隻一刹那,迷夢似乎便竄進了混沌之間,身心也仿佛吸納了天地之靈,卻逐漸輕如一朵柳絮孤魂。林懷瑾突地閃過很多念頭,可都沒有清晰的抓住。


    她於幻覺中已防不勝防地掉入了深淵,那周圍的混亂簡直不堪忍受。


    無頭男子的詭異索命、張啟山的情蠱發作、二月紅的深情凝視,還有一而再再而三出現在夢裏的英勇將軍,他那再熟悉不過的語言一字一句如若誅心之論:“月牙彎彎,宛如我心,天意難違,逢相對時。”


    原主的身世太過詭譎,她那不平凡的一切林懷瑾已不想再去深究,因為,對於如今的自己而言,似乎都再無所謂。


    現在生命應該已經徹底脫離人世了,再不用糾結那些煩雜心事,隻願化作一顆永恆的亮星世代守護著地下的二月紅。


    她覺得臉上似乎也遺落了不少雨滴,竟已成濕漉漉的一片。難道天上也會如凡間一般下雨嗎?於是不禁疑惑地動了動手指,睜開雙眼竟是無盡的漆黑之暗。


    從未想過自己居然會大難不死,她在適應光線後,才開始接著打量與摸索周邊的環境。這裏應該與上頭的小道並沒有什麽不同,隻不過土地似乎鋪墊成了毛茸茸的一大片,溫暖而舒適。


    本有些鬆懈的林懷瑾在觸到心跳之後又一次大聲驚叫,原來地上根本不是什麽毛絨,那個兇獸竟睡在了自己的旁邊。


    驚魂未定的她忍不住倒退到牆角,驚懼之間,才突然想起,這個傳說中的兇獸居然對於周圍的活物並沒有什麽惡劣的反應。


    若是它心有殺意,自己恐怕早已不在人世,或許它根本就不會傷害自己?難道因為血液特殊,她竟與所有的故事都結下了不解之緣?想透個中發展的林懷瑾試圖不再恐懼,她大著膽子摸了摸它的血爪,兇獸見此竟輕輕迴握,像是同人示好一般。


    一人一獸就如此對坐了許久,林懷瑾隻是一臉茫然地撫摸著幹癟的肚子,心事也變得更加重重。


    如今不知道外麵到底是多少時辰,自己一定要盡快想出逃脫之法,但是墓中太黑且有無數的暗道,想要離開可何談容易。


    一旁的兇獸不明所以,它隻是笨拙地動了兩下,竟從身後抽出一個綠色的包裹遞給她,詫異的林懷瑾於是打開細看,裏頭除了日常急需的用品以外,竟都是滿當的幹糧。


    想必這便是闖墓者留下的遺物,她暗自思索了下,也並不十分在意。


    現今最重要的是,與如此懂人心的獸王交流,自己是否可以依靠它正確離去,心有不甘的她於是湊近誠懇地道:“那個,我想要離開古墓,你可以帶我找到出口嗎?”


    聞言後的兇獸迅速立起了身,隨後竟有力地點了點頭,便立即大步流星地在前頭帶路。但林懷瑾本就不辯黑暗,隻能隱隱約約的跟緊大方向,不時便跌倒在地上,行走之間極其困難。


    細心的兇獸也發現她實在走得太慢,於是停滯腳步稍微蹲下,林懷瑾見此則欣喜地攀爬到它的後背,穩定後方拍了拍肩膀。


    這麽一來當然順利了許多,可那兇獸似乎並沒有找到出路,它一直繞了很大的圈子,在重新迴到原點之後也沒有停下。


    難道它是以此來提醒自己?


    林懷瑾忽然憶起剛穿行過的密麻小道像是兩個歪歪扭扭的字體,驚喜的她不停地在手心裏輕劃,又不由大聲地唿道:“你應該是想告訴我什麽嗎?我能夠明白你的意思,牢煩避開生人帶我去寧遠村的那條小道。”


    聞言後的兇獸似乎也明白了她的語言,不多時的行走間竟突地轉向,似乎才是真正地走向了上行之路。林懷瑾並不能確定密林上麵的人已經離開,於是出此下策,預備轉向逃跑。


    她對著下頭的兇獸感激地擺了擺手,隨即便興高采烈地往寧遠村上頭離去。


    寧遠村可算是個真正的無人村,雖說張啟山當初已讓他的親兵仔細的掩埋了所有的屍體,但荒蕪一人多時,如今便尤其顯得陰森恐怖。


    林懷瑾忽然有些後悔剛才的決策,原來地麵上的天時也已經不早,戰戰兢兢翻身而上的她不知為何竟半步都不敢行走。


    其實生死不過一瞬間,陰陽隻是調和劑,當中最讓她驚懼的還是小溪旁豎立的那塊木牌,上麵用血紅的繁體字醒目的標注著:“陰陽相隔,生者勿近。”


    她見到這樣的言語哪裏還敢再往裏去,都恨不得重新迴到墓道裏再躲避到天明才好。


    於是硬著頭皮剛想要前行幾步,隻見村中不遠處的茅屋下竟飄過一個粉衣的長發女子,雖說是一閃而逝,但敏銳的林懷瑾已經看得清楚明白,她下意識死死地捂緊嘴巴,又似隱藏般安靜的蹲於下地。


    那粉裙她無疑是見過的,一定是村中的那條南朝折襇裙,因袖口的金絲十分別致,絕對不會看錯。


    想到這些,林懷瑾亦不敢再動彈一步,她隻是緊緊的環抱住自己,饒是無神論者也不得不驚駭非常。


    在驚嚇過度之時又發現手掌中不知何時竟多了一張從天而降的黃紙條,顫栗的她擦了擦手心的熱汗,隨後竟鬼使神差地打開:“得道多助,失道寡助。”


    就隻有這麽簡短的一句話,不明不白。


    林懷瑾知道這句名言出自《孟子·公孫醜下》,指站在正義、仁義方麵,會得到多數人的支持幫助;違背道義、仁義,必然陷於孤立。


    其中通過對“天時”、“地利”、“人和”,並將這三者加以比較,層層遞進。論證了“天時不如地利,地利不如人和”的道理。


    這算是一種警告嗎?好像那女子是專門傳留給自己的,可她為何要留下這句話。


    不等她繼續思索,寧遠廟旁的霧色卻突地四起,她仿佛又看到許多的恐怖怪事,進退兩難之間,隻能捂住雙眼,直接淌過小溪朝村頭奔去,幸而她以前在長跑上算是一大優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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