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日,天色格外陰沉,胡小瑤心裏更是鬱悶的緊。


    “真搞不懂!那個女人有什麽好的?虎哥迷上她也就罷了!連他們仨都……哼!”走在林道上,胡小瑤皺著鼻子暗翻白眼,狐狸爪子一揮,身邊幾棵小樹嘩啦一聲倒地滅絕。


    她咬著牙摩拳擦掌,暗暗思量:不行!虎哥是我的!不能就這麽輕易讓給那女人!要不趁著虎哥還沒迴來,幹脆……


    想到這兒,胡小瑤掩唇邪惡嬌笑,想象著南宮璃和金雷在床上激烈纏綿時被東方玄墨親眼目睹的場景,那火辣的畫麵絕對能把她那個單純的虎哥氣的七竅生煙!


    “哈哈哈!”胡小瑤激動地大笑了三聲,突然又閉了口,嬌顏拉了下去,找了塊石頭坐下來,百無聊賴地晃著腿,喃喃自語,“胡小瑤!你可真夠壞的!要是真做了那種缺德事,難過的還是虎哥呀!笨笨笨!”


    也許是老天爺都不想看著她繼續糾結無聊下去,遠遠地傳來一男一女的聲音。


    女孩的聲音稚嫩而活潑,間或還灑下歡樂的笑聲:“爹爹爹爹,琉璃山到底是什麽東西啊?是糖果做的嗎?可以吃嗎?”


    男人的聲音顯得成熟而富有磁性:“傻娃娃,那就是一座冰山,永遠都不會融化的冰山,吃不得的!”


    “哦……”


    “來,娃娃,把藥箱給爹爹,我們先坐下來歇會兒,然後再去看琉璃山,好不好?”


    “好啊好啊!我要吃糯米糕!我還要吃糖葫蘆!我還要……”


    靠!胡小瑤滿頭黑線,躲在暗處驚奇地看著這對突然出現的父女。要說這父親,也不過三十而立,明眸皓齒,麵容淡雅如玉,渾身一股清新的藥香,還甚是好聞。奇怪的是這個女兒,明明都是十七八歲的大姑娘了,卻長著一張娃娃小臉,笑起來露出兩顆貝齒,天真的像個七八歲的小女娃,敢情還沒長大呀!


    尤其是這嬌憨的可愛模樣,令胡小瑤都不由生起了一絲憐愛。可是隱隱的,也覺出了一絲不對勁,但又說不上來。


    不過這男人倒是挺對她胃口,難怪今早起來鬱悶的要死,原來是老天爺要給她一個驚喜啊!如此極品男人,她這隻狐狸精怎能錯過?


    嘿嘿一聲奸笑,胡小瑤當即搖身一變,幻化成一名鄉野村姑,手拎飯盒,款款而去。


    誰知這雙腳剛剛踏出去幾步,愣是被一隻強而有力的手掌給拖進了林子裏。


    好事被攪黃,胡小瑤氣不打一處來,現迴原型對著身後的人一陣狂踹,怒叫:“我去你大姨媽的!敢壞你姑奶奶的好事!”


    東方玄墨抓著她的領子反轉一拎,對著她挑了挑眉,笑不及眼。


    胡小瑤定睛一瞅,腦子嗡的一聲乍響,美嬌顏頓時垮了下去,悻悻笑道:“嗬……虎……虎哥……”


    玄墨淡淡一哼,對著她的額頭輕彈指,笑容格外璀璨,“我說妹子,這月池國的男人還不夠你玩兒的?連外地來的你也不放過?胃口不小啊?”


    胡小瑤嫵媚一笑,立刻像塊糖似的粘上他,嬌嗔道:“那還不都怪虎哥你啊?誰讓你不要我的?喲嗬!你不要我,我還不能要別人啊?”說著,她笑容魅惑地湊到他的頸間,吞吐曖昧氣息,“要不今晚,虎哥你就從了我唄!”


    “我去!”東方玄墨一把甩開她,眉頭一皺,“行了行了別玩兒了!我警告你啊!玩兒男人可以,可千萬別給我玩兒出人命來!不然的話……”


    見他舉著手狀似兇狠,胡小瑤扭扭腰,沒好氣地嬌哼:“警告你個虎頭啊!我什麽時候弄死過人啊?都是他們心甘情願的!那個男人我已經看上了,你別扯我後腿啊!”


    玄墨毫不留情一個暴栗襲上去,斥道:“你知道人家是誰嗎?什麽男人你都敢上?我告訴你啊!趕緊跟我迴家,少再在外麵沾花惹草,有損道行你懂不懂?”


