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一顆心受急火一攻是說不出的泛疼與麻木,與林懷瑾親口所述的冷言冷語相比,這段日子的尋尋覓覓都算不得什麽。那嘴角殘留的血液無比鮮紅,可失去鬥雪紅,他卻再不能紅下去了,哪怕是在二月。


    慌急的丫頭見此驚唿一聲,接著不管不顧地幾大步推搡過人群跑去扶住半躬著身子的他,大驚失色的齊鐵嘴也急忙上前查看,他凝重的麵色糾結複雜,雖說在把完脈之後稍微好了些許,但仍舊十分愁思。


    焦急萬分的林懷瑾見此臉色差到極致,同樣不受控製地跑近了那旁,可最終仍是悲痛的停滯不前。她再怎麽不顧一切,都明白此刻的不合時宜,況且暗處不知到底還有多少人在監視觀察,隻等拿住他們的把柄。


    二月紅意料之中的沒能等到那份關切,悲不自勝的他拂去了身旁的手,隻是艱難地轉過身,隨之目光炯炯地望向她,“瑾兒,院中的月季都過活了,你隨我迴去看一看好不好?”


    林懷瑾聞言卻始終不敢望向他半分,隻是眼神閃躲地搖了搖頭。


    其實她又何嚐不想念紅府的一草一木,可是她不會迴去,也不能迴去。畢竟紅府已經存在一位女主人,她的迴歸又能代表什麽?難道是為了讓世人傳遞這一個自作多情的笑話嗎?


    二月紅苦笑一聲,他始終不明白兩人茶樓一別後為何會落到今天這個地步,一直以來都小心翼翼的嗬護這份來之不易的心上情,卻抵不過殘酷的距離。


    可他至今為止都未明白她的怪異究竟來自哪裏,人走茶涼,他等到的隻有殘敗的月季與滿地的碎片。此刻終究多說無益,一切強扭的瓜都不甜,今日的他是帶不走她了。


    而隻要是她選擇認定的,他便會聽言成,“希望你一直平安快樂,祝你與佛瓜瓞延綿。”


    不知他是有意還是無意,脫口所說的竟是瓜瓞延綿這個大有深意的成語,這是祝頌子孫、繁衍不息的吉利話,對於兩人來說,也是最為諷刺的話。


    按照草鬼婆的說法,她與張啟山情蠱相連接或者解除都是改變不了的永遠,並且東木寨的青衣又再次警示與強調過一生不圓滿的含義。


    不過此刻君已娶,她也另嫁,兩人也該圓滿了。


    說完後的二月紅微笑示意,仿佛來此隻是給予祝福罷了,更無人知曉他的離別堪悲。


    在齊鐵嘴的攙扶下,轉身而走的他悲從中來,林懷瑾見此心口堵塞,下意識張口欲喚,最後卻隻是輕輕地道:“二爺,朝起暮歇,注意身體。”


    朝朝暮暮如一日,朝思暮想念一人,這是他們曾經約定的作息規律,可以後永遠都不會再重聚了。


    記得平日裏林懷瑾總是晨時貪睡,二月紅便每日都會準時喚她起床吊嗓,而二月紅則是徹夜不歸的次數較多,或是於墓中,或是於密室,更多時間林懷瑾是無法陪他的,便與他定下約定,希望雙方都能盡量遵循。


    “我的身體就不勞張夫人掛心了。”二月紅愣了愣,從前的迴憶又一次湧上心頭,但他卻隻是淡然地道了一句,又最後憔悴地瞥了她兩眼,隨即徑直出了張府,後麵的丫頭見此也趕緊歡喜地跟了上去。


    他跌跌撞撞的背影努力表現得很平和,但那雙顫抖的手卻騙不了任何人。


    林懷瑾仔細地凝視著那悲戚離開的映像忍不住捂緊臉部,企圖遮蓋住那些奔湧而出的淚水,模糊的眼眶隻見著一張突然遞過來的手帕,她這才接過胡亂地擦了擦淚,但仍舊心疼得無以複加。


    張啟山見此鬼使神差地拍了拍她的後背,隻道此時的安慰不需言語,靜謐最好。而尷尬立於上頭的穆拉德掃了掃底下的百姓,隻得無奈地擠了擠眉。


    似懂非懂的他自然看清了這一切,畢竟他作為神父曾在自己的國家主持過許多的婚禮,都從未遇到過這種情況,便有些試探地搖了搖頭問道:“你們,還繼續嗎?”


    聞言後的林懷瑾呆愣數秒,又揚起目光輕輕地點了點頭,從大局上來講,這種情勢下絕對不能有任何不利的變化,況且她的心都走了,完不完成進行的儀式似乎沒有什麽區別。


    一旁的張啟山不由目光微變,麵對著神傷的女子,許久才狀似無意地拉起她的右手說:“我以上帝的名義,鄭重發誓:接受你成為我的妻子,從今日起,不論禍福,貴賤,疾病還是健康,都愛你,珍視你,直至死亡。”


    其實看似他說得淡然敷衍,可已是內心最大的真誠許諾。驚恐的林懷瑾不禁認真地打量著他,心下突地有些隱隱擔憂,且不知道自己這一番作為是不是真的錯了,更懼怕此後會擊傷兩人心。


    “新娘新郎互相發誓畢接受了戒指,我以聖父聖子聖靈的名義宣布你們結為夫婦。上帝將你們結合在一起,任何人不得拆散。”十分嚴肅的穆拉德鄭重聲明之後,又左右拉起兩人的手道出了禮成的最後步驟,“我已見證你們互相發誓愛對方,我感到萬分喜悅向在坐各位宣布你們為夫婦,現在新郎可以吻新娘了。”


    他的言語剛落,不止是莫名驚詫的兩人,群眾中更是傳來了一陣不大不小的唏噓聲。他們在以前的婚禮中都從未見過這樣的儀式,一時間眾人皆是東張西望,心中有些難以接受,又有丁點期許能得之一見的矛盾存在。


    張啟山也是狠狠地愣了良久,他望向低垂著充耳未聞的林懷瑾眼神迷離,心裏說不失望是不可能的,但他仍舊輕快地笑了笑,又並未應答些什麽,隻是仔細地牽起了她的手,便是直接往樓上而去。


    一路走過,二樓還是從前的那般模樣,不過這一次卻到處貼滿了雙喜,比起以往單調的格局,倒顯得更有些人味。心中異樣的兩人並肩穿過長廊,張啟山則徑直帶她留在了小葵布置的喜房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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