端著托盤來穿梭於貴客之間的小廝很快捧了個盆滿缽滿。


    作為如今鴻雁樓老板的慎親王在二樓的某雅間:“徐悅怕是要睡書房了!”


    哈哈哈哈!


    然後給自己的說書先生打賞了一錠金子。


    又聽樓裏的小廝說灼華也來了,更是隔著重重垂紗又喊了一聲,“華陽丫頭,拿你的鞭子好好教訓教訓他,以振妻綱!”


    灼華:“……好說好說。”


    說了半個時辰了,中場休息。


    樓裏的女仙兒頂了上來,或輕快或纏綿的捏著嗓兒唱著曲兒。


    眾人的八卦在這樣的調子裏,也格外輕快有趣。


    “哦?怎的,徐悅還是個懼內了?”問話的是鎮國將軍李朝,十分好奇。


    “殿下的鞭子也不必揮起來了,徐世子也早是服服帖帖了。”中都留守王夫人聞言放下了到嘴邊的茶盞,輕快一笑:“今日晨間徐世子要去城北辦差,路過我家門口,瞧著伸出牆外的幾枝桃花開的好,竟是敲了門來管我要幾枝。我是掛著燈籠,攏著地氣,好容易才催得早日花開,倒是成全了世子去討殿下歡心了。”


    “瞧著徐悅征戰沙場威名赫赫,一杆長槍橫掃敵軍,便是傅大帥也讚他一聲殺神,竟有也英雄氣短的時候!”奉國將軍李毅嘖嘖有聲。


    慎親王高昂著一聲“唉”,笑意幾乎就要包不住,郎闊的聲音似帶了迴音,“英雄氣不氣短的,咱們不知道,不過英雄腿軟怕是跑不掉了!”


    眾人哈哈大笑,調侃聲不斷。


    灼華掐了掐眉心:“……”眾位,好興致!


    討賞錢的小廝又笑嘻嘻的在她們的雅間站了好一會子。


    更是在她身邊敲了兩迴的鑼,擺明了,要不到賞錢不走了!


    李郯“哈哈哈”的給了一定大元寶。


    周恆“哈哈哈”的也給了賞錢。


    連焯華和薑敏也跟著湊熱鬧!


    灼華:“……”看我家好戲,逼著我鼓掌叫好,還來討賞錢,過分了吧!


    許是這幾日的戲碼很吸引人,鴻雁樓裏的官眷頗多。


    哪怕都是壓低了嗓子說話,也是鶯鶯一片。


    間或有大堂裏的人問道:“那女子來,殿下打算如何?”


    “好歹是救命恩人,既然有情,想來殿下也是不會阻攔的吧?”


    立馬有雍容寬懷的聲音接口道:“殿下是巾幗英雄,寬懷大度,怎麽會連個妾室都容不下,傳出去,豈不是叫迴賀的人笑話咱們大周女子都是妒婦麽!”


    灼華懶懶聽著,也隻做沒聽見。


    她們夫妻間的事,何曾需要給別人交代了?


    李郯揚聲冷笑道:“陛下萬壽節,迴賀的臣子就要來朝貢了,各位夫人今兒迴去可得給自己丈夫多納幾房妾室,好叫迴賀的人曉得你們幾張臉是多麽的大肚能容才好。”


    李郯的嬌橫在京城也是出了名的,不許丈夫納妾是揚著嗓子喊的,誰敢暗戳戳往禮王府塞女人自來是被她一棍子打出去的。


    譏諷沈灼華不容妾室是妒婦,不也就是在罵她麽?


    偏她又是養在皇後膝下是十分得寵是,外命婦哪裏敢和她嗆聲,便都捏著帕子假咳了幾聲不說話了。


    “本宮瞧著你們幾個話多心不靜,迴去替本宮抄《靜心咒》三百遍。好好長長記性,什麽事兒是你們能置喙的,什麽事是你們不配說出口的。”


    幾位夫人哪裏敢說什麽,呐呐的應了“是”。


    薑敏端著茶盞慢慢吃了一口,方淡淡道:“跟她們喊什麽,既然她們都是大度的,賞幾個美人過去不就是了。也好顯得公主殿下體貼命婦,更顯她們大肚能容。”


    灼華脫口一聲笑,果然了,薑家人的腹黑從來都是拐彎抹角的。


    悄君笑嘻嘻的一福身,“奴婢一定辦好。”


    李郯眉梢一揚道:“倒是聽母親說起,迴賀王爺這迴遣了王弟和王妹過來賀壽的同時,也是想為他們的王爺求娶新王妃,再來就是王妹長寧翁主留親於京城。”


    因為是屬國了,迴賀的國君也隻能稱為王爺。


    “屬國的王爺求娶正妃,也不過從宗室裏頭挑個貴女過去。”周恆疑惑道,“留親?是個什麽說法?”


