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雲對田曉風隻願意去行影假日兼職的答複,當然不滿意:“兼職和全職是完全不一樣的工資的!”


    田曉風像看一個陌生般地看著她:”你腦子裏就隻有錢嗎?“


    “我當然不是腦子裏隻有錢,但這是事實,不對嗎?再說了,既然你可以去兼職,為什麽就不可以全職呢?那你倒底要以什麽為正職?”


    “我以賣快餐為正職,行不行!”


    看著氣不過的丈夫,方雲笑了:“行,那多少也是門年得見現錢的生意,賣不完還可以自己吃。”她當然不可能相信田曉風說的是真的,她隻以為他在說氣話。


    田曉風滿腔的委屈,但又知道現在還沒有到真正讓方雲知道自己當真去賣快餐的時候。


    夫妻間以對方的包容當然涵蓋自己所不懂的部分以及自己其實已經懂的部分。特別是對於男人來說,有什麽樣的委屈是一下子咽不下去的,非得什麽都要先理論清楚。


    對症下藥好了,有些計劃或者說還沒能真正落實的想法,和女人說其實無益。


    想到這,田曉風也冷靜下來:“好吧,你說說,你對我去行影假日的薪水預期是多少?”


    方雲似乎聽到田少華房間裏的有異響,她側耳聽了一會,確認沒有動靜之後,才柔情說:“再怎麽說不會比你之前的工資低的。而且,按李同的設計,這個職位是有項目提成的。因為這個部門參與策劃出行項目,要想有積極性就需要有激勵。“


    田曉風笑笑:”估計這也是你的意見吧?“


    方雲浮起些許得意:”當然也有我的意見在裏麵。“


    田曉風又說:”你們老板還挺聽你的。“


    方雲有些小忘形:”對公司好,他有什麽可不聽我的。“


    田曉風發覺自己可以正在滑進醋罐子,趕緊踩了刹車:“那行,我就算你的期待值是一萬五,我明天就給李同答複,我開一萬的價……“


    ”全職一萬五,你一兼職還要一萬,“方雲是做財務出身的,她當然有這種敏感:”你當李同是誰啊?“


    “那你就小家子氣了,李同要是像你這麽想事,那我更不可能跟他做事。”


    方雲見他已經徹底亮了底牌,多年廝守,她知道丈夫有些時候就是倔牛,他不喝水,就別強按頭。於是,她不再理會他,進田少華房間裏進行親子交流去了。


    田曉風這會像自己脖子被上了枷鎖,而且這枷鎖還是自己無法拒絕的。明天開始,不,從自己和妻子表明態度的這一刻開間,心無旁鶩地到外麵大街小巷左看右看左思右想的時光,不再有了。按下來,就是真的要進入實戰了。


    他又想到鄭家偉,那個自己並不知道其背景卻相互還挺投緣的老頭,他和自己認識的時間最短,卻竟然成了最先知道自己心中思慮的人。雖然關於他能出手扶自己一把的想法,在落空之後,現在迴看,多少顯得荒唐——自己怎麽能有這麽大的利己心呢,這可不是朋友之道——但還是要感謝他,因為他,自己是真真地把心裏思慮說出來了。說給他聽的同時,又何嚐不是說給自己聽。在迴答他的問題時,又何嚐不是在自我審視事情的可行性。


    其實,那些話還是應該要和長鏡說的。隻是,心知長鏡對自己的期待值,反倒不敢輕易跟他說。既然,當著老鄭的麵,自己也說了,事情能不能行,還是看長鏡能否支持,醜媳婦終究要見公婆,還是要抓緊時間跟他說說才對。


    這混蛋,真行,多少天了,沒聯係他,他也像人間蒸發了一般,不再有音訊。


    心裏念念想想的,田曉風一邊開了電視,把聲音放到確保田少華房間裏聽不到,然後,刷了一遍自己的朋友圈。


    周長鏡和他一個樣,都不是不喜歡在朋友圈裏發個人動態的人——他們倆一致認為這是一種輕慢自我的失智。當然了,這個觀點隻做為一種保留意見,從未和別人交流過,也從未試圖去影響任何人。


