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到鍾馗睜開眼眸時,他的氣質已然發生了不小的變化。


    他的眼神有一瞬的恍惚,很快又恢複如常。


    與其他幾人又聊了一小會兒,惦記著原世界的事情,他匆匆告別。


    ……


    《天師鍾馗》位麵。


    柳含煙和王富曲被逼的節節敗退。


    二人氣息萎靡,身上多少都帶了傷。


    他倆都是鍾馗當年進京趕考時結識的好友,死後也一直跟在對方身側,是其最為依仗的左膀右臂。


    因而天竺妖僧沒能找到鍾馗後,將目標對準了二者。


    他逼問兩人鍾馗的去向。


    別說二人不知道,就是知曉,也不可能說出,於是便有了眼前這番遭遇。


    “敬酒不吃吃罰酒,等殺了你們,我看他還躲不躲!”天竺妖僧冷冷道。


    他的招式越發淩厲,打得柳含煙和王富曲越發沒有招架之力。


    先後擊倒兩人後,他抬起右手,兇狠地朝著近前的柳含煙拍去。


    他這一次出掌又快又狠,空氣中都傳出爆鳴!


    柳含煙隻看到一道黑影如閃電般襲來,想躲已然來不及了。


    眼看著那勢若雷霆的一掌就要打在自己頭上,他甚至已經預感到了腦袋開花的場麵,忽然間一道黑影突然出現在旁側。


    緊接著,那個幾乎快要挨到他鼻尖的手掌飛快暴退。


    天竺妖僧整個人倒飛了出去!


    柳含煙和王富曲定睛一看,紛紛麵露喜色。


    那身穿紅袍,鐵麵虯髯的男子,可不正是消失了的鍾馗嗎?


    兩人正要說話,卻見鍾馗將一張畫卷扔給他們。


    “兄弟,幫我拿著。”


    說完這話,鍾馗便大步流星地朝著天竺妖僧走去。


    “來得正好!”天竺妖僧翻身而起,冷笑道,“今日就讓我們的恩怨做個了結!”


    猝不及防之下被鍾馗一掌拍飛,但天竺妖僧並不害怕。


    他自認為法力高強,覺得哪怕不憑借法器,也足以鎮壓對方。


    二人生性相衝,幾世糾葛,他鍾情的慕容雪又傾心於鍾馗。


    新仇舊恨累加在一起,他現在隻想將鍾馗殺之而後快!


    鍾馗亦有此意。


    眼見對方氣勢洶洶而來,他雙手握拳,迎了上去。


    借助那杯酒,他如今的道行已經突破十萬年,實力完成蛻變。


    剛一交手,天竺妖僧便感覺到了這種變化。


    以往自己每次都能占到上風,可這次剛一交手,他就發覺對方力大無比,讓他有些招架不住。


    他心中暗驚,不再遲疑,用出絕招。


    趁著與鍾馗對掌分開的刹那,他的身形沒入高空,旋即自上而下,一掌拍下。


    周圍黑霧重重。


    伴隨著他這道從天而降的掌法,恐怖而淩厲的氣勢淩空壓下,使得黑霧都分成幾股,周遭一些樹木在這股無形之力的壓製下“哢哢”折斷。


    當他的手掌接近鍾馗頭頂時,地麵上已經出現了一道道蛛網般的裂縫。


    隨著二人身形拉近,那些裂紋還在擴大!


    目睹著這一幕的柳含煙和王富曲臉上難掩驚悚。


    兩人驚唿著“小心”。


    可接下來的場景,讓二人半晌也沒迴過神。


    卻見鍾馗麵對這道殺招,絲毫未退。


    他的黑臉上隱隱閃過幾分潮紅,雙手之上的法力近乎凝結為實質,朝著上空轟去。


    他的手掌與天竺妖僧接觸到的刹那,一道震耳欲聾的轟然巨響聲傳出,帶起的勁風將柳含煙和王富曲都吹飛了出去。


    等到二人穩住身形後,凝神看去,卻見周圍的黑霧都已散盡。


    在鍾馗原本站立處,多出了一個十數米深的巨坑。


    他的紅袍獵獵而響,整個人站的筆挺。


    天竺妖僧軟趴趴地伏倒在深坑的邊緣,死狗般一動不動。


    柳王二人麵麵相覷。


    他們是鍾馗的好友,跟隨對方斬妖除魔數百年,自然知曉對方的實力。


    有著伏魔大將軍之名,加上鼎盛的香火,他的實力並不弱,甚至能上達天聽,與玉帝溝通。


    但這個天竺妖僧更加了得。


    他作惡多端,殺死的鬼差都有不少,閻王都無法奈何得了他。


    以往鍾馗說到這個家夥時,言語中更是充滿忌憚。


    可現在,他怎麽一巴掌就將其給打了個半死?