    灼華撚著杯蓋撥了撥茶葉,道:“給皇帝做妾那便是貢女了,她好歹是翁主的身份,哪裏肯。說留親,便是想請皇帝賜婚哪家親貴郎君了。新為屬國,總要一娶一嫁,好加深關係。”


    李郯嗤笑,“彈丸之地,臉麵倒是大了,還不想給父親做妾。”


    外頭春光初現。


    景色便如錦繡畫卷般綻放,就在這樣碧樹紅花的影兒中,灼華卻嚐到了一絲沁涼。


    她緩緩道:“迴賀雖國土不比南晉和秦國之流,但因地勢奇特,兩邊環山,兩邊圍水,易守難攻,是以百年裏雖有掙紮之意,卻也從未被四周的強國給吞並掉。此番大戰,若不是迴賀肯借道,咱們也沒那麽容易打下南晉、齊國和衡國。他們自有他們的傲氣。”


    周恆狹長的鳳眼一抬,點頭道:“便是如此。他們肯借道大周之兵又出兵援助,便是恩,這點子要求皇帝自然欣然答應的。”


    李郯長眉一飛,“既然連秦國如此兇悍都吃不下他們,他們又何必答應借道?”


    周恆撚了顆花生,投壺似的投進了焯華端起的茶盞中,春雨擊落,引起了叮咚一聲,飛濺的水花落在焯華衣裳和清瘦而白皙的手背上。


    焯華無奈的看了他一眼,撣了撣身上的水漬。


    周恆則是笑彎了瑰色的眉眼,心情頗是愉快道:“陛下既然已經下了決心一舉拿下南晉和大齊、衡國,那麽即便不借道迴賀也總能想到辦法殺過去的,到時候休養生息夠了,單憑雲南、以及新土地上的兵力,總能打下他迴賀的。”


    灼華順了順鬢邊的長流蘇,然後一彈,揚起一陣簌簌之聲,“即便打不下,年年找找他們的麻煩,也夠他們嗆的了。”


    李郯的手指纏著腰間的緩帶,“嗨,還不是畏懼大周之軍了。”


    周恆抬了抬扇子,指向樓下堂中的位置道:“底下,左側第一桌。男扮女裝,有外族人的習慣,我瞧了一會兒了,可是對咱們這兒十分感興趣了。”


    “我猜,大抵那個就是正主兒了。”


    灼華瞧過去,一位翩翩佳公子瀟灑坐於堂中,眉目深邃,氣勢巍巍,又是氣定神閑,若上古名劍,英氣鋒利。


    徐悅為一商隊所救,可這個女子的氣質倒是沒有半點商人的銅臭,倒是頗為天家的貴胄氣勢。


    李郯微微撩開一隙紗簾,仔細瞧了瞧,“果然不簡單啊!”


    灼華微微一笑,迴賀商女如何,迴賀貴女又如何。


    若是徐悅要變心,她費勁了心思他還是會變心,他若與她一條心,便是九天玄女來了也無用。


    話題一轉,問周恆道:“今兒又不是休沐,你跟著我們做什麽?新官上任,三千營裏的事情不夠你忙活的麽?”


    周恆往椅子上一坐,腿一抬,架在扶手上,浪裏浪蕩的晃著腿。


    眉目裏卻是頗有疲累之意,長歎一聲道:“三千營在李銳手裏五年了,提拔起來的都是他的人,即便如今他失勢,可人家瞧著我同你站一邊的,便自動把我劃撥在李彧一派裏,我這個將軍簡直就是擺設啊!“


    “為了鎮住他們,天天打架騎馬射箭,今天自己放自己一天。我要累死了。情願迴大理寺查案,雖然廢腦子,好歹還能自在點。”


    焯華換了茶水進來,抬手一撥,把他的退撥了下來,在他一旁坐下:“坐好。”


    趁著焯華坐下,周恆的腿不老實的擱在了他的腿上。不忘朝他送去含情一目。


    焯華的耳根子微微紅了起來,一把將他推開。


    不要臉皮的周四公子便又纏了上去,笑的眉眼豔麗如玫瑰。


    如此反複,直到焯華無奈著放棄掙紮。


    多年如一日。


    李郯無語望天。


    薑敏專心喝茶。


    灼華已經免疫了,因為家裏也有個不要臉皮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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