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淡雲步卻笑了,哪怕鮮血溢出了嘴角,哪怕已踉蹌跪倒在雪地中,哪怕……哪怕他連站起來的力氣都沒有,但還是在淚水中開懷笑了。


    原來,他是那樣渴望想起一切,關於她的一切……


    “主人!主人!”劍魂遠遠飛來,一落地便狂奔至他的身邊,看著他慘白的容顏,恍惚間意料到什麽,呆怔不語。


    玉饒緊隨而後,看到雪地上一灘觸目驚心的血,驚道:“他怎麽了?”


    劍魂痛苦搖頭:“主人……主人他……他強行衝破封印,導致……導致法力和內力盡失,已經……”


    已經成為一個廢人了嗎?


    玉饒驚愕得難以言語,半晌才喟然歎了口氣,憂愁滿麵。


    淡雲步笑著,笑著,突然抬頭看著灰蒙蒙的蒼穹,伸手抹去嘴角的鮮血,笑意凝固成冷然,一字一句道:“欲魔!你知道為什麽六界之內,唯有我行雲才能夠鎮得住你嗎?嗬!那是因為,我是你永遠都無法擺脫的克星!”


    說著,他突然放聲大笑,淒厲的笑聲比寒風還要凜冽刺骨,直教人心驚膽寒。


    可末了,他終是無力地倒了下去,微微勾起唇畔,夢囈般柔聲呢喃著:“織夢……織夢……我們再也不會互相殘殺了……對不對……”


    風起雲湧間,卻盡是歲月的悲鳴。


    這悲鳴無情地延伸到戲子的耳邊,令即將達到巔峰的的瞬間,氣血凝滯不前,猛然一口鮮血噴吐而出。


    “行雲!!!”咬牙握緊拳頭,戲子眸中紅光乍現,狠狠道,“你鎮不住我的!幾萬年了!我在禁欲池裏整整熬了幾萬年!可你不過才在人間嚐了一千年的苦!你何曾是我的對手?還不是要靠九金舍利?哼!我不會給你機會的!這一世,我定要你萬劫不複!”


    突然間,眸中紅光退去,戲子如夢初醒,意識到內傷嚴重,不禁蹙起眉頭。


    可惡!到底是怎麽迴事?練寒冰掌和炙焰掌從未有過這種情況!到底是什麽東西在幹擾他的思緒?還是這離恨掌真的那麽難練?


    突然,他抬起頭。


    門外傳來一個女人冷靜的聲音:“爺,有消息。”


    “進來。”


    隨後,石門轟得一聲開了,紅衣鬥篷的女人無聲無息走了進來,單膝跪地,恭敬道:“紅淚拜見爺。”


    他直接道:“說。”


    “前幾日,魔尊去了趟人間,在蒼籬山攪了一個大漩渦,還把一個叫月痕的女孩給強暴了。”紅淚平靜說著,想著自己也曾被那大魔頭侮辱,幸得戲爺相救,才保住一命,不禁對眼前的男人又多了一份尊崇。


    戲子聽了她的話,桃花眼中頓時殺氣驟閃,冷笑:“刑諾!你真是色膽包天!”


    紅淚疑惑看著他,不明白他為什麽要生氣,不由聲音降低:“爺,依紅淚看來,蒼籬山亂了也好,畢竟那裏沒幾個好東西!”


    “你太低估那些臭道士了紅淚!”戲子起身,慢條斯理套上錦服,“蒼籬山才是真正臥虎藏龍的地方,尤其是淡雲步和那隻虎妖。”


    “虎妖?”紅淚更加不解,“他不是早就離開蒼籬山了嗎?何況一隻妖,能起多大的風浪?爺要是不放心,我們不如先想辦法除掉他們兩個,反正遲早得死!”


    戲子想了想,俊美的臉龐漸漸浮現一抹肅殺:“不,最該死的是刑諾!他已經挑戰到我的極限了!敢動我姑姑?他這是自掘墳墓!”


    紅淚恍惚明白過來,抑製住心頭震撼,低頭道:“一切聽從爺安排!”


    眸光一轉,戲子又問:“靈姬呢?她有沒有消息?”


    “還沒有,不過紅淚也打聽到了一些,好像那個敖雪宸……和夫人走得有點近。”說著,她不由自主把頭低得更低。


    目光一冷,他瞪著她,口吻突然冷厲:“那你迴來幹什麽?為何不盯著她?”


    紅淚嚇得連忙磕頭:“屬下該死!屬下該死!不過……不過爺不用擔心,夫人和那個敖雪宸隻是君子之交,她心裏似乎還想著那個淡雲步!”