    但從周長鏡的朋友圈裏看不到他的動態,卻也可以從苗蘭、老段、李軍他們的的動態裏去猜測他們的老板在忙啥,起碼有發現蛛絲螞跡的可能。然而,田曉風奇怪地發現,這幾個人的動態已經好多天沒有更新,這種集體蜇伏,不知道是巧合,還是有意為之。隻可惜,他自己跟這幾個人的關係,還沒到去八卦“為什麽你們都不發朋友圈了”這樣的問題的程度。


    田曉風這才有種莫名的不安,他突然覺得自己也太不關心周長鏡了。要知道,他那東風路店,按自己目前的了解,還沒有繼租,而租期也近了,有可能真的要關店,苗蘭他們朋友圈動態的停更,保不齊是因為這事呢?如果真是這樣,那對周長鏡來說,真的不好過。而自己,這段時間倒輕便了,除了“瞎”晃,就是去老鄭那裏閑歇。


    想到這,田曉風越發覺得對不住周長鏡給的那張還不知道密碼的銀行卡——自己何德何能,能接得住這樣的友情。


    “啪!”田曉風拍了一下自己的右臉,當然了,隻是輕輕一拍。


    “你幹嘛呢?”不料想,這一拍,卻被從兒子房間裏出來的老婆看見了。


    田曉風有些不好意思,於是拍在臉上的手一時也沒下來,就在臉上撫著。


    他拍得不痛,意外看見的方雲心裏卻痛了,她快步過來,坐在丈夫身邊,把他的手拿到自己的手裏:“你幹嘛呢?”


    這份意外的溫存田曉風當然不會輕易放過,他故意帶著嬌氣:“你說呢?”


    方雲既心痛又好笑:“那你好端端的打自己臉幹什麽嘛?”


    話音落下,才覺得自己聲音有點大,條件反件地把丈夫的手捂在自己的嘴上,警惕地看向田少華的房門。


    半天,那門沒動靜。田曉風知道她的意思,而他也樂得享受妻子此刻的溫情。


    方雲這才發覺丈夫討得了自己的便宜,她把他的手放下來,左手捧著,右手一巴掌拍過。


    田曉風趁機抓住她的手,也抓起來,親了一下,這才讓她掙脫開。


    ”我打自己幹嘛,有蚊子。”


    溫存於心,一切又迴歸日常。


    方雲靠著他:“這破房子,沒有蚊子才怪。”


    這話,田曉風就不敢往下接了。幹脆看他那個需要用心聽才能聽得到聲音的電視機。隻見上麵正在播報山風“山竹”的新聞。


    “超強台風‘山竹’正在向菲律賓和中國逼近。這個中心附近最高持續風速達到240公裏每小時的台風,或將成為今年登陸兩國的最強‘風王’。


    據估計,‘山竹’將於9月15日淩晨在菲律賓呂宋島北部登陸,在此之後,它將繼續向西北方向移動,並預計在16日抵達中國南部沿海。


    有至少1000萬人處於“山竹”的路徑覆蓋範圍之內,菲律賓已提前撤離數千人,中國廣東、香港、澳門等多地也發布台風預警,要求民眾加強防範。”


    “這台風真的要來了。”方雲悠悠地說道。


    田曉風望向客廳那朝北的玻璃,沒說話。方雲沒聽到丈夫的反應,便從他肩頭上抬起頭來,發現了他的凝視的方向。


    “這些玻璃應該可以吧,不過,廚房那邊的要用透明膠帶加固一下。”


    “嗯,明天我來辦,”田曉風答應著妻子:“你看,外麵也起風了,搞不好今天夜裏就該開始有雨了。”


    “今天才十四號,哪有那麽快。你打開那個台風實時路徑播報看一下。“


    ”看它幹什麽,該來的總會來。你要不要給堂嫂打個電話,讓他們小心一下,也不知道那房子蓋到什麽程度了。“


    ”你幹嘛不打?“


    ”我打是兄弟,你打是妯娌,妯娌是影響兄弟情深的決定因素,你不懂嗎?“


    方雲打了一下:”就你有理。今天不打了,明天我給嫂子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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