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一十八章


    “落胎藥?”蘭夫人皺起眉,設計讓李作塵偷走的那香明明是避子的,怎麽會弄出落胎藥來。


    李疏心念轉動,瞬間為自己二次去找好了借口。


    “我也是心裏疑惑,所以又找機會去了一次。”他掩住肅親王可能勾結李作塵這事兒,隻說自己二次去小院兒給月影兒把脈,又把院子裏還有位夫人,和月影兒當時罵出來的話學了一遍。


    “你去怎麽不叫著我?”朱璃柳眉倒豎,氣衝衝的指著李疏。


    “叫你怕是要跟人打起來。”李疏此刻有了充分的借口,“吵吵嚷嚷的,能查出什麽來?”


    “也對。”朱璃悻悻然放下手,她不得不承認,李疏說的有道理。


    原來如此。


    蘭夫人點了點頭,從繡娘看出先李作塵兩次拿迴來的東西不是一人所做,娘和自己便知道李作塵在外包了兩個外室,隻是想不到這人倒還挺有趣兒,包養外室也要分出尊卑貴賤,既然有位夫人,那另一位想必就是姨娘了。


    “伯母趁早想主意打發了,不然早晚要生事。”朱璃始終不放心,上次已經鬧出紅花水帕子的事兒,誰知道以後還會弄出什麽鬼?


    “我合計合計。”蘭夫人安撫的拍了拍朱璃,她知道朱璃是一心為蘭麝打算,為蘭家好。


    當下此事暫且放在一邊,蘭夫人並不怎麽上心。他日了結了李作塵,不管外麵有多少人,給些銀子遣散了就是,縱然真的生下孩子,也與蘭家無關。眼下,還有李疏沒打發,今日跟李疏約定在此商量不負是自己已經計劃好了的,眼下還差一個人沒來,隻等來了,便可開始。


    豆娘拉著雲兒的手,在車上不停的囑咐。


    “要說吉利話,不許再說前日收了那難產而亡婦人的事兒,知道麽?”


    “知道。”雲兒努力的點頭,“不能說難產死的,也不能提那個被婆家失手打死的姐姐。”


    豆娘歎口氣,捏了捏眉心。她也實在沒法子,雲兒每日都跟她在義莊裏,見得是各種死人,想讓她說點兒吉利的,也是在難為孩子。


    好在,蘭家其實並不忌諱這個。


    豆娘摸了摸自己的包袱,今日是蘭夫人約自己過來打發李疏,但是考慮到送李作塵上路也快要開始了,她便自作主張,帶了幾塊骨頭過來。其實也是正好趕上了,這陣子連續送來了幾個因為械鬥而死的年輕人,都是一把好骨頭。埋了可惜,不如用來打發李作塵上路,也算對得住他。


    說來也巧,豆娘母女今日本來是打算走著來的,但走到大路上就碰見一輛馬車,雖說是拉貨的,但總比走著強。豆娘心疼雲兒,便攔住那車,問人家能不能送她們去城裏,又大方的給了車錢。


    趕車的正是老馬,他見豆娘母女二人要進城,便直言不諱說自己也是要進城拉貨的,空車跑和拉上娘倆沒區別,死活不肯要錢,把娘倆拉到蘭家香鋪那條街上,便自己去了。


    他並不知道豆娘母女要去那兒,在路上聽見娘倆聊天也沒往心裏去。但裝貨中途,他找時間去了聶娘那兒,也沒進門,隻把自己媳婦兒做的兩雙厚底棉鞋交給了來開門的蝶兒,一句話沒說,轉身就走了。


    蝶兒捧著棉鞋跑進去,聶娘追出來的時候門外空無一人,她自己感歎兩聲,收好了鞋,但一直沒再想起來。這倒是也不怪她,此時的她雖然算不得錦衣玉食,但身上、腳上穿的也都是綢緞,再不是當初在馬娘家的落魄模樣,也自然不會再穿笨重厚實的棉鞋了。


    豆娘拉著雲兒上了二樓,依舊是先跟蘭夫人蘭麝和剛生下來的蘭姐兒。朱璃在一邊兒托著腮聽著,李疏雖然心急,但依舊不敢插話,也隻好默默的等。


    “我等滿月猴再去看吧。”豆娘把自己做好的小衣裳和抹額拿過來給蘭夫人看,“這會兒我過去,雖然你和老夫人不覺著有什麽,但怕別人覺著晦氣。”


    當著朱璃和李疏的麵兒,蘭夫人沒說什麽,她隻在桌子下麵踩了豆娘一腳,豆娘麵上八風不動,腳抽出來踹向蘭夫人小腿,半點兒不吃虧的找了迴來。


    蘭夫人悻悻然的撇了撇嘴,把東西收好,方才轉過臉去招唿李疏。


    “前陣子一直兩處幫你倆傳話,今日在我這兒碰上了,索性你倆直接商量。”她說著話,伸手給李疏和豆娘各自倒了茶,“這位李公子進來辛苦的很,你不知道,麝兒生產時全靠他照應。”


    李疏隻當蘭夫人說這話是幫自己在豆娘麵前買好,當下心裏感激,衝著蘭夫人拱拱手,又連說了兩聲“應該的。”


