灼華剛迴了院子,正要問倚樓那冬生是怎麽迴事,話還沒說幾句,熺微便哭著跑來了。


    哭得雙眼通紅,小臉煞白的渾身直顫,似深秋最後一枚枯葉掙紮在枝頭,“姐姐姨娘生不出來,大夫不知道給姨娘吃了什麽湯藥,沒一會兒姨娘就出了好些血,她們瞧著姨娘不好,竟想跑,我攔不住,三姐姐救救姨娘吧!沒有大夫,她會死的。”


    灼華擰緊了眉,原是如此,當真是一環扣一環!


    她忙叫了倚樓和聽風把人給截下來,若真叫人跑了,迴頭說起來,怕是沒人會認的了。


    “走,我陪你去瞧瞧。”


    灼華帶著人匆匆去了白氏的院子,院子裏的下人見著主子血崩了,竟都躲了起來,隻有春桃和看守白氏禁足的兩個婆子,正和一個穩婆拉扯著,那穩婆掰著春桃的手直說沒救了。


    沒救?是你們不想救吧!


    灼華沉了沉臉色,腳下疾步進了院子,喝道:“姨娘生產,你們都在幹什麽!”


    夏竹聽到灼華的聲音,連連從屋子裏奔了出了來,噗通就跪下來,“姑娘,救救她吧,救救姨娘吧!她也曾照顧過您啊!”


    灼華拉起夏竹塞了一盒子的老參片給她,“你進去看著姨娘,把參片給她含著,提著氣。”又朝著躲在屋子裏的人嗬斥了一聲,“全都給我出來!”


    丫鬟婆子忙開了門出來,顫顫巍巍的跪了一地。


    “該準備的東西照樣去準備,迴頭再找你們算賬!”灼華冷著麵盯掃過眾人,又拽了那穩婆,沉怒道:“姨娘死了沒有?”


    穩婆瞧著她年紀小,正待揚聲辯駁幾句,乍見那雙蘊了歲月綿長的銳利雙眼一時間竟是半字吐不出來,又瞧著那些仆婦對她敬畏的利害,便曉得她的身份不一般,結巴道:“沒、沒有,可……”


    “沒有可是!沈家出了高價請你們來伺候姨娘生產,不是叫你們來害命的!”灼華推了穩婆一把,“人沒死,你敢跑,當我沈家是什麽人戶,由得你們偷奸耍狠的!去,做你該做的事。”


    那穩婆原就心虛的厲害,一看主家的姑娘眼神這樣陰沉,心頭驚的狠,忙跌跌撞撞的迴去給白氏繼續接生。


    這會兒倚樓和聽風也提著逃跑的大夫和另一個穩婆進來。


    灼華盯著兩人,一甩衣袖,銀線密織的合歡花隱隱耀著光,落在那清麗冷然的麵上更是淩然不已,冷然道:“跑的倒是快,我到要看看是你們的腳步快還是衙門的差人鍘刀快!”


    兩人對視一眼,心道要壞事了,怎麽會冒出這麽些人來!


    灼華的神色如烏雲蔽日的沉沉然,“大夫是打算把止血的方子帶迴去自己喝麽!”


    “你、你是什麽人!”張大夫重重一哼,嘴角卻控製不住的抽搐了一下,咬牙道:“都出了那麽多血了,還怎麽救!我們幾人是府上蘇姨娘請來的為白姨娘接生的,可不是你們府上的奴才!”


    見那大夫的眼神不停的瞄向手中的藥箱,灼華也不和他們囉嗦,“給我搜,我到要看看你這個大夫是怎麽施救的!還有方才的藥渣、湯藥,全都給我搜羅起來,但凡和姨娘相關的東西全都給我搜出來!”


    張大夫臉一白,卻虛張聲勢道:“你敢!你不是官我不是賊匪,憑什麽搜我們的身!”


    倚樓一把按住了張大夫,灼華一揮手,守門的兩個婆子上前上上下下一同摸索,在藥箱的最下頭搜出了一包藥渣,張大夫立時麵色青白了起來,蒼白的辯解道:“那不是我的東西!那不是我開的方子!”


