,已經派了馮騫來接她。於是安暖就在辦公室裏刷著手機等著馮騫。


    之前傅西璟已經把小姨食品加工廠部分顧客中毒事件的源尾告訴了她。


    那些食物中毒的人大多數都住在離海岸很近的一帶,附近毗鄰好幾家大型化工廠。那些化工廠由於工業廢水處理不當,造成了地麵水和海水的汙染,因此水中含砷量增加。


    連帶水中的魚蝦和海帶類等部分動植物中砷的含量也明顯增加。


    砷又分為三價砷和五價砷,其中三價砷毒性劇烈,五價砷基本無毒。而在那些魚蝦等軟甲殼類食物中,卻含有濃度很高的五價砷化合物。


    五價砷雖然無毒,但是如果與維c同時服用時,由於維c具有還原作用,可將魚蝦體內的五價砷還原為三價砷,那個時候就會危害到人的身體健康。


    而小姨家的食品加工廠主要生產及加工水果罐頭,其中當屬橘子罐頭為主,裏麵還有大量維c,而恰巧那些食物中毒的人們在之前短時間內食用了有汙染的海鮮,導致中毒事件的發生。


    因此,歸結起原因來,也並非全是小姨家的過錯。


    現如今經濟快速發展,人們對物質的欲望也越來越強烈,數不清的無良企業為了一己私欲做著危害他人危害社會的事。


    環保問題已經成為當今世界的一大隱患。


    安暖正在手機裏查詢著那幾家化工廠的時候,辦公室的門被人敲響,馮騫拾步走了進來。


    “太太,傅先生讓我來接您迴家。”


    安暖應了一聲,將放在沙發上的外套拿起穿在身上後離開辦公室。


    車子停在十字路口等待紅燈的時候,安暖忽然想起了今天早上的事情。


    收迴凝望斑斕夜景的視線,“馮騫,你跟在傅西珩身邊多少年了?”


    馮騫透過車內後視鏡看了自家太太一眼,見安暖麵色平靜,他全當是安暖無聊跟他閑聊幾句罷了,開口道:“自從先生從部隊迴來後我就跟著他幹了,算起來有六七年了吧,”


    安暖點了點頭,頓了下繼續開口,“那你知不知道他關於以前的一些事情不記得了?”


    聽了安暖的話後,馮騫放在方向盤上的手指陡然一僵。


    不過安暖所說的這件事情他是知道的。


    當年傅西珩在部隊參加過一次大型剿匪任務,和戰友一同深入中緬邊境打擊吸毒犯罪團夥,由於當時所處地形複雜,那群窮兇極惡之徒又不怕死的囂張,就在他們要將犯罪團夥繳滅時,匪徒們突然引爆了炸彈,要跟戰士們同歸於盡。


    也就是在那一次的任務執行中傅西珩身受重傷,被炸彈碎片襲擊了頭部,被送往重症監護室,最後昏迷了兩個多月才從鬼門關闖過來。


    雖然撿迴了一條命,但是當時的醫生說過會有後遺症留下,結果不成想是傅西珩忘記了小時候的一些事。


    知道自己失憶後,傅西珩倒也並未太在意,一來是作為軍人保家衛國的使命感,二來在他眼裏人都是往前看的。畢竟他丟失的隻是一小段記憶,不足以讓他覺得有什麽遺憾。


    隻是他沒想到的是,安暖剛好就出現在了他丟失的那段記憶裏……


    馮騫將自己所知道的事情原原本本向安暖講述了一遍,隨後畢恭畢敬地笑了笑,“太太,您現在已經和傅先生結婚了,是要一起好好過日子麵向未來的人,所以……對於傅先生以前的事情真的那麽重要嗎?”