    二人正發愣間,忽然聽到一聲嚶嚀:“這是在哪裏?”


    “鍾馗……”


    聽著那帶著幾分欣喜的聲音,二人看到旁側多了一道身影。


    柳含煙注意到畫卷不知覺間被打開了,其上卻是空空如也。


    再看到女子的相貌,他恍然大悟。


    畫中原來是慕容雪!


    可她早先不是被封印在那妖僧的骰子法器中嗎?


    怎麽又變成了畫?


    一個又一個的疑問在他心頭冒出,使得他覺得麵前的鍾馗都變得陌生起來。


    “是我,你沒事啦!”鍾馗笑道。


    他抬手一召,便將那空著的畫卷召入手中。


    “此人你打算怎麽處理?”鍾馗指向天竺妖僧。


    慕容雪剛剛解困,還有些發懵。


    聽到鍾馗的話,她循聲望去。


    看到死狗一樣的天竺妖僧時,她眼底閃過一絲厭惡。


    這個惡僧騙了自己,差點讓她害死鍾馗。


    她都無法想象,鍾馗死了,自己得多麽痛苦與內疚。


    她本想說殺了對方,又怕鍾馗覺得自己太殘暴。


    她自己都沒注意到,以往的她可從不在乎這些。


    “你看著辦就好。”她柔聲說。


    那溫柔的語調讓柳王二人再度對視,一臉嫌棄。


    鍾馗卻頗為欣喜。


    朦朧中還有點意識的天竺妖僧聽聞此言,心更是涼了大半截。


    “收!”鍾馗忽然揚起畫卷。


    天竺妖僧本就重傷垂死,如今又被暗戀的女神無情打擊,哀莫大於心死之下更是沒了一絲抵抗。


    刹那之後,空白的畫卷中就多出了一個醜陋的僧人。


    鍾馗將之收起,心道又是一筆時空幣到手。


    他臉上洋溢著笑容,看向走來的慕容雪。


    ……


    “所以你跟她和好了?”九叔問。


    “我倆以前隻是有些誤會,既然說開了……”鍾馗說著停了下來,黑臉上閃過一抹羞澀。


    如今距離他初來酒館已經過去了好幾日。


    這幾天忙著原世界的事情,他一直沒有空。


    如今好不容易抽出時間,他賣掉天竺妖僧後,便跟幾個新朋友坐在一起。


    燕赤霞卻撇了撇嘴,勸解道:“可別讓女人影響了你的道心!”


    左千戶拿起酒杯,笑道:“老燕的道心向來堅如磐石,哈哈!”


    “或許隻是沒有遇上讓你動心的女子,”鍾馗笑說,“人非草木,有七情六欲,敞開心扉或許才能達到更高境界!”


    “確實如此,”左千戶連忙附和道,“連韓道友都找了一名道侶。”


    “兩個。”九叔糾正。


    燕赤霞也來了興趣:“不是隻有一個叫南宮婉的嗎?”


    九叔嘿嘿一笑:“那是你們沒見到……”


    鍾馗豎起耳朵傾聽。


    他知道幾人口中的韓道友是誰。


    那人名叫韓立,處於一個繽紛多彩的修仙世界,實力極其強悍。


    雖然不曾跟韓立交談過,但是對於這種高人他也充滿興趣。


    幾人的話題從韓立漸漸延伸到酒館內其他一些頂尖強者身上。


    知曉酒館內頂尖強者代表的葉凡蕭炎等人同樣不是孑然一身,就連二郎神都跟嫦娥走在一起,早些日子還請眾人喝了喜酒時,鍾馗心中的不自然淡去不少。


    “燕兄,我看你也該討個老婆才對!”他勸道。


    “女人……”


    燕赤霞張口,本想說“都是累贅”,驀地注意到不少女客人都盯著自己,就連吧台處的嬴陰嫚幾人也投來視線時,不得已改口:“女人會影響我出劍的速度,一個人多自由自在!”


    其餘人都心照不宣地笑了笑。


    鍾馗又看向九叔,準備問問他時,忽然見一個男子走向了他。


    “鍾兄吧?久仰大名!”那人笑著拱手道,“在下項少龍!”