    “從你的藥箱裏搜出來的,不是你的是誰的,難怪一個兩個的跑的那麽快!”灼華眼裏有暗流湧動,河底被急流衝刷的尖銳的石頭尖峰漸漸露出說麵,“敢不敢的稍等會衙門的官人會給評斷!這是個什麽東西,你是大夫你清楚,外頭的大夫醫術比你好的多了去,一問便知道。”


    “那是栽贓!”張大夫梗著脖子,一甩手,不肯動。


    “栽不栽贓的我不知道,我隻知道這東西是從你身上搜出來的!”灼華頓了頓,稍稍緩了口氣,道:“如今人還沒死,還有的你挽救的機會,否則,你以為你今日還太脫得了身麽!”她又掃了眼穩婆,“一個都別想跑。”


    那穩婆嚇得利害,連拉帶拽的把大夫拖進了屋去施救。


    一般大夫和穩婆去人家府上接生,都會帶著配好的催產藥、止血藥此類配好的藥包,以備不時之需。


    婆子們趕緊生了火熬起湯藥。


    一劑濃濃的止血湯藥下去,似乎止住了些血,白氏開始有力氣生產,壓抑的痛苦一聲一聲的從窗欞縫隙裏溢出來,在初秋悵然空氣裏聽著格外的悲嗆無助。


    熺微拽著灼華的手抖的利害,眼淚滴滴答答的掉個不停,灼華歎了聲將她抱在懷裏,“別怕,阿姐在這裏陪你,別怕。”


    熺微僵硬的點頭,說不出話來,抱著灼華的腰聽著她或淩厲或溫柔的話,尋得一絲依靠。


    灼華喚了春桃過來,吩咐道:“去盯著熬藥的婆子,藥渣收起來,湯藥也留個底兒。”


    春桃看著灼華深沉的模樣,仿佛看到了老太太一般。


    平日裏看她溫柔嬌俏,笑語晏晏,慣能哄了老太太高興,以為隻是個嘴甜的,沒想到纖弱溫柔的身軀中竟也有這樣泰然沉穩的氣勢,收拾起人來利索幹淨,十分會拿捏人心,心頭敬畏的很,立馬應聲而去。


    白氏的嗓音已然沙啞,似鈍器相互磋磨,聽得人心裏直發毛。


    孩子還是出不來。


    穩婆滿手血的奔了出來,說道:“姨娘出了太多的血,沒得力氣生產啊!”


    灼華擰眉思忖,啞道:“府中還有一支八十年的野山參,煎了濃汁服下,可能暫時聚氣提神?”


    張大夫露了臉出來,急道:“能!我給姨娘施針止提了氣,但是不管用,八十年的野參最能提起,動作要快!”


    秋水點頭,神情凝重的立馬疾步出了院子。


    穩婆不停的喊著叫白氏用力,可屋子裏的叫喊聲開始越來越虛弱,穩婆的聲音越來越焦急,夏竹的輕泣聲也越來越清晰。


    熺微哽聲問她,“三姐,姨、姨娘會死嗎?”


    灼華一下一下撫著她的背脊,默然的看著牆角投下的一片陰影,舒爽的風中,枝葉沙沙,斑駁了光影,恍惚的一片迷茫的波浪,歎聲道:“人生一遭,生生死死是常事。”


    熺微似懂非懂,把臉埋進灼華的心口,悶聲哭道:“姨娘會死,弟弟也會死,是嗎?我以後、也沒有生母了,是不是?”


