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麽辦?”


    寧矢大口喘氣,邊重新準備好。


    “你問我怎麽辦,我又不是那種會用頭腦打架的人。”


    南原的迴答讓寧矢從鼻子裏哼了一聲。


    “所以你才會留級。”


    “你還要提那件事嗎?”


    南原嘖了一聲。


    平常他總是會怒吼「煩死了!我是因為出席日數不夠才留級的!」


    但現在這個場合並不允許他為了這種無聊的事消耗體力。


    「你也是,沒有其他更厲害的招式了嗎?」


    「有,沒有。」


    「這是怎樣?」


    「如果是冷氣技的話,我還有另外幾招,可是我最快的招式就是凍鏈,如果連這個都打不到,那就更別提其他招式了。」


    「真是個令人安心的答案啊。」


    超音速和空間栘轉,要抓到同時擁有這兩種能力的翠龍簡直難如登天。


    翠龍突然消失


    「寧矢」


    在南原還沒來得及問候同伴安然與否之時,一道翠綠光芒再次劃過南原視線一角。下一個瞬間,南原承受了一記幾乎要撞散全身骨頭的強烈衝擊,被狠狠打飛在空中。這一次翠龍是親自衝了上來。


    根本來不及采取迴避姿勢的南原就這麽被摔在地上,噴出一口血。


    「這招很厲害啊」


    身體完全麻痹,連空氣都無法吸入,南原雖然試著再次站起來,但風刀立刻劃開他的背部和胸口。


    就快倒下的南原將連被打飛時都沒有放開手的龍刀刺進地麵,代替手杖撐住自己。


    他已經是完全隻靠意誌力在撐了,但龍卻像是在嘲笑他似的再次以超音速撞過來。


    這次是背上吃了重重一擊而撲向前方。龍刀脫手飛出,朝與主人相反的方向射去。


    臉部地的南原發出了不成聲的聲音。


    模糊的視線現在已是一片空白。


    不過意識仍舊十分清楚。這大概是深山的修行成果和天生的頑強個性所送給他的禮物吧?


    南原一邊發出如笛般的咻咻唿吸聲,一邊啟動思考機製。


    隻是他完全無法統一思考,隻能斷斷續續地想起一些片段。


    (寧矢沒死吧?)


    (答應過阿美送完禮物後就會馬上迴家的又要被她罵了。)


    (那樣超過最高速限了好嗎,該死)


    (同住生活很愉快嗎?)


    (要怎樣才能躲過那個攻擊?要怎麽作才能攻擊到對方?)


    (慘了,會被阿美罵)


    (江炎那家夥天天都在吃寧寧親手作的料理吧她之前做的那個奶油燉菜好好吃)


    (會被阿美罵)


    (明明就做了那麽多修行,結果居然還是被人打趴)


    (會被阿美罵。)


    (開什麽玩笑。我才不要一輩子像個小嘍羅老是挨打!)


    (會被阿美罵。)


    (阿美)


    (阿美)


    「阿美」


    斷斷續續的思考終於以「阿美」為中心整合起來了。


    南原啪地睜開雙眼,大大地吐了一口氣。


    身體從頭到腳尖都麻痹了,但是他還可以唿吸,模糊的視線也還能看得到東西。


    「我要是在這種地方死了的話,一定會被阿美挖出來鞭屍。」


    如果妹妹在這裏的話,她會說什麽?


    (哥哥,你沒事吧?)


    這麽溫柔的問候,絕對不可能。


    (你要是敢留我孤單一個人的話,我絕對饒不了你!是男人的話就要贏!不然你就沒晚飯吃!)


