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玄機撇了撇嘴,有些委屈的說道,“你可不能把我化的太難看了!”


    言禪衣默默白了他一眼,便又將他拖迴了廂房裏。


    房間原本隻燃著寥寥燭火,言禪衣便又吩咐素玉多拿了些蠟燭過來,等將燭火都弄到梳妝台前,這才從胸口將準備好的化妝品掏了出來。


    素玉一早就將玄機公子的白色雲錦長衫準備妥當,又快速的走到了雲玄機的身後開始用棉布為他吸幹發絲上的水珠。


    言禪衣稍稍研究了一下讓風月特別研製的這款防風防水深膚色水粉,便用無名指輕輕蘸了一丟丟朝雲玄機的臉上細細抹去。


    “這是什麽?這麽黑?”雲玄機嚇的大叫起來,他雖是個男人,但他真的很愛很愛自己的這一張完美臉龐啊。


    “你放心,我不會讓你變醜的。但是你再這般大叫,我便讓風月進來點你啞穴!”言禪衣一邊耐心解釋,一邊威脅著。


    見雲玄機瞬間老實了下來,這才繼續將無名指上沾染的粉末,擦在了雲玄機的鼻翼兩側。


    雲玄機原本的心情似是彷徨無助害怕又可憐的,可當言禪衣冰冷的無名指真的觸碰到自己的臉時,他突然沉靜了下來,隻是麵上沉靜了下來,胸腔裏卻像是有什麽東西快要跳出來了一般。


    他不敢動,隻靜靜的望著近在咫尺的言禪衣,有多近呢?近到他能看清楚她小巧的鼻頭,因為熱而沁出的些許帶著香味的汗珠。


    她專注而俏麗的臉龐,即使是逆著光,卻也依然好看到發亮。


    她那帶著甜味的溫熱唿吸,洋洋灑灑的噴灑在他的鼻尖,他好像那一瞬置身在花海裏,所有的花也全都在那一刹那爭相開放。他來不及分析哪一朵更美,便被那幽香給甜到有了醉意。


    她在他的臉上認真擺弄了多久,他便那般定定的望了她多久。


    “好了!”不過一盞茶功夫,言禪衣便收起了手中的水粉和螺子黛,端詳了他一會才滿意道,“我這手真是厲害,為你平添了不少男子氣概。”


    雲玄機從來沒有感覺時間竟是過的這般快過,見她退後了一步,溫熱的小手也離開了自己的臉頰,他這才呆呆傻傻的迴過神來。


    他此時已經無暇去在意他到底還美不美了,隻顧著在心中一遍又一遍的對自己說著,你不配你不配。


    直到聽了她的話,這才想起來看向銅鏡裏。


    鏡中的人依然是他,又好像不再是他。


    原本有些纖細的劍眉,被她大刀闊斧畫成了濃密的野生眉。眼窩不知怎的好像也深邃了幾分,鼻梁增高了少許,還有鬢角,也平白變長了幾分。


    隻是一些些修飾,他看上去便不再是個瘦弱少年,而成了個曆經過磨難的弱冠書生。


    “行了行了,知道你美,別照了,快換上衣服我們走吧。”言禪衣見雲玄機似是沉醉在了自己的容貌之中,有些好笑的催促著。


    心中倒也十分認同的覺得,這貨不開口的時候,真是美到勾魂攝魄啊。這般被她修飾了一番,脂粉氣少了些,男人味便重了些,倒是十分賞心悅目。


    ………………………………


    一直到換好衣服上了馬車,雲玄機的心跳才平複了下來。


    馬車上言禪衣便滔滔不絕的告知了雲玄機此行的目的,在蘇若水引薦的寒門學子中,挑兩到三個擅言辭的招攬他們進手可摘星辰做事。


    剩下的便看他們的作品,擅長丹青和寫字的,承諾高價幫他們出售墨寶,擅長音律和寫詩的,約他們每個月十五那日,都可來手可摘星辰參加競選活動。


    到了安寧侯府門口時,雲玄機已經整理好思路,也戴好了麵紗。下了馬車折扇一開,頑劣的雲玄機已經消失不見,隻剩下了宛若謫仙風度翩翩的玄機公子。


    蘇若水此時正帶著六七個寒門學子在書房裏等著,見言禪衣又是一身男裝,還帶來了一個白紗遮麵的男子,心中明知道這是誰,但還是配合的問道,“堂外甥,這位是?”


    “這位是玄機公子,”言禪衣被這聲堂外甥逗的嘴角抽了抽,慌忙低頭作揖道,“他聽聞蘇夫子親自教導了幾位非常出色的學子,特來拜會。”


    “見過蘇夫子。”雲玄機是怕說多錯多,於是隻淡淡的拱手問安。


    但看在那些寒門學子眼中,卻覺得如玄機公子這般有才華的人,就應該是這般清高孤傲的。就和粉絲看愛豆的眼神一樣,這些寒門學子看玄機公子的眼神,也是渡了一層層的完美濾鏡的。


    “見過玄機公子。”蘇若水也隻淡淡的迴應了一句,眼神始終鎖定在言禪衣的身上。


    蘇若水今日隻著了一件淡藍色的長袍,可站在一身白衣的玄機公子身前,卻絲毫沒有遜色,兩人雖都是隨意的姿態,但站在一起卻像是一道美麗的風景線,惹人注目。


    言禪衣很是害怕蘇若水現場要考考玄機公子的,這樣必定是會穿幫的。


    所以便趕緊上前拉住了蘇夫子,一臉諂媚的說道,“堂舅舅,我做了件小禮物要送給你。不如這裏就讓他們自己聊會,你跟我去看看禮物?”