    “你還有父親,祖父祖母,還有三姐,不怕的。”


    “可我好難受。”


    “是啊,很難受,可是咱們還得活著。”


    “……”


    “……”


    約莫過了一盞茶的功夫,秋水取了老參迴了過來。


    可大夫和穩婆也都出了屋子,搖頭道:“血出的太大,止不住了,沒用了,老參也沒用了。”


    穩婆提溜著一雙滿是血的手,血水墜在她的指尖,顫了一下,滴落在麻色的衣裙上,成了一抹暗紅的刺目,“還有氣兒,你們去見見吧,隻是,怕是說不了什麽話了,失血太多沒力氣了。”


    熺微僵在原地,也忘記了哭,隻呆呆的看著空中耀起的一點光亮。


    灼華心中複雜,牽著她一同進了屋子。


    屋子裏血腥氣彌漫,叫人心口憋悶的難受,小丫頭似乎反應不過來,就那樣呆呆的跟在她的身側,灼華歎了一聲,推她去了白氏的床前。


    見著生母毫無血色的麵龐,熺微“哇”的一聲哭了出來,伏在白氏的身上,聲聲喊著姨娘。


    白氏似是抵禦不住冷汗,渾身發顫,吃力的抬起另一隻手,仿佛是指向了灼華的位置。


    灼華兩步上前,輕聲道:“姨娘有什麽要說嘛?你放心,我會照顧好熺微的。”


    白氏張了張嘴,卻說不出話來,隻是虛短的喘著氣,兩眼含淚。


    夏竹在灼華身前跪下,哽聲道:“姨娘放心不下三姑娘,叫三姑娘好好的,照顧好自己。”


    灼華愣了愣,心頭微動,不知為何忽覺得鼻頭酸的厲害,眼中攀起了霧氣,朦朧了望著白氏的眼眸,看著她直直盯著自己的臉,灼華點頭道:“好,我知道了姨娘,我會照顧好自己的,也會照顧好熺微的,你放心吧!”


    白氏用力勾了勾嘴角,笑了笑,沒有留下隻言片語便垂下了手。


    灼華無力的坐在屋中的小杌子上,揮手叫了春桃去老太太處通稟一聲。


    瞧著那高高隆起的腹部,灼華心中無盡的悲哀,想起了前世裏自己的孩子,懷胎九月,馬上就要臨盆了,卻叫白鳳儀生生剖了腹,擲死在地上。


    腹部似有痛楚的感應,微微撕扯的痛了一下,她閉了閉眼,孩子何其無辜啊!


    腦中閃過一絲念頭。


    剖腹!


    灼華心中忽覺一陣沸騰,她“騰”的站起身來,拉開還在哭泣的熺微,雙手覆上白氏的肚子,手心底下傳來一絲微微的蠕動!


    還在動!嘴角微微動了動,灼華振奮起來,白氏從發動到現在不錯一個多時辰,是失血過多過身,孩子照理還不至於窒息!


    若是快些將孩子剖出來,或許還有一線生機!


    “大夫!”


    夏竹微微一驚,“姑娘,您要做什麽?”


    張大夫聞聲進了內室,他如今的生死都捏在沈家手裏,盡力配合或許還能保住一條小命,“何事?”


    玉色的流蘇一下下打在臉上,是清醒的微涼,灼華沉聲道:“把肚子剖開!”


    張大夫瞪大了眼,不敢置信道:“什、什麽!?”


    灼華斷然道:“剖腹取子,快!”


    張大夫驚道:“沈家姑娘你瘋了,人已經死了,剖她的肚子那便是辱屍的罪名!”


    灼華冷眼望向他,粉唇用力一抿,道:“殺人罪,辱屍罪,今日給你選擇!”


    熺微呆呆的站在原地,小臉爬滿了淚,一臉的懵,剖、剖腹?


    夏竹一聽,將雙手覆上白氏的肚子,隱約也感受到了肚子裏還有動靜,心頭震動,“孩子還在動!快,姨娘沒了氣,再不動手孩子會窒息的!”


    灼華睇著張大夫錯愕驚惶的臉,神色微沉之下的淺棕眸子更是一片淩厲殺伐,“左右藥渣是從你身上搜出來,故意殺害產婦,還是為救孩子不得已的剖屍,你自己選!”


    真要說來,白氏是沈家妾,灼華是沈家的主子,隻好主家不說、不追究,大夫剖其腹,算不得辱屍。


    “你可保我不死?”


    張大夫心裏掙紮的厲害,若是能保住性命,遠走他鄉,他還可隱姓埋名繼續行醫,否則,不論那副藥是不是他手裏出去的,紮紮實實是從他身上搜出來的,隻要沈家咬定了自己要謀害,他便是死路一條了!


