另一個黑衣人領命後飛身離去。院內又恢複了一片寧靜。


    第二日言禪衣是被鳥叫聲吵醒的,嘰嘰喳喳的麻雀,有的在桃樹上,有的在屋簷上,似是在討論著什麽八卦一般,叫個不停。


    聽著這陣陣鳥叫,言禪衣倒是不覺得煩,反而有種愜意的感覺。曾經生活在如石頭森林般的城市裏,最難聽到的,便是這成群結隊的鳥叫了。


    言禪衣隻穿著裏衣,便走到了院中的大桃樹下,伸了個大大的懶腰。唿吸著桃樹下帶著花香的空氣,言禪衣隻覺得人生美好至極。


    風華見小姐穿著裏衣就從廂房走了出來,有些震驚,趕忙拿著披風上前道,“小姐怎麽出來不披件衣裳,這春日清晨的風最是凍人,仔細著別著了涼。”


    言禪衣聞言迴頭清淺一笑,也沒多說什麽,便又轉身迴了廂房,準備洗漱更衣。


    她腳步輕快,心情好的很明顯,自然就沒有注意到風華朝著不遠處的棗樹上,狠狠的瞪了一眼。


    言禪衣看著風華拉開衣櫃,給她展示著衣櫃裏的各種長裙,鎏金的銀紅的天青的,五光十色眼花繚亂。


    言禪衣聽著風華在說著哪些是王妃親手縫的,哪些是阮嬤嬤做的,聽的內心陣陣泛暖。


    但最後她還是穿上了昨日的男裝,那些衣裳她沒有不喜歡,相反的,她都很喜歡。


    隻是她覺得,還是穿男裝出門更方便些,她其實恨不得外麵的人都能忘記,言王府裏還有一位從不出去見人的大小姐。


    可惜剛穿好男裝,言幽鴻就走進了籬菊院,看著言禪衣又穿上了昨日的男裝,有些困惑的問道,“妹妹這是作甚?”


    言禪衣這才想起昨日娘親提及好幾次,遞了拜帖今日要去沈府,將哥哥的成親之日重新敲定一下。


    看著哥哥一臉急切的模樣,言禪衣忍不住揶揄道,“哥哥怎的來的這般早?是不是恨嫁了?”


    言幽鴻本想著妹妹肯定是忘了,正欲開口提醒,就聽到妹妹如此打趣自己,一張俊臉立刻憋的通紅,隻留下一句,“我先去韶華苑等你。”便轉身落荒而逃。


    言禪衣看著哥哥那害羞的模樣,差點笑到直不起腰來。


    半晌,才收起了笑意,換上了一件由娘親親手縫製的銀紅蝶戲水仙裙衫,裙擺長至拖地,走起路來步步生蓮,煞是好看。


    還好有風華在旁邊伺候著,不然這種這裏綁帶那裏綁帶的裙子,言禪衣肯定會穿不來。


    風華的手很巧,不過須臾便給言禪衣用和裙衫同色的絹花綰了個漂亮的垂髻。


    言禪衣看著鏡中的自己,不施粉黛也一樣俏麗可人的模樣,真是讓人賞心悅目,不由的衝著風華滿意的頷首道,“你這手藝真是不一般!”


    在去往沈府的馬車上,蘇曼姝全程都用癡迷的眼神望著言禪衣,這要不是親媽,言禪衣鐵定是要生氣的。


    誰被當成美食一直盯著也會不爽吧?


    “娘……你能不能不要這樣看著我了。”言禪衣終於還是忍無可忍的希望自己的娘親把那垂涎的眼神收一收,小聲對著蘇曼姝哀求道,“你這般看著我,我……我害怕。”


    “噗嗤。”蘇曼姝聽到自己的女兒可憐巴巴的說著害怕,忍不住笑出了聲,然後又意猶未盡的佯怒道,“你是為娘身上掉下來的肉,為娘的就多看幾眼都不行了?”


    “是是是,娘親是不是看著我像在照鏡子?仿佛看到了自己?”千穿萬穿馬屁不穿,這點道理言禪衣還是懂得。


    所以趕緊狗腿的從蘇曼姝的對麵移到了蘇曼姝的身旁坐著,諂媚的撒嬌道,“娘愛看多久都行,我就是怕娘親看膩了我,以後不愛看了。”


    “你啊,為娘看一輩子都不會膩。”蘇曼姝摸了摸靠在自己肩頭的小小腦袋,語氣和眼神裏都滿是寵溺,還不忘揶揄道,“不過你和娘親年輕時比起來,還是差了一大截的。”


    “是是是!聽說一個人的氣質裏,有你看過的書,走過的路和愛過的人,娘親是出了名的才女,看的書肯定比我多。而且還有像我爹爹這般的愛人,自是該比我好看的!”