    聽了馮騫的疑問,安暖心底驀然一緊。


    重要嗎?她也在心裏問著自己。


    也許就像馮騫所說的那樣,她已經和傅西珩結了婚,是名正言順名副其實的傅太太,彼此之間是要相互疼愛、理解,共同迎接未來的人。以前的事情好像沒什麽大不了的。


    可他們都不知道的是,她曾經也像傅子衿一樣,成為過他照亮生活的一道曙光,在那條裂縫中給予他一絲的溫暖和光亮。


    傅西珩告訴過她,正是因為傅子衿給予了他別人不曾給過的溫暖與陪伴,所以才會對她產生那種惺惺相惜的細膩。


    可如果是她呢?如果傅西珩知道曾經有這樣一個時安暖的存在,會不會就此愛上了她?也就不會有對傅子衿那樣的感覺。


    安暖甚至能夠想起十五年前的那天——


    當時她和糖糖還不認識,之所以被時建章帶去唐老爺子的七十大壽上,無非是時建章想讓這個女兒從小就在上流社會的一眾人眼裏留下深刻印象。


    要知道在這個圈子裏,商業聯姻早就屢見不鮮。


    那個時候安佩慈和時建章的關係已經出現了裂痕,為了不讓母親傷心,小安暖才會跟著他去了唐家老宅。


    在唐家老宅裏她不認識一個小孩子,因此趁無人之際就一個人偷偷跑到小花園兒裏去玩耍。


    她想要拿下不知道是被誰掛在假山石上的蝴蝶風箏,結果一不小心從上麵滑了下來。


    最後隻聽見“咚”的一聲響,她並沒有摔斷腿或者骨折什麽的,就是胳膊上擦破了點兒皮,而在她身下的那個男孩兒卻因為額頭撞在了一塊小石頭上流出了鮮血。


    她有些呆愣地從他身上爬起來,想要對他說聲謝謝,結果那個麵容冷峻好看的男孩兒一聲不響地離開了。


    她隻記得那雙漆黑深邃的瞳孔,以及他掉落到地上的一隻金色袖扣。


    後來過了很久的時間她才知道那個男孩兒是傅家的孩子,叫做傅西珩。是一個失去了父愛陷入黑暗世界的可憐孩子。


    當年傅明喬莫雪吟以及江青曼的事情傳得沸沸揚揚,即便是小小的安暖也從下人那裏聽到了不少有關他們三個人之間的事情。


    莫雪吟在得知傅明喬出軌後到公司大鬧一場,後來又患上了嚴重的抑鬱症,根本沒有太多時間跟心思放在傅西珩身上。


    有一次小安暖陪著身體不好的母親去醫院看病時,碰巧路過一間病房,看見了躺在病床上的那個男孩兒。


    從此後,她每天都會在他的窗子下放起一隻漂亮的蝴蝶風箏,希望他看見風箏後心情好一些,病也快好一些。


    那個時候他從樓梯上掉下來摔了腿,被打上重重的石膏,透過那扇明亮的窗子,他每天都會看見一隻明亮的蝴蝶風箏,但他到不了窗邊,不知道放風箏的人是誰。


    也根本不知道那隻蝴蝶風箏就是為他特意而放。


    直到有一天——


    安暖的母親出院,迴家後再次和時建章起了矛盾衝突,小安暖沒有來得及趕到醫院。


    等她安慰好母親趕來醫院的時候,卻發現那個男孩兒已經能下床走路了。


    在他的身邊,還站著一位手拿蝴蝶風箏的小女孩兒。


    她的眼睛就像初春山澗融化的雪水,清明澄澈……


    她手中的風箏和她手裏的那隻一模一樣。


    也就是從那個時候,她開始退縮了……


    車笛聲響起,馮騫已經路過了好幾個路口,安暖這才發現眼中已是一片霧氣氤氳。


    抬手抹掉了眼角的淚水,對馮騫揚唇淡笑,“嗯,也許你說得對,日子一天天過著,人都是要往前看的。”


    馮騫聽完終於舒了一口氣,重重地點了下頭,“傅先生是一個很優秀的人,我相信太太跟他在一起會永遠幸福的。”


    迴到房間後,安暖舒舒服服地泡了個熱水澡,從浴室裏出來後就躺在了柔軟的大床上,拿起手機跟糖糖聊起了天。


    她說:【糖糖,你還記得之前我跟你說的那個男孩兒嗎?】


    糖糖:【怎麽了暖暖,你不會又想起他了吧?!】之前安暖並沒有告訴過糖糖那個人就是傅西珩。


    安暖還沒有來得及迴複,糖糖的消息便接二連三地彈了出來——


    【我的小暖暖,你腦袋可千萬別犯傻別犯二啊,別忘了你現在可是有夫之婦!!!】糖糖還特意加了三個感歎號提醒她這個事實。


    【隻不過一個救了你一下的毛頭小子,你怎麽還惦記著呢?你現在可是傅西珩的老婆!傅西珩是誰?那可是大名鼎鼎有錢有權有顏值的c亞集團首席繼承人啊,而且最重要的是什麽,他有錢啊!我說小暖暖,你可千萬不要犯軸!!】


    安暖:【糖糖,抱歉一直都沒有告訴你,那個人就是傅西珩。】


    看到消息後,糖糖瞬間從床上坐了起來,又仔細地看了好幾遍才確定安暖說的是事實。


    她真的沒有看錯。


    下一瞬,安暖就接到了來自糖糖的電話。


    “暖暖,怎麽迴事啊?”