    很顯然,若他不答應,怕是今日出了沈家的門便是直往衙門的大牢而去的!


    灼華幹脆的應了他,“可以,保你不死,讓你離開北燕。”


    張大夫一握拳,“好!”他打開藥箱,取了一把鋒利無比的小刀出來,那原是用來刮骨去毒的剔刀。


    灼華拉了熺微出去了外間,又叫了倚樓和聽風進去盯著。


    熺微似乎還處在極大的震驚中,呆愣了好久,喃喃道:“三姐,弟弟、弟弟或許能活?”


    灼華感覺自己的手心裏沁出了汗,心中的緊張不比熺微少,或者說是心底的一絲絲對孩兒脆弱聲明的期許,搖頭道:“我不知道。”


    看著日頭漸漸走到了頭頂,初秋的正午,還是很熱的,灼華感覺到自己的手心裏濕了一片,黏膩膩的。


    倚樓出來了,搖了搖頭,“孩子沒氣了。”


    灼華的心口仿佛叫人狠狠捶了一記,微微晃了晃。她不信,疾步進了內室,她看見穩婆抱著孩子,孩子的身子紅彤彤的微微發紫,沒有唿吸沒有哭喊。


    不,她不信,方才在肚子裏還有動靜的。


    她瞪著穩婆,急道:“平日裏遇上這樣的情況,你們就看著?不施救嗎?”


    穩婆愣了愣,望了眼孩子,驚了起來,“啊!啊……是是是!”


    還是是從死人肚子裏出來的,她們潛意識的覺得孩子是死了的,沒想著要施救,聽灼華一說,才反應過來,還是在肚子裏是有動靜的,或許還能救一救的!


    穩婆拎起孩子的雙足,將孩子倒立起來,用力拍打著孩子的屁股,然後翻轉過孩子又去按孩子的腹部,反複幾迴,從孩子的嘴裏吐出好大兩口水,哇哇的哭了起來,麵色由青紫漸漸泛起粉紅。


    穩婆幾乎不敢相信,“活了!活了!真的活了!”


    灼華鬆了口氣。


    熺微又哭又笑。


    夏竹伏在白氏的床邊,湊在她耳邊說著什麽。


    穩婆十分激動,沒想到還真是將孩子從閻王手裏搶迴來了,她忙將孩子放進熱水盆裏清洗,取了繈褓將孩子包裹起來遞給大夫,讓他檢查孩子的健康。


    張大夫似乎也有些愣怔,他行醫三十多年,還未親手剖過死人的肚子搶孩子,他瞧了瞧手裏的刀,又望了望哭喊著的孩子,好半響才緩過神來,忙淨了手去給孩子檢查了身體。


    “孩子很康健,一切都好。”


    灼華小心接過孩子,輕輕的搖晃著,安撫著,然後將孩子放到白氏的枕邊,孩子揮舞著小拳頭哭著,那一聲聲稚嫩的哭聲在這樣血腥彌漫的屋子裏是那麽的悲涼。


    白氏安安靜靜的,再無生氣。


    灼華又將孩子抱起,輕輕拍著哭得歡騰的孩子,心中酸楚,他什麽都不懂,也不曉得自己此生再無法見生母一眼了,明明是生的希望,可他的人生確實從絕望中而來。


    “乳母進府了沒有?”


    “已經選好了,還未進府。”夏竹迴道,“現在就去把人接進府來。”


    灼華點頭,想了想又阻止了夏竹,“不必了。”蘇氏一心要上位,自然是男嗣越少越好,怕是那奶母子也未必幹淨,她看向張大夫,“張大夫行醫,該是知道誰家有剛生產完的。”


    張大夫嘴角顫了顫,隻覺得眼前的這個不是十來歲的孩子,而是坐鎮大宅門數十年的主母,那淡漠的眸子掃過來,他便不由自主的點了頭,“有兩家的農婦是最近幾日剛生產完的。”


    喚了秋水去請乳母,又讓春曉去醉無音弄一碗牛乳來先喂了孩子喝下。


    待孩子吃飽安靜下來,灼華把他放在搖籃裏,輕輕的搖著,沉聲問道:“誰叫你們在姨娘生產的時候動手腳的?”