    聽著娘親揶揄自己,自己順嘴就還了迴去,將自己娘親鬧個大紅臉,感覺還真是不錯。


    “你這丫頭…”蘇曼姝瞬間便漲紅著一張臉,揚起手中的絲帕就輕甩在言禪衣的手上,卻又覺得她說的好有道理,無法反駁。


    眼看著就快到沈府了,她隻能不再理睬自家這古靈精怪的小女兒,努力平複著情緒,以免待會一走出馬車,便被人看到她的一張大紅臉。


    言禪衣見好就收,也不再調侃自己的娘親,隻靜靜的依偎在娘親的肩頭,體會著這前所未有的安全感。


    也終於得以閑下來,能思量思量自己的賺錢大計。


    娘親似乎還不知道自家王府的庫房已經快見底了,其實言禪衣也不甚明了,但自家爹爹足衣上那個不顯眼的小補丁,還是刺激到她了的。


    她想了很多,按照現代的經驗來說,女人的錢絕對是最好賺的,畢竟沒有女人不愛買買買。可是應該賣什麽,才能讓這些古代女子趨之若鶩的渴望呢?


    化妝保養?她連用的都少,更別提製作了。若她是個理科生,興許還能研究出些什麽新配方來。


    但她是個妥妥的文科生,文她在行,理的話,她高中所學的化學元素表,在高中還沒畢業的時候就已經全數還給老師了。所以這方麵,絕對是行不通的。


    一直想到馬車停下,想的言禪衣隻差抓耳撓腮了,她也依然沒想出什麽好的圈錢方案。


    頓時有些挫敗的覺得,自己的這顆受過高等教育的腦袋,其實也沒掌握什麽特殊技能,不見得能比這古人的好使多少。


    直到言禪衣下馬車的時候才注意到,這沈府門口的馬車停的還真不少。


    等著門房小廝將他們迎進了內院,言禪衣這才知道,今日恰巧這沈府在舉辦桃花宴,也就是傳說中的高幹子弟俊男美女相親宴。


    進到沈府的會客廳,卻發現隻有沈夫人一人在候著。說是沈善睞在院子舉辦宴席,太忙了走不開,所以無法前來招待。


    商量婚期本來就是長輩的事,所以蘇曼姝一個眼神示意,言幽鴻便帶著言禪衣往沈府中廳的花園那邊走去,隻留沈夫人和蘇曼姝繼續在會客廳商討著婚禮事宜。


    一進後院便有小廝拿了紙筆上前,說是每位賓客在進花園之前留下墨寶,對著這滿園的桃花,以桃為題賦詩一首。


    待桃花宴開宴之時,會對所有人的詩詞進行評比,若拔得頭籌的,會有大驚喜。


    言幽鴻臉色一變,正擔心著這後花園他們兄妹二人怕是要進不去了,便望見自家妹妹有恃無恐的拿起了毛筆,甚至不帶思考便開始下筆。


    言幽鴻眉毛都揪成一團,見妹妹正在寫著,也隻好低頭冥思苦想起來。


    不過須臾,妹妹便遞過一張宣紙大氣道,“哥哥拿去抄。”


    言幽鴻看了一眼宣紙上的詩句,雖然不懂,但讀著也十分通順,於是不疑有他的照著抄了一遍。待將兩人的詩都交給了花園路口守著的小廝,兩人這才繼續往花園方向走去。


    “這嫂子都訂親了,為何還要在自己府中舉辦相親…舉辦桃花宴啊?”言禪衣有些不解的問著。


    這種宴席不是應該讓那些有待字閨中的女兒的權臣家牽頭才更合適嗎?這沈善睞都已經訂給自家哥哥了,為何還要操攬些這種吃力不討好的事?


    “你嫂子是訂給我了,可她還有個不成器的弟弟啊。”言幽鴻不以為意的說著,可是提到沈善睞的弟弟,卻是條件反射般的蹙了眉,厭惡之情溢於言表。


    一瞬間言禪衣就懂了,不由的便想起了上一世的自己,也是一個人稱扶弟魔的吃力不討好的姐姐。


    不由自主的她也跟著言幽鴻一般露出了一個厭惡的表情,雖是不動聲色的繼續跟著言幽鴻走著,但心裏已經在偷偷盤算著,要怎麽去拯救另一個扶弟魔呢?


    “善睞,你的未來夫君來了呀。”一個刻意尖細的女聲,從見到言幽鴻一踏進花園開始,眼睛便黏在言幽鴻的身上沒移開過。


    瞥見言幽鴻身後的陌生女子,這才衝著沈善睞幸災樂禍的喊道,“隻是怎麽來了還帶著個女子?莫不是言王府裏的通房丫頭吧?”


    言禪衣一直被藏在院內,外麵的人都隻聞其名不見其人。


    而且即便是聞名,也隻聽說過她是個又醜又傻的殘疾人,根本就和言幽鴻身後的嬌弱女子半點不沾邊。


    言禪衣循著這讓她起了一身雞皮疙瘩的聲音望過去,隻見一個不過二八年華的少女,麵上妝容秀美,頭上卻是插滿了不符合年紀的老成頭麵。


    雖是精美華麗,可卻生生的讓她看起來像是個已婚婦人。


    言禪衣偷偷翻了個白眼,瞥見自己嫂嫂看著自己有些無所適從的樣子,便直接走上前去拉起沈善睞的手,故作俏皮的親昵說道,“嫂嫂,哥哥天天跟我提起你,今日我可是求了好久,他才總算帶我來看看嫂嫂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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