    蘇若水垂眸看了看抓住自己廣袖的小手,眸子閃過一絲柔光,他不動聲色的點了點頭,然後道,“那去本候廂房,將書房讓給他們吧。”


    言禪衣聽聞要進房間,呆愣了半晌,但見蘇若水已經往前走去了,這才有些不情不願的跟了上去。


    蘇若水的廂房離他的書房並不遠,言禪衣現在要做的就是,盡量拖延著蘇若水,為雲玄機招攬人才多爭取些時間。


    “喝什麽茶?”


    言禪衣還在發著呆,便聽到蘇若水聲音寡淡的問詢。


    她抬眸看過去,蘇若水正坐在廂房外室的圓桌前,圓桌上還擺著一套簡潔幹淨的白瓷茶具。


    言禪衣快步走到了圓桌前正要坐下,便又聽到蘇若水冷冷的說道,“本候房間不喜下人進來,讓你丫鬟在門外等著吧。”


    言禪衣聞言迴頭看了一眼正抬腳準備進來的風月,隻好又直起身子快步走到風月跟前,小聲叮囑了幾句,然後接過了風月手中的油紙袋。


    又似有些拿不定主意的望向蘇若水,小聲問道,“要關門嗎?”


    蘇若水抬眸看了她一眼,見她有些怯弱的樣子,嘴角終是忍不住揚起一抹淺笑道,“關上吧,本候也不喜下人一直在門外盯著。”


    於是言禪衣便在風月滿是哀怨的注視下,緩緩的關上了廂房的門。


    “這是青丘產的不知春,”蘇若水往言禪衣的身前放上了一碗茶,然後道,“剛剛問你喝什麽茶你沒有迴答,所以便替你選了不知春。”


    言禪衣從前並不愛飲茶,所以也並不太懂茶。


    但看著這碗淺青色還帶著些許清新香味的叫不知春的茶,莫名的有了興趣,於是便抬眸問道,“不知春,這茶的名字可真好聽,你這還有什麽茶?”


    蘇若水淺抿了一口手中的茶碗,這才繼續道,“還有蓮花箋,浮來青,正羅衣,不見天,胭脂米和半天腰。”


    言禪衣頓時覺得自己是個十分孤陋寡聞之人,對於茶,她隻知道龍井。


    想著將來自己的畫廊也應該備一些這般名字風雅至極的茶葉,便又開口問道,“這些茶葉都在哪買的?好買嗎?”


    蘇若水淡淡的睨了言禪衣一眼,見她不是在強行尬聊,而是真的有興趣,這才答道,“不知春和浮來青是貢茶,外麵買不到。蓮花箋,胭脂米和正羅衣都是十分常見的茶,一般的茶鋪都能找到。不見天和半天腰比較稀有,每年的產量並不多,所以要去高檔的茶鋪預訂,但也不一定買的到。”


    言禪衣一邊認真的聽著,一邊端起手中的茶碗飲了一口,砸吧了兩下嘴後,又有些意猶未盡的再喝了一口。


    這茶不知是如何炮製的,入口後便有種異樣的清香纏繞在齒尖,口感亦是淡淡的甜。


    於是第三口下肚,一碗茶便被言禪衣喝了個精光。一邊喝著一邊心中還想著,不愧是貢茶,可真是好喝啊。


    “不是說要送本候禮物嗎?”蘇若水一直在偷偷看著言禪衣,見這小丫頭喝個茶便一副不枉此生的表情,莫名的有些好笑。


    雖然看她品茶很有意思,但他還是更好奇,她要送他什麽禮物。


    “啊?對對對!”言禪衣這才想起油紙袋還放在自己的腿上呢,於是趕緊將油紙袋從腿上拿起,遞到了蘇若水的麵前。


    又有些忐忑的道,“見堂舅舅講課教案頗多,便為堂舅舅做了一個方便的挎包。堂舅舅快拆開看看,我來教你如何使用。”


    蘇若水並不知道挎包是什麽,但還是接過油紙袋,直接將油紙袋中的挎包拿了出來。竟是一個牛皮縫製的袋子,袋子上還固定了一根很長的牛皮繩子。


    雖不知道這繩子有什麽用,但這袋子倒是真不錯,若是將書本之類的放進去,有堅硬的牛皮固定著,書頁便不會輕易的卷了。


    蘇若水又將袋子遞迴給了言禪衣,言禪衣還以為自己做的挎包被嫌棄到退迴了,忍不住有些喪氣的垮著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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