    最後一句話無疑是一把刀子,狠狠割在他的心口上,戲子渾身顫抖,幾乎跌倒。


    紅淚連忙上前扶住他:“爺,您怎麽了?”


    “不知道為什麽,練離恨掌的時候突然中斷,前功盡棄。”捂著胸口,戲子意識到方才攢積的怒火致使內傷加重,不禁懊惱,這種情況下他怎麽殺得了刑諾?看來還得從長計議,於是道,“對了,那個月痕現在在何處?可還安全?”


    紅淚也不再多話,答道:“目前在鳳凰鎮一家客棧的天字號房裏,應該很安全。而且我看得出來,魔尊這次是動了真情了,以往他可從來沒對一個女人這麽上心過。”說著她不由低笑,隻是不知道,那個月痕給魔尊帶來的新鮮感能夠持續多久!她曾經的那些姐妹們,一旦被刑諾蹂躪,稍微犯下一點錯,不是死就是被打入萬鬼深淵,她倒還命大,遇到了戲爺,否則還不知道會死得有多慘!


    戲子安靜地考慮了一番,最後還是決定暫時饒了那個色魔,啟程前往鳳凰鎮。


    這一日,又下起了鵝毛大雪,將小鎮的輪廓再次覆上了一層銀裝。


    月痕搓了搓凍紅的雙手,將躺著的陶醉小心翼翼扶坐起來,又端來一碗熱騰騰的蓮子羹,對著陶醉笑道:“爹,餓了吧,我先喂你吃點。”


    他不能說話,亦不能動,隻是眨著眼睛靜靜望著她,仿佛能夠看穿她微笑背後的痛苦。


    月痕絲毫不逃避他的目光,湯匙剛舀了一些,突然門外傳來敲門聲,她心陡然一跳,強裝鎮定道:“誰?”


    “是我。”


    月痕細細一聽,陰柔略帶邪氣的磁性男音,她想起來了,是那個當初救她的苦無莊主。於是,不由鬆了口氣,放下瓷碗,她直接走過去開門。


    幾乎門一開,月痕頓時感覺到一縷曙光照進了心裏,看著他微微彎起的桃花眼,邪魅又不失真誠的笑意,茫然間淚水再次模糊了雙眼。


    好奇怪,他們不過才第二次見麵,她卻覺得彼此熟悉得就像親密的家人,一瞬間令她哽咽失聲。


    看著她悲傷哭泣,戲子唇角的笑意漸漸凝固,伸手將她攬入懷抱,眸中耀著冷銳寒光,篤定道:“放心,我不會讓你白白受委屈的!”


    月痕感應到背後的目光,連忙抽離戲子的懷抱,抹掉眼淚,平靜道:“戲子,你怎麽會來?”


    “走,進去說。”戲子理所當然牽起她的手,走進屋坐下,方才沉聲道,“我剛剛得到消息就趕來了。隻可惜最近太忙,沒時間看著那個魔尊,害得你……”


    月痕搖搖頭,冷然道:“這不怪你,戲子,而且我已經想通了。就算你不來找我,我也會去找你。與其自怨自艾整日痛苦地活著,不如想開點,好好練功,增強法力,到時候一舉除掉那個魔頭,報仇雪恨!”


    戲子定睛看著她,恍惚間迴憶起兒時的畫麵,那個時候的她也是這般冷酷決絕,一旦麵對敵人,那種自信和冷靜曾經令他深深欽佩。


    “你能想通自然最好。不過,目前我的魔功尚未練成,還不足以對抗六界,在沒有足夠的能力之前,還不能妄動魔尊。”


    “我知道。”月痕點點頭,卻也有絲疑惑,“可是戲子為何要與六界對抗?魔功……又是什麽功?”


    戲子垂眸,瞥了一眼床上安靜的身影,意味深長歎了口氣:“這個說來話長,以後再慢慢跟你解釋。”


    月痕淡淡一笑,不再追問,端起桌上的白瓷碗,複又坐迴到床畔,一邊喂陶醉,一邊道:“對了,戲子,紫姑娘還在苦無山莊嗎?能不能請你帶她過來看看我爹?”