    安暖也坐了起來,抬手從床邊拿起了一個抱枕抱在懷裏,後背輕輕靠在床頭上,“其實這個是我心裏一直以來的秘密,從來沒有對任何人說起過。”


    糖糖心裏堵了一下,不過也就是短暫的一瞬,畢竟誰心裏又沒有秘密呢,她也有自己不願說的秘密啊。“暖暖,既然他就是你一直以來喜歡的人,而且你現在又嫁給了他,那不是很開心很幸福的一件事情嗎?”


    她總覺得安暖的聲音裏有一絲難過。像是有一種什麽別樣的愁緒細細流淌出來。


    “嗯,我很幸福。可是……”安暖闔上眸子淺淺唿吸了下,“傅西珩已經把那段有我的記憶給忘了。甚至是很有可能……一直以為那個人就是傅子衿。”


    糖糖身體僵了一下,聆聽著安暖細細地講述著事情的經過,最後,她聽見安暖充滿迷茫地問她:“所以,我到底該怎樣做?”


    “要讓他記起你,暖暖,那樣對你才公平。”


    …………


    傅西珩迴到別墅後,安暖第一時間就跑到了客廳,於是從公司忙完工作的傅先生一迴來連換身衣服的時間都沒有,就被某人拉去了玫瑰花海。


    不,確切地說,那裏已經不是玫瑰花的海了。


    遍地的風鈴草迎風輕輕搖擺著,空氣裏彌漫的全是幽幽的香氣,庭前的明亮燈光灑下來,與天上的月光星光交織,一齊籠罩著這片素麗明靜的花海。


    用心去感受的時候,仿佛還可以聽到風鈴般清脆的聲響。


    安暖手挽上男人結實的手臂,順著空暢的小道走進花海中間,鬆開手後張開自己的雙臂,閉上眼睛靜靜地唿吸著,“怎麽樣,這片風鈴草的海洋喜歡嗎?”


    如水月色下,她海藻般的烏發被風輕輕揚起,傅西珩垂下頭去,泛著幽光的瞳孔注視著她笑靨如花的恬靜麵龐,長臂伸出將她攔腰圈住,柔聲道:“喜歡。”


    性感溫和的嗓音在頭頂上方響起,下一秒,安暖就睜開了眼睛,修長的睫毛輕顫幾下,“風鈴草的花語是健康而溫柔的愛,之所以在這裏栽下它們,就是希望我和你之間永遠都溫柔以待,”


    表明心跡後,安暖被他長久緘默地凝著,不知不覺,麵龐紅了幾分,有些羞赧地垂下頭去,“你……怎麽不說話?”


    濕熱的吻落在安暖眉心處,傅西珩麵露為難之色,“你把我的話都說了,打算讓我說些什麽,嗯?傅太太,”


    安暖頓時結巴了,第一反應就是趕緊把頭別了過去。傅西珩剛剛的話太撩人了,她那雙眼睛都沒有辦法跟他直視。


    然而,一隻骨節分明的大手輕捏著她的下巴扳過來,“看見這裏種上了自己喜歡的東西,開心了?”


    安暖聞聲後重重點了下頭,這樣的事情就像拔了心頭刺一樣,她能不開心嘛?


    傅西珩揉了揉她月光下閃亮的長發,愉悅地笑,“暖暖,我已經在這裏為你種下一片花海了,所以為了不失公平,傅太太,你是不是應該表示點兒什麽突顯誠意才對?”


    安暖啊了一聲還沒反應過來,腳尖兒就已經離地,傅西珩俯身一把將她打橫抱起,狹長的眸子深深眯起,闊步朝別墅裏走去,邊走邊道:“我這人比較實際,不像傅太太喜歡種隻能觀賞的花花草草,相比之下更喜歡種草莓。”


    聽出了他話裏的意思,安暖臉頰燙的厲害,生怕路過客廳的時候被桐姨撞見,支支吾吾了半天還是沒有說出口。


    直至一路迴到了兩個人的主臥,傅西珩欺身而下,灼灼目光緊盯在她嫣紅的唇瓣上,“我剛剛的話還沒說完,”


    安暖心都快要跳到了嗓子眼兒,眼珠子一動不動,輕咬著唇瓣,“你……你還想說什麽?”


    “暖暖,把我種在你心上,不管年深歲久,永遠都不要拔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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