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炎把雙手放在垂下眼的寧寧肩上說。


    “可是,不管將來發生什麽事,我希望你能答應我。”


    “嗯?”


    “絕對不再傷害自己,我不希望你為了我舍棄你自己的生命。”


    就算犧牲了自己去救別人......


    但被救助的人身上卻會留下那個人因自己而死的罪惡和悲傷。


    犧牲自己是救不了別人的,要救助別人,就不可以忘了要讓自己活下去。


    “聽起來或許很理所當然,不過如果我們要在一起,我們就必須一起活著,我絕對不會放棄要活下去的意誌。我會請大哥他們幫我一起去尋找活下去的方法。所以我希望你能把你的命看得比任何事都還要重要。”


    “好的。”


    寧寧輕鬆地笑了,眼眶裏滲滿了淚水。


    「還有另外一件事,那個,這個不是希望你答應我應該說是請求吧」


    「?」


    「呃這個嘛呃,怎麽說呢那個接下來也是冬天了,啊這跟那個沒關係,思我是說」


    江炎結結巴巴的,臉上一片赤紅。寧寧驚訝地看著他。


    她以為江炎可能是發燒了。


    江炎轉向後麵深唿吸後,用力地拍了兩下臉頰後轉迴來。


    「我希望你能跟我住在一起。」江炎抓住寧寧的雙肩,一口氣說出來。


    「我希望能盡可能地和寧寧你在一起。」


    寧寧的眼睛因為江炎的話圓睜睜地瞪大。


    「不、不行嗎?」


    被拒絕的話怎麽辦?等著寧寧迴答的時候,江炎的心跳數已經快要爆表。


    就時間上來看,大概隻過了數秒左右。但對江炎而言,每秒都像是一分鍾、一小時那樣漫長。


    「如果你願意讓我換窗簾的話。」


    這是寧寧的迴答。


    「窗、窗簾?」


    預想之外的迴答讓江炎的聲音變