    鍾馗客氣地道了聲“幸會”。


    “少龍兄有喜事?”九叔轉頭笑問。


    項少龍眉開眼笑地從納戒中取出幾包喜糖,遞給幾人道:“過些日子我就要當父親了,給大家些喜糖,分分喜氣。”


    “恭喜啊!”燕赤霞笑著拱手。


    他記得前些日子項少龍來找兩位神醫求子,此事一度是酒館內的談資。


    其餘幾人也連連道喜。


    項少龍眉梢上都滿是喜意。


    幾個妻妾接連有喜,讓他開心不已,最後一點遺憾也彌補上了。


    散了糖後,他又去了別的桌。


    酒館內都漸漸洋溢起快活的氣息。


    鍾馗不解,孩子還沒出生還有什麽可樂的。


    在他那個世界,可是鬼怪都能夠生孩子的!


    聽九叔解釋過後,他才恍然大悟。


    他驀地注意到左千戶偷瞄著一名絕色女子。


    對於那女子的身份,他自然了解,且敬而遠之。


    那個名叫東方不敗的女人,聽說剛來酒館時可是個男人!


    燕赤霞和九叔都敏銳地捕捉到了他的視線,也察覺到了左千戶的異樣,均是露出笑容。


    左千戶也感覺到了氣氛的微妙變化,尷尬地輕咳一聲,生硬地扯起一個話題。


    自己胡思亂想什麽呢,東方姑娘現在可是個實實在在的女子,怎會生不了孩子啊!


    想到此處,左千戶突然有些惆悵。


    從前的東方不敗對他攻勢猛烈,愛慕不加掩飾,那時候他愛理不理,可現在他漸漸迴心轉意了,東方不敗反而變得不冷不熱起來。


    時間在左千戶的悵然若失中一日日過去。


    伴隨著韓立一次“不聽勸”的閉關,一個來月過去。


    酒館內又多出了五名新的客人。


    第一名是個叫做愛德華的男子。


    愛德華性格木訥,少言寡語,初來酒館時格外緊張與小心。


    他的長相也頗為怪異,身上的皮衣幾乎是貼在皮膚上,臉上滿是傷口。


    最讓人暗暗稱奇的,是他的那雙剪刀手。


    有人猜測他的身份,也有人一眼就看出了他的本質。


    機器人!


    一名誕生了自己思維的機器人!


    看出這一點的托尼等人自是格外好奇。


    他們有心與愛德華套近乎,對方性格單純,很快就將老底透了個底朝天。


    他說自己最初被“父親”製造出來在流水線上切菜……後來“父親”給了他常人一樣的思維和身體,就差一雙手就能徹底與人一樣時,“父親”卻死了。


    他也說到了小鎮,提到了那個自己愛慕的女孩,以及失手殺死的惡霸。


    “小鎮上的人都說我是怪物,他們對我又恨又怕,不論我做多少好事。”


    “隻有他們一家對我很好……但是我不能拖累他們。”


    “現在多了你們……”


    “你們都是好人!”


    愛德華語氣真摯。


    他的心思純潔,更能感受到眾人的善意。


    對於這個善良的機器人,眾人自然也樂得親近。


    藥塵主動提出,幫他煉製一具真正的軀體。


    愛德華感動萬分。


    他一直藏在古堡中,但偶爾還會偷偷出去看那個讓他魂牽夢繞的姑娘。


    她單身多年,但前幾日麵對一個男人的約會請求時,不再如往常那樣拒絕,而是開始遲疑。


    他心中糾結萬分。


    他希望她拒絕,又覺得自己不該這麽自私。


    他更想自己能變成正常人,而非怪物。


    那樣就可以正大光明地出現在她麵前,親吻她,照顧她。


    愛德華得到了新的身體,但他還是沒有鼓起勇氣出現在喜歡的姑娘麵前。


    在他之後進入酒館的,是剛剛從侄子手中奪得皇位的朱棣。


    剛進入酒館的朱棣自是格外驚奇。


    讓他尤為驚奇的是出現在這裏的另一個朱元璋。


    他自然不會跟朱由檢一樣隨便認祖宗,但對朱元璋的態度也甚是親昵。


    朱元璋如今剛創建大明,兒子還沒出生,同樣不會跟這樣一個“未來”謀權篡位的“兒子”置氣。


    相反,讀過“史書”的他知道朱棣的功績,覺得對方謀權篡位沒什麽大不了的。


    至少江山還在他們老朱家人手中!


    正是因為他這種認可的態度,讓朱棣態度愈發友善。


    哪怕嘴上沒說,他也將麵前的朱元璋當成個半個爹來看待。


    酒館中朱元璋都不反對自己,那麽親爹哪怕從墳墓裏爬出來,豈不也得說一聲他做得對?


    要不是他,就侄子那番冒昧的做法,大明指不定就得四分五裂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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