    張大夫猶豫了一下,額角的青筋緊張的抽搐著:“你說過保我不死的。”


    灼華看著孩子,小嘴嫣紅吐著泡泡,她滿眼的溫柔,輕聲道:“保你不死,事情始末卻是要了解清楚的,沒得你們曉得,沈家卻糊塗。”


    張大夫隻覺得眼前這小姑娘年紀小小,氣勢卻不弱,說起話來有條理且很懂門道,今日之事若換成旁的深閨姑娘,怕也不過是哭泣和害怕了。


    穩婆急道:“我們可什麽都沒做啊,原本……”


    灼華抬手製止了穩婆的話,淺眸沉然掃過去,“好好想想,想好了再說,稍待會兒隨我去我們老太太那裏迴話,想好了什麽該說、什麽不該說。能不能活,我可以保,怎麽活、活多久,卻得你們自己想好才是。”


    張大夫細細品了品灼華的話,心下有了計較。


    兩個穩婆先是沒聽明白,還待再說什麽,張大夫卻道:“原本是什麽樣的不重要,你們沒做成就是了。”


    穩婆聽罷,漸漸迴過味兒來,端了局促的小臉道:“是是是,小的們都明白。”


    喊了兩個婆子進來,吩咐了給白氏換上幹淨的新衣,又打發了其他人在院子裏等著,將孩子交給了倚樓抱著,自己則帶著夏竹去了右稍間。


    灼華在羅漢床上坐下,長籲一聲,問道:“可有話與我說。”


    夏竹跪了下來,從袖子裏掏出了一封信遞給灼華,眼中瑩然有激動的淚光,嘴角抿了一抹欣慰的笑意,哽咽道:“這是奴婢和白姐姐要說的。”重重磕了三個頭,“姑娘看著,奴婢去看看白姐姐。”


    說罷便起身出去,打開竹簾的時候又迴頭深深瞧了灼華一眼,似有不舍。


    灼華展了信心來看,卻是越看越心驚,想起方才夏竹最後的眼神,心頭狠狠一跳,忙跳下了羅漢床尋了出去,剛踏出右稍間就聽到左稍間裏婆子的喊叫,“夏竹姑娘啊,你這是做什麽,大夫大夫!”


    灼華疾步進了左稍間,卻見夏至伏在白氏的床邊,垂著右手,血流似一尾毒蛇極速的蜿蜒出去,刺痛了她的眼。


    大夫越過灼華,眼看滿地的血,忙取了厚棉紗的帕子將她的傷口按住,可惜傷口處的筋脈已經斷了,血好似泉水噴湧根本來不及止住。


    夏竹望著灼華,緩緩笑了笑,似張口說了什麽,聽不見,便斷了氣。


    大夫伸手探了探夏竹的頸間,搖頭道:“沒用了。”


    灼華愣在當地,喉間哽的生疼,心頭似被人紮了一根倒刺又狠狠拔出,撕裂了一方寧靜太平,痛的腦海中陣陣發麻,幾欲厥過去。


    白氏、夏竹、翠屏甚至是冬生,都是忠心於母親的。


    她們為了給母親報仇,為了不連累她,都死了!


    原來,她們都知道的,什麽都知道。


    原來,一切都是為了她能好好活著。


    難怪,白氏都不肯與自己親近。


    難怪,夏竹會說白氏放心不下自己。


    她扶著桌沿踉蹌的坐下,所有的憤怒到最後全化作了無奈和無力的頹然。


    若是她早些弄清楚白氏恨蘇氏的原因,是不是她們就不用死了?


    是啊,有什麽理由會叫白氏這樣恨蘇氏呢?


    她早該想到的呀!


    灼華捏著拳,指甲深深陷入了皮肉裏,水氣凝在長長的羽睫上,輕輕一顫,滾燙的落在嬌柔的合歡花上,暈了一抹懊悔的痛色,“我都、做了什麽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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