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一十九章


    傻子,不是,蘭家二小姐蘭桂,這會兒正在她姐房裏看著姐兒。


    蘭老夫人自蘭麝生下姐兒的第二日,就命府裏的下人找來工匠,在自己院子裏辟出塊兒地方,親自看著人家打了一架搖車。


    為了姐兒的安全,這搖車沒上漆,整體都是榫卯結構,一根釘子都沒用。今早搖車送了過來,蘭桂過來看姐兒的時候覺著稀奇,又實在喜歡姐兒,便賴在蘭麝房裏說什麽都不肯走。


    “這幾日到不見你出門浪蕩了。”蘭麝半靠在床上,笑著說道。


    “外麵哪兒有咱們姐兒有意思?”蘭桂手裏拿了個撥浪鼓,正來迴搖晃著逗姐兒。


    蘭姐兒剛吃飽了奶,這會兒又不困,聽見有聲音,便吐著口水泡泡,吚吚嗚嗚的哼著什麽。


    “姐你看,蘭姐兒跟我說話呢。”蘭桂歡喜非常,趕忙去跟蘭麝顯擺。


    “是。”蘭麝笑著點頭,“姐兒很喜歡她二姨。”


    “明明姐兒最喜歡我。”蘭蜜撅起了嘴,她今早特意拿了大紅的繡球過來給蘭姐兒,誰知道張媽告訴她,說是蘭姐兒還小,不會玩兒這東西。這會兒眼看著二姐用個撥浪鼓占了先,她滿肚子不樂意,氣的拿腿直踹蘭桂。


    “各憑本事。”蘭桂得意的看向蘭蜜,“姐兒就是喜歡我,你生氣也沒用。”


    “好了好了。”蘭麝無奈的搖頭,這兩個人每日為了姐兒更喜歡誰吵架,她倆不嫌膩歪,自己聽都聽膩了。


    算計著時間差不多,蘭桂咂咂嘴,把撥浪鼓放下,扯著蘭蜜出了屋子。


    蘭麝還在月子裏,雖然身子康複的不錯,但人還是虛弱,她們已經來了好一會兒了,再坐下去怕是會影響蘭麝休息。


    “大姐剛才說的話,我還想問呢。”蘭蜜跟在蘭桂身邊,姐倆兒一起往院子外走。


    “什麽?”蘭桂這會兒懶懶的,她滿腦子都在盤算著該給姐兒買點什麽做賀禮,但因為這幾日她不舍得白日裏出門,因此一直都是想想而已。


    “你這幾日怎麽不出門?”蘭蜜偏頭去看自己二姐,滿肚子疑惑。難道是根那李疏生分了麽?若真如此,倒也是好事。


    “這不是每天惦記著看蘭姐兒麽。”蘭桂抓了抓耳朵,自己也覺著尷尬。原來她每日出門出慣了,這些日子整日在府裏,自己不覺著有什麽,旁人反倒看著不習慣。


    “我想著你若是出門,就幫我給姐兒帶點兒東西迴來。”蘭蜜小大人一樣拿出自己的荷包,交到蘭桂手裏,“就可著這些買,不用省著。”


    蘭桂墊了墊那個荷包,覺著分量沉重,就打開瞄了一眼。


    那荷包裏裝著滿滿的金瓜子,倒把蘭桂嚇了一跳。


    “你哪兒來這麽多錢?”


    “攢的。”


    蘭蜜乜斜著眼睛看自己二姐,“別那麽驚訝了,咱家上下也就你,每個月有多少花多少,一文都攢不下。”


    “我不是有多少花多少。”蘭桂挺了挺胸脯,似乎頗有底氣的樣子。就在蘭蜜狐疑的看過來之時,她又瞬間縮了起來,“我是有多少都不夠花的。”


    蘭蜜翻了個白眼兒,帶著身後憋笑快憋出毛病的豆蔻迴了自己院子。


    蘭桂站在原地抓抓耳朵,轉身問自己身後的素蕊。


    “我還有多少體己?”


    “沒了。”


    素蕊老老實實的迴答,“咱們院子裏現在還倒欠著賬呢。”


    “還欠?!”蘭桂瞪大了眼睛。


    “是。”素蕊點了點頭,“您每個月的月例銀子都花不到月中,這個您應該知道。”


    “我知道。但是,但是我別的用的少吧,計算銀子廢了些,旁的難道沒省下來麽?”蘭桂臉上泛紅,但她真覺著自己平日不算奢靡,也就是花錢灑滿了些。


    素蕊扳著手指頭,認真的自己那不長心肝的主子算賬。


    “沒省下來,好比最近的賬吧。冬日裏您用的炭少,所以每到冬日咱們院子就能省下一開支,可夏日您怕熱,所以冰用的多,冬日裏省下的那點兒填了夏日的也還不夠。咱家一向是各院兒用的東西有定數,老夫人夫人的不用說,就是大小姐、三小姐院子裏也都是夠得。隻有您這兒不夠用,以往都是老夫人、夫人、大小姐給您填補,庫房那邊兒其實也不囉嗦,每次我去要都給的,但賬麵兒需要記清楚,所以現在看賬的話,咱們院子還是倒欠著。”