    “道行他個屁啊!”胡小瑤一氣之下大爆粗口,全然不把他放在眼裏,滿口鄙夷,“我管那男人何方神聖?反正我就是一隻狐狸精!不像有些小妖一心想得道成仙,最後還不是敗倒在人家美人兒的石榴裙下?還裝什麽清高?哼!”


    東方玄墨被她指桑罵槐一數落,一時竟無言以對。


    看來他和璃兒的事情確實令這隻小狐狸成見頗深啊!可從一開始,他隻是把胡小瑤當做親妹妹,他也一直以為自己在她心裏隻是個大哥,沒想到這小東西竟然跟他玩兒真的,還真難弄啊!


    胡小瑤見他蹙著眉頭不說話,意識到自己似乎罵的有點過火,立馬又恢複了妖嬈嫵媚,拉著他的手,嬌聲安撫:“好啦!我開玩笑的嘛!別生氣了哈!不管怎麽說,你是我虎哥嘛!再沒出息,那也是我最愛的虎哥啊!你放心!你就是娶十個南宮璃我也沒意見!”


    “我去你大爺的!一個就夠我頭疼了,還十個?你不如掐死我!”被她這麽一逗,玄墨堵著的心口突然間又順暢了,伸手對著她的腦門又是一彈,他哭笑不得,“行了!迴家啦!”


    胡小瑤溫順地直點頭,挽著他的胳膊往樹林深處走,邊走邊問:“哎!虎哥!那個男人到底是誰啊?”


    他不假思索,迴答的迅速而篤定,沒有流露過多的情緒:“他是淡雲步入蒼籬門之前的師兄。”


    “啊?”


    ……


    是夜,月朗星稀。


    北國的盛夏遠比南方清涼許多,月夜下涼風徐徐,令人愜意舒暢。


    淺淡銀輝灑向安王府的某扇窗,窗邊二人相對而坐,中間擺放著一張棋盤,黑白子交相輝映,一場棋局將近尾聲。


    東方玄墨斜睨一眼窗外的天色,本來就憋的難受的他開始不停地抓耳撓腮,一臉被人剝削的苦狀。


    對麵的冷豔女子卻相當淡定,舉手落子的刹那,平靜的口吻像在談論天氣般:“冷玲兒的屍體不見了。”


    “哦……什麽?”東方玄墨猛地瞪大眼,不敢置信地問,“怎麽會這樣?”


    南宮璃撚一顆白子摸著下巴看著棋盤沉吟了片刻,想想還是沒下得了手,目光冷銳一閃,語氣沉重了幾許:“幾天前我本安排人將她入殮,沒想到前一晚她的屍體就憑空不見了。”


    聽她這麽一說,玄墨滿心的花花心思一瞬間化作烏有,沉著臉道:“不會吧?大半夜的別跟我講鬼故事啊!”


    南宮璃淡哼,傲慢地掃了他一眼,“我的話還沒說完呢!我懷疑,是冷鋒寨寨主,也就是她哥哥,把屍體給弄走了。”


    “切!”東方玄墨大手一揮,狀似不以為然,“早說嘛!我還以為詐屍呢!那我不是又要忙活了?”


    南宮璃鄙夷地瞪了他一眼,話出口時火藥味甚濃:“就算詐屍也是你自己招惹來的孽債!平白無故人家怎麽就對你死心塌地?男人真不是東西!”


    “我……”東方玄墨頓時吃了一口大鱉,甚是委屈,幹脆丟了棋子,手托腮,遙望著窗外明月,不吭聲了。


    “幹嘛不說話?”桌子下麵的腿猛踢了他一腳,南宮璃目光一凜,極其不滿,“一走就是十來天,去哪兒鬼混了?如實招來!”


    東方玄墨差點被她從椅子上踹下來,苦著臉大叫:“不是都跟你說過了嗎?去蒼籬山辦點事嘛!要不要管得那麽嚴啊?”


    南宮璃再次鄙視了他一眼,“騙鬼吧你!以你一隻妖的腳力,來迴也不過半天的時間,什麽天大的事需要辦這麽多天?以為我獨孤才這麽好糊弄啊?”


    嘴上喋喋不休,手裏的動作絲毫沒停,南宮璃一子落下,成功把對方逼到了死角,冷哼:“你輸了,今晚睡客房,這屋是我的了!”


    “不是……”東方玄墨幾欲抓狂,一把抓住她的手,急道,“璃兒你今晚非得逼我哭給你看是不是?我不要睡客房!我不要!不要!”


    南宮璃白了他一眼,揶揄笑罵:“無賴!”