    “你爹?”戲子目露狐疑,不由得又看了陶醉一眼。


    “嗯。”提到這個問題,月痕才發自內心而笑,凝視著陶醉平靜的臉,莞爾道,“他是我的親生父親,司馬銳。我想好了,等爹的病治好之後,就和他迴紫荊州,迴司馬家認祖歸宗。”


    聞聽此言,陶醉似有些激動,目光破天荒露出一絲笑意,然而她接下來的話卻令他不寒而栗。


    “之後,我會嫁給魔尊,伺機騙到他體內的赤魂金丹,到時候我們想殺他就容易得多了。”


    戲子看著她目光中毫不掩飾的陰狠,不禁感歎,想不到這個丫頭承受了那麽多之後,不但沒有失去活下去的勇氣,反而愈發冷靜聰慧,運籌帷幄間盡是蝶媚當年不可一世的風采。


    “司馬家族麽?我倒是聽說過一些,莫非你就是當年夜殤親封的爍月公主司馬如月?”戲子沉吟一番,笑道,“這樣也好!等刑諾死後,你還能繼續做你的爍月公主,享受榮華富貴!”


    月痕卻冷冷笑了:“榮華富貴?我可不稀罕!不過倒是可以利用司馬家族的力量,抄了蒼籬那座破山!最好還能結合魔界的力量,除了那些道貌岸然的臭道士,一舉兩得!”


    戲子微微挑眉,戲謔笑道:“這個計劃不錯!蒼籬山那幫老東西是該給他們嚐點苦頭了!不過那個淡雲步,你打算如何處置?”


    月痕不說話,但目光中的狠厲已經昭示了一切。


    而對麵的陶醉早已淚落無聲。


    她連忙伸手替他擦淚,勉強露出微笑:“爹,你不要難過,我對那個淡雲步早就死心了!以前沒聽你的話,一廂情願作賤自己,才落得如此下場!以後不會了!現在我對他除了仇恨,沒有任何感情!殺他是遲早的事!”


    然而,聽了這樣的話,陶醉卻閉上了眼睛,說什麽都不再吃她遞送來的蓮子羹,胸口陣陣起伏,臉色十分難看。


    戲子看著這對僵持的父女,不動聲色道:“算了,我看你爹可能太累了,讓他躺下來休息休息吧!”


    月痕一想,覺得有理,連忙放下碗和湯匙,重新將陶醉的身體扶躺下來,


    輕輕按摩他的手臂,小聲道:“爹,你安心睡吧,我會一直守著你的。”


    戲子靜靜看著這一幕,想起未出世的那對兒女,俊眸不禁泛出了淚光,要是若幹年後也能聽到他們叫一聲爹,看著兒女繞膝歡笑,該是多麽美好的事情!


    可是,他為什麽突然覺得那麽遙遠?好像隔了世般縹緲不真實。


    過了好久,戲子幽幽歎了口氣,打破沉默:“好像雪停了,待了這麽久還真有點悶。難得來一趟鳳凰鎮,我這個北爺也該出去會會舊友了。關於紫姑娘的事情,我會飛鷹獨孤,讓他派人請來,你稍安勿躁。”


    月痕頷首,微笑道:“謝謝你,戲子。”


    “都是自己人,不必言謝。”他起身,眺望窗外白雪皚皚,迴頭看著她時微眯著桃花眼,勾唇一笑,“晚上我請你喝酒。至於你爹,不能全依賴著你,我自會派人來伺候他。有些話……還是說明白的好。”


    月痕聽出了他的言外之意,會意地點點頭:“我知道了,晚上不見不散。”


    他挑挑眉,表示默認,轉身便踏出了房門。


    月痕靜靜望著他離去的背影,水眸漸漸漾出一絲笑意,一顆碎裂的心終於不再疼到窒息,眼下她還要繼續振作,隻要爹的病得到痊愈,她就沒什麽好牽掛的了,哪怕付出生命,也要那兩個男人不得好死!


    ……


    晌午的鳳凰鎮到處飄著魚米肉香,戲子披著銀白狐裘,漫無目的走在街道上,一身逼人的貴氣吸引了無數路人注目,紛紛自動讓道。


    途經一家賭場時,一個熟悉的聲音夾在嘈雜的氣氛中,意外地闖入耳畔。


    “廢話!老子當然押大!都趕緊的!買定離手啊!哈哈哈哈!開!!!”


    緊接著又傳來一陣嚎啕大哭,惹得戲子忍俊不禁,對著大門,他狀似悠閑喊了一聲:“傅子俊!輸了也不用哭得那麽淒慘吧?”


    賭場內的傅子俊一聽,陡然一愣,迴頭望去時,恍惚看到了曾經的張小北,頓時紅了眼眶,亟亟跑出去,大叫著:“小北!小北啊我可想死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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