    應該是會這樣痛罵吧。


    南原稍稍抬起嘴角站起身來。


    原本正從容地順著羽毛的翠龍轉向南原,不可思議地歪過頭。


    「不好意思啦,可惜我的招牌就是打不死加死不了啦。」


    南原笑著露出獠牙。


    「寧矢,你是要睡到什麽時候!你可沒有可愛到這麽容易死的地步啦!」


    南原對著寧矢倒下的方向大吼。隨即看到一個人影站起。


    腳步雖然有點不穩,但應該是沒有受到致命傷。


    「那家夥用卷在身體上的鎖鏈擋下翠龍的衝撞攻擊啊。嘖!真詐。」


    寧矢的肉體強度雖不及鷹秋,但他卻能巧妙地操縱南原所沒有的冷氣作為防禦。


    翠龍交互看著位在兩個不同方向的南原和寧矢。


    它是因為兩人竟還活著而厭到驚訝嗎?還是在思考接著要先攻擊哪一邊呢?


    「寧矢!」


    南原大叫,在胸前互擊雙拳,這是給寧矢的信號。


    翠龍終於決定要先解決眼前正在大叫的南原。


    它滿是殺意的大眼裏捕捉到南原的身影。


    而南原則是一邊緩緩地吐氣,一邊降低重心把拳頭抵在地上擺出姿勢。


    他大大地睜著眼睛,從丹田擠出空氣,將獸氣凝聚起來。


    (一邊深深地吐氣,一邊堅定地相信自己現在活著。不是有俗話說病由心生嗎?如果相信自己有病,那就真的會生病。所以如果一直不斷地告訴自己說我超強、我絕對不會死,那你的身體也會作出迴應。不管是什麽時候,都要相信自己是最強的、自己是無敵的。在戰場上的話,一定是覺得自己輸了的人先死。也就是說,不放棄的家夥一定會贏。)


    武堂說過對生命和勝利的執著能夠凝聚獸氣。


    翠龍倏地低下頭、開始拍動羽翼。


    看來它想用直接衝撞,而且還是加速的衝撞。


    「這樣很好。」


    南原讓凝聚的獸氣包覆全身。流過全身血脈的獸氣讓麻痹的身體慢慢恢複知覺。


    還能繼續打吧?