    東方玄墨幹脆粘上來,把無賴耍到底:“璃兒我知道錯了我下次不敢了嘛!不要生氣好不好?三更半夜的把你男人弄哭了多不好?有什麽話我們明天再說成不?成不?”


    南宮璃又好氣又好笑,一拳轟上他胸膛,大言不慚:“誰說你是我男人啊?我乃月池國尊貴的長公主,多少美男排隊給我提鞋呢!你算哪根蔥?不要臉!”


    這耍無賴的功夫,那可真是長江後浪推前浪,怎麽著他也不是這女人的對手,隻好認命地討好:“知道了知道了!你是長公主嘛!我就你一男寵行了吧?我認了我認了,隻要別趕我走就成!”


    眼看這男人被教育的有點火候了,南宮璃甩甩袖,慢條斯理地站了起來,白皙的玉手妖嬈一伸,目不斜視,一臉高傲:“得饒人處且饒人,我也不是那種不講理的女人。還愣著幹嘛?扶我上床休息!累死了都!”


    東方玄墨暗暗叫苦。


    古人說的真沒錯,世上唯女子和小人難養也!


    月夜,靜寂幽冷,暗黑的蒼穹似有幾縷紅光隱隱乍現,詭異陰森中透著一股強大的召喚力。


    大街小巷早已閉門歇業,某客棧二樓的一間客房裏,原本安穩熟睡的少女突然渾身顫抖起來,伴著陣陣痙攣,冷汗涔涔。


    門外早已有人在暗中觀察,他眉頭緊蹙地抬頭望了一眼高懸在空中的明月,暗暗算了下日期,果然,又到了月圓之夜……


    很快,臥榻上的少女鬼魅地坐了起來,黑色的瞳仁驟現血光,精致的娃娃小臉流露著的不再是平日裏的天真爛漫,而是一種冷冽到令人驚悚的兇狠。


    她猛地掀開被褥,直立起身,目光冷冷直視前方,像被操控的恐怖木偶,一步一步走向房門。


    門口的身影閃電撤離,一路尾隨著她來到一條陰暗的小巷。


    墨黑的蒼穹烏雲滾滾,突然狂風大作。


    那道嬌小身影迎風慢慢行走,長發在空中肆虐狂舞,略顯清瘦的嬌軀仿佛有股神秘的定力,即使逆著陣陣朔風,依然毫無阻礙地向前走去。


    身後男人的臉色愈發難看,死死盯著眼前的魅影,緊緊跟隨,半步都不敢停留。


    半年了,每到月圓之夜,這個在幾年前被他救起的神秘女孩都會做一些離奇而恐怖的事。就像先前看到的那樣,神智仿佛被什麽東西控製住了,滿身詭異的殺氣。


    一開始,他並沒有注意到她異常的舉動,對於一名醫者,甚至隻是一個普通人而言,她不過是一個失去了記憶找不到爹爹的可憐娃娃。他收留她,隻是因為憐憫和身為醫者的父母心,誰曾想,她還有夢遊發狂的怪病?


    一個月前,他曾親眼看見她把一個人的頭顱割了下來,又將另一個人的四肢折斷,迴到住所第二天醒來時又神奇地變迴了天真少女。


    隻可歎,他源水影雖為醫者,治得了她身體的傷痛,但對於她心裏的疾病卻無能為力。


    剛好這一路往北,想去看看傳說中的琉璃山,亦早聽傳言說,月池國有位得道高人,於是一路急趕,隻盼著能在月圓之前尋到解決之法,不料沿途勞累,他還是疏忽了。


    上次措手不及沒能及時阻止悲劇的發生,這一次他不但要攔住她,還要將她所有奇怪的舉動記在腦子裏,便於日後對症下藥。


    不知道過了多久,娃娃突然在十字路口頓住了腳步,長發遮掩下的雙眸銳利如隼,她唇角驀然勾起一抹詭笑,慢慢地把頭轉向左側。


    那邊正有個醉酒大漢扶著院牆踉踉蹌蹌地走去,不時打兩個飽嗝,賊笑兮兮,像是剛從青樓美人懷中走出來。


    “嗖”的一聲,她的身影宛如一道閃電,迅捷而兇猛地襲擊上去。但聞一聲悶喘——


    待源水影滿麵驚詫地飛快趕來時,還是晚了一步。


    隻見一隻手穿腸破肚從大漢後背直戳出胸膛開外,那隻原本細膩柔軟的小手,頓成鮮血淋漓的魔掌……


    夜,詭異森涼。


    卻不及她唇角勾起的那抹神秘微笑,更滲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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