    “我不打首飾。”蘭桂據理力爭。


    “但夫人從來沒少您那一份兒,都在您屋子裏收著呢。”素蕊扯了扯嘴角。


    “我不用香。”蘭桂依舊不服。


    “您隻是自己身上不愛用,但屋子裏熏得還有,再說了,您前幾個月撒出去多少,心裏沒數麽?”素蕊翻了個白眼兒。


    蘭桂自己盤算了一會兒,給朱璃的,給李疏的,好像是,挺多,而且還都挺貴。


    “算了算了。”她擺了擺手,“咱現在迴去,找幾樣兒好首飾出來,我去外麵換成姐兒能戴的,反正我也不喜歡,何必白放著。”


    素蕊這次眨眨眼睛,一路沒再說話。


    等迴了院子,她從蘭桂屋子裏翻出五六個匣子來,一一在蘭桂麵前打開。


    那裏麵有鑲紅寶石的項圈,有赤金點翠的鴛鴦,還有一盒大小粒粒均勻的珍珠,外帶一套十二生肖的和田羊脂白玉擺件兒。


    “我的娘啊!”蘭桂看著這些精貴東西瞪大了眼睛,“這都哪兒來的?”


    “每年您生日,老夫人、夫人、大小姐、三小姐送的。這盒珍珠是您十二歲生辰當日,老夫人給的。”素蕊順手從珍珠盒子裏拿了個紙條出來,那上麵寫著時間和送禮的是誰。這原本是她仔細,怕忘了,所以每次收了東西都自己寫個條子房裏,現在自然說的條理分明。


    蘭桂的臉紅了起來,她平時當然也沒少送自家人禮物,但往往都是些街上買的新奇東西,甚少有什麽名貴的。


    至於得了的這些,更是從沒留心過,甚至不少都看都沒看,隻讓素蕊收起來算完。


    眼下看見這些,蘭桂便有些舍不得拿出去換了。


    她抿了抿嘴,自己又琢磨了好一會兒,終於挑了那套十二生肖的擺件兒,決定把這個送給蘭姐兒。


    “我看這盒子裏沒紙條,不知道是你忘了寫,還是不是家裏人給的?”


    素蕊剛才就發現這盒子裏沒紙條了,她走過去仔細看了半天也沒想起來是什麽時候的東西。


    “算了沒所謂。”蘭桂興衝衝的拍了拍那個匣子,“這玩意兒精巧有趣,玉質溫潤又沒尖角,正適合姐兒。”


    “姐兒現在還玩不了吧?”素蕊拿起一個白兔的墊了墊,覺著有些沉重。


    “玩兒不了先擺著,這樣姐姐看著也能開心些。”蘭桂已經打算好了主意,她準備一會兒出門去買一張雕花小幾,把這白玉十二生肖擺上,正好也能讓坐月子不得活動的蘭麝看著解悶。


    “來,李兄再飲一杯。”李作塵笑吟吟的提起酒壺來,又要給李疏倒酒。


    李疏趕忙把手蓋在杯口,搖頭說自己實在不善飲酒,確實是喝不下了。


    他實在搞不明白李作塵今日是什麽意思,剛才說要請自己喝酒道謝,但坐到這兒後,這人一味勸酒,看著不像是道謝的,倒有幾分有求於人的意思。


    李疏是個聰明人,他看得出李作塵有話未說,隻是一時不知道這人還有什麽事兒要求自己,所以也不點破,就敷衍應酬著。


    現在遠沒到他的酒量,隻是他厭煩李作塵為人,若不是為了調查肅親王是否與李作塵勾結,他也不會耐著性子坐這兒跟人喝酒。


    酒既然已經勸不下去,那正經話,便可以開始說了。


    李作塵心裏並不確定李疏一定能幫自己,但他覺著大家都是男人,李疏又在胭脂苑那種風流之地住著,想必跟自己,也是同道中人。


    再加上他看得出來李疏對蘭桂有意思,日後跟蘭桂真成了,那兩個人也算是連襟兄弟,在蘭家都是入贅進門的外姓人,更應該多親多近,日後也好共同進退。


    原本他還擔心李疏進門跟自己搶奪財產,但現在他自覺有貴妃娘娘和肅親王做依靠,蘭家的財產雖然也在他算計之內,但也可以讓出一部分來給李疏作為二人攜手的報酬。


    “李兄。”李作塵先是衝李疏笑了笑,而後,長長的歎了口氣。


    李疏皺起眉頭,這人唱的是哪一出兒?


    “我想李兄身為男子,有許多事我不方便在家在鋪子多言的,或許今日可以與李兄說說。”李作塵試探著開口,邊說邊觀察李疏的麵色。


    “是。”李疏笑的斯文客氣,他拿出自己在宮裏應對那些妃嬪的精神頭來,臉上掛著十分真誠的笑,衝著李作塵點了點頭。


    李作塵心裏登時鬆了口氣,對後麵要說的事兒有了五六分把握。


    “此次賤內生產,多虧李兄照拂。”


    “哪裏哪裏,我家世代行醫,我又與你家二小姐交好,這也算分內之事。”


    “我看賤內身子安好,孩子也妥帖,雖然心裏還有不足,但初為人父,倒也甚是安慰。”


    原來毛病在這兒!


    李疏本來聽著李作塵一口一個賤內就心裏膈應,這會兒聽見心裏還有不足,便明白了李作塵的意思。


    不足?什麽不足?不就是因為生了個閨女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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