    豆娘疑惑的看著李疏,又看了看蘭夫人,她實在不明白,這應該二字,從何而來。


    蘭夫人頭疼不已,她是真心欣賞李疏的,但也是真心不想李疏跟自己那二傻閨女有什麽牽扯。


    好在李疏反應過來,幹笑了兩聲,轉臉去跟豆娘說方子的事兒。


    “不是我不肯賣,也不是我想著奇貨可居要高價。”豆娘歎了口氣,看起來頗為情真意切,“實在是這方子在義莊代代相傳,一直都是給死人用的。前兩次給李公子那些做好的,我都心裏不踏實,現如今若是把方子給出去,便更覺著對不起祖宗。何況這死人用的東西,現在弄出來發賣給活人,也實在是,不妥當。”


    豆娘說的還算好聽,李疏想起當日在蘭家蘭夫人說的那話,不自覺的摸了摸鼻子。


    但此事關係自己全家性命,也關係著蘭家的興亡,甚至關係本朝江山社稷,李疏硬著頭皮,舔著臉,再次懇求豆娘。


    “我實在是覺著不負若是隻在義莊使用可惜了,因此才想買下方子,再請蘭伯母添加刪改一二,名字也可以換一個。我可以在此發誓,這香方的來源,我是必然不會告訴別人的。”李疏說的情真意切,他自己現在也急於拿到方子,因為這樣才可以分辨這香是不是有毒,以及試探肅親王要這香,到底是要幹什麽。


    豆娘又猶豫了好一會兒,終於點頭同意。


    她早已經把蘭老夫人和老夫人弄出來的假方子背的滾瓜爛熟,當下借了紙筆,自己在桌上慢慢寫了出來。


    朱璃怕自己在這兒不妥,找借口說要下樓看鋪子裏都有些什麽香賣,不顧蘭夫人阻止,隨手拉著金枝便跑了下去,蘭夫人又趕忙讓玉枝也跟過去,說朱璃看好了什麽就拿給她,走自己的私賬。雲兒對這些事茫然不知,自己默默的坐在一邊吃糕餅點心。


    等那方子寫好,豆娘便交給李疏,李疏今日出門並不知道能見到豆娘,所以也沒帶太多銀子,他尷尬的轉向蘭夫人,結結巴巴半天,才說出想找蘭夫人暫借銀錢,或者讓豆娘在此稍後,自己馬上迴去拿。


    “不必著急。”蘭夫人了結了心事,麵上雲淡風輕,心裏已經要樂開花了,“我先替你給了,你什麽時候方便再還我就是。”


    當著李疏的麵兒,蘭夫人給豆娘點了銀票。豆娘帶著雲兒告辭離去,臨走時,用眼神示意蘭夫人留神她帶來的東西。


    蘭夫人心領神會,待豆娘走後,便捏了捏自己的眉心。


    李疏見她麵有倦色,隻當是最近操心蘭麝和姐兒的緣故,便起身告辭,同時表示自己明日去府上還銀子,再給蘭麝請平安脈。


    “還要請伯母參詳一下這方子是否妥當。”李疏客客氣氣的拱手,“畢竟原本不是給活人用的,怕有不妥,害了人,便不好了。”


    “我剛才看過。”蘭夫人笑了笑,“除了香氣過濃,怕熏多了氣悶,別的也沒什麽。”


    李作塵在院子裏盤桓許久,他今日雖然被朱璃損了一頓,但見到李疏,讓他起了些旁的心思。


    “這人不是本地的,估摸過陣子就要迴去,日後便再有往來,也隻是生意上的事兒。況且醫術好,人看著也靠得住。”李作塵思前想後,轉身走到鋪麵,找借口在哪兒來迴晃悠著等李疏。


    朱璃見他難免又要奚落幾句,李作塵隻好當沒聽見,直到看著豆娘先離開又看著李疏下樓,他才笑著迎上去,衝著李疏拱手。


    “前些日子辛苦李公子了,雖然在家裏謝過,但終是不夠誠心,今日既然碰見了,斷然沒有放你走的道理。我這就上去跟娘說一聲,李公子萬萬不可走,待我下來,咱們吃酒去。”


    李疏想推辭,但又想到自己還未查出李作塵跟肅親王勾結的事兒,便笑著點點頭,應了下來。


    “你跟他吃什麽酒?”朱璃頗為不忿,拉著李疏的袖子讓他趕緊走。


    “我這不是為了姐姐麽?”李疏睜著眼睛撒謊,“等我套出那小院兒的實情來就告訴你。”


    “好。”朱璃瞪大了眼睛,又鄭重其事的拍了拍李疏的肩膀,“你們男人之間正好說這個,你都一一記好了,迴來咱倆商量,看是我過去打一頓,還是幹脆放把火。”


    “王法條條。”李疏無奈的看著朱璃,“打一頓沒什麽,放火可是萬萬做不得的。”


    “你是不是跟桂兒一樣,傻?”朱璃翻了個白眼兒轉身就走,難道她放火是要燒房子燒人麽?當然是燒首飾燒衣裳了!這李疏沒救了,難怪會看上桂兒,將來若是真成了,便是兩個傻子傻到了一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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