    南原在心裏問著自己的身體。


    身體的迴答是yes。


    「很好。」


    南原靜靜閉上眼睛,說道


    「來吧。」


    翠龍消失。


    這不是空間栘轉,而是超音速的攻擊。


    南原能看到的就隻有綠色一閃,不過這樣就夠了。


    會讓身體四分五裂的衝擊襲向南原。


    雖然南原的身體和意識都快被打飛到彼方去了,但他還是緊緊地踩在地上不讓自己被打飛,靠著一股蠻勁硬是不讓自己失去意識。


    他以快把牙齒咬裂的力道緊咬住牙根,將兩手環上翠龍的脖子。


    他知道翠龍嚇到了。


    先傷己,再傷敵。這就是南原所選擇的戰鬥方法。他認為隻有趁翠龍撞上來的瞬間才能抓得住它。


    看不清楚的話就不要看了。


    避不開的話就不要閃避了。


    如果是風刀那就玩完了,但如果是這種身體接觸的直接撞擊的話,對手在命中的那一瞬間一定會有空隙。


    「嗚喔喔喔喔喔喔!」


    大吼南原轉過身,把翠龍丟向空中。


    「寧矢!」


    在南原叫他之前,寧矢已經開始動作。因為他剛剛已經確實地接到南原所打過來的信號。


    我去壓製它的行動,你去給他最後一擊。


    剛剛的信號就是這個意思。


    他們並沒有事先決定好信號。隻是這就像是戀人們眉目傳情一樣,隻有曾經一同進行苦修的兩人才能做到的默契。這也是非常了不起的一招。


    「凍結!」


    凍鏈從寧矢手上飛出,瞄準翠龍而去。


    四條凍鏈裏有的筆直前進,有的不斷變換複雜的軌道,劃過天空後一條不少地刺進翠龍,刹那,翠龍化為冰雕。


    「碎裂!」


    凍鏈毫不停歇地繼續前進,將原本是翠龍的冰雕碎成粉末,隻留下冰的碎片。


    「哼。」


    寧矢哼了一聲後把凍鏈複原為鑽石塵。


    「我說過要給你好看的吧」


    南原盤腿坐在地上,重重拍了一下兩邊腿,對已經變成粉末的翠龍嗆聲,話還沒說完,一陣暈眩感隨即襲來。


    這也是當然。連續發出獸鳴斬所造成的體力消耗、大量出血以及承受了三發超音速撞擊。不可能再站起來了。


    視線已經無法對焦,南原的意識愈來愈遠。


    「南原!」


    在他的意識墜入黑暗的那一瞬間,南原把寧矢的唿喚聽成是阿美在念他的聲音,不禁發出嗚嗚嗚聲。


    江炎的客廳一片寂靜。


    在這片沉默中,江畫吐煙的聲音聽在夏青耳裏特別大聲。


    即使聽到寧寧被擄走、江炎一行人前去救她的過程,江畫仍未失去冷靜。


    不管是在聽夏青說話的時候,還是沉默的現在,她隻是不斷地抽著煙。


    而夏青則是因為打破了她答應江炎絕對不把事情告訴江畫的約定而感到沮喪。


    「那你知道他們到底是去哪裏救寧寧了嗎?」


    江畫打破沉默,撚熄了煙後問道。


    夏青還沒迴答,她便已從沙發上站起身。


    「恩」


    夏青點了點頭,江畫用力地拉開窗戶。


    「呀啊!」


    咻,風雪倏地吹進客廳,夏青嚇了一跳。


    過了一會兒,江炎仍舊讓窗子開著,臉上則是一臉心情超惡劣的表情。


    「不行。我聞不到任何氣味。」


    她啪的一聲關上窗子。


    「我放棄了,這樣我沒辦法去支援他們。看來這次我得休息了。」


    江畫坐迴沙發後聳了聳肩。


    「江畫媽媽,你怎麽會來這邊呢?小秋和冬冬呢?」


    「啊啊。他們爸爸夏南來了,所以我就把他們交給他照顧了。你看雪下得這麽大,我想說如果不早點來接你的話,你八成就迴不去了。車一遇到雪就沒輒了啊。」


    根據江畫所說的,夏南在夏青出門不久就迴到家了。


    「搞不清楚他到底去幹了什麽,居然滿身是傷迴來。額上包著繃帶、手臂骨折他到底在大海那邊幹了什麽好事啊?」


    「夏南爸爸跳進海裏了嗎?」


    「我還沒問他細節,不過那家夥很有可能會做這種事。」


    江畫一臉不可置信的環起雙手。


    夏青笑了笑後斂起表情,說出了她的決定:「江畫媽媽,我還是想在外麵等江炎哥哥。」


    她下過決定了。她要在外麵等。隻要決定好了的事,就絕對不會妥協。就算外麵有暴風雪也絕不妥協。


    「要在暴風雪裏等著心愛的男人迴來嗎?看來你不隻頑固的地方像寧寧,連熱情的部分也跟她愈來愈像了。」


    江畫苦笑,夏青笑了笑搖搖頭


    「是跟江畫媽媽愈來愈像了。因為我們是母女嘛。」


    就那麽一瞬間,江畫瞪大了細長的眼,隨即又恢複原狀,點了點頭說是啊。


    「你就一定要在外麵等嗎?」


    「嗯。」


    「沒辦法你這孩子真是」


    站起身的江畫從口袋裏掏出車鑰匙,在手指上轉了轉。鑰匙圈上有夏青之前去水族館玩買迴來送她的海豚吊飾。


    「要在外麵等的話有兩個條件。一個是在車上等,另一個是我也一起等。可以嗎?」


    「恩!」


    沒有意見。夏青很有精神地點了點頭,從沙發上輕巧地跳下。


    ......


    江炎感到非常困惑。


    他追尋著寧寧的氣味來到一片寬闊的山間冰原。


    在冰原的正中有一座像是黑曜石所建的高大石碑,但卻不見寧寧的蹤影。


    「明明就有她的氣味」


    這就是江炎困惑的原因。看不到她,卻戚受得到她的氣味。就在這附近不論如何,寧寧一定就在這片冰原上。可是不管江炎再怎麽看,就是隻能看到這座石碑。


    「被術藏起來了嗎」


    當然,寧寧的氣味也有可能是術作出來的偽裝。


    但不管答案是哪一個,不會使用妖術的江炎要找到寧寧是非常困難的。


    雖然也有破壞冰原這個手段,但如果就此傷到寧寧的話也就沒意義了。


    「該死!」


    困惑化為焦躁,江炎一拳擊向一旁的石碑。就在那一瞬間


    (請)


    有個女人的聲音從某處傳來。


    「?」


    江炎沒有聽得很清楚,但他確信那不是寧寧的聲音。


    「哪裏傳來的聲音?」


    江炎把手抵在石碑上歪過頭思考,結果女人的聲音再次傳來


    (請你破壞。)


    他這次清楚地知道是在哪裏聽到的了。


    那聲音是直接在腦中響起的。


    「不會吧,是這座石碑在說話嗎?」


    江炎認真地凝視著石碑,一道青色閃光在眼角閃過,一個像是在近處打雷般的巨大聲響隨即響起。不,是真的打下閃電了。


    一隻覆著銀鱗的異形隨著落雷出現。


    江炎立刻就知道這就是響口中那個稱作是龍的魔物。


    它雖然用兩隻腳站著,但羽翼和頭部都跟龍一樣。


    它的身體約有江炎的兩倍大,前腳長著如劍般的長爪。與其說是前腳,說是手臂可能較貼切些。


    眼前的龍是和江森同種的銀狼男子。


    銀龍的鱗片啪嚓啪嚓地進出青白色的雷光火花。


    「果然就像李響先生說的一樣,這東西很難纏啊。」


    銀龍的腳輕飄飄地離開冰原。拍動羽翼以極驚人的氣勢筆直飛來,如劍一般的前爪反射紅色的陽光,散發出讓人作嘔的鮮豔光芒。


    不願居於下風的江炎蹬地一跳。銀龍的速度已非常人所及,但江炎的速度比它更快。他以超音速穿過冰原上空,隻見一道黃金身影衝進銀龍懷裏,光芒包覆的拳頭重重擊向銀龍的心口。江炎的拳頭威力大到就算貫穿心口或是把敵人打得四分五裂也不足為奇,但江炎的拳頭不僅沒有穿銀龍的心口,甚至連一道傷口都沒有留下。反倒是一聲堅物碎裂的聲音響起。


    碎裂的是江炎的拳頭。不隻是拳頭。


    他左腕到手肘的骨頭全數粉碎,連肱骨都有了裂痕。


    銀龍伸出長爪打算一把撕裂正瞪大著眼的江炎,江炎往旁邊一跳閃過攻擊,隨即放出咆哮衝擊波將銀龍震飛,雖然這無法對銀龍造成損傷,但能夠為他爭取一些時間。


    「它的鱗片怎麽這麽」


    瞪大了眼的江炎握住左手,銀龍的鱗片比鋼鐵和鑽石都還堅。


    被衝擊波轟翻了身的銀龍倏地張開口腔。


    裏麵蓄滿青白色的雷光。


    轟,發射出來的雷光瞄準江炎迸射。


    江炎跳起身來閃過雷光。防禦力和速度方麵江炎遠勝過銀龍,因此不論是爪的攻擊或是雷光都很容易看清,讓江炎得以閃過。


    失去準頭的雷光擊在江炎身後的石碑上,被石碑彈開。


    「居然沒壞這石碑也挺堅的嘛。」


    跳到空中的江炎低語。


    他在腳下作出小塊的獸氣塊,奮力一蹬再次從上空攻擊銀龍。


    他把意識集中在右手上,將光具現化後作出一把長約一公尺半的劍。


    逼近銀龍的江炎以裂光之劍朝銀龍的砍下,但劍刀卻卡在鱗片間。


    銀龍抬起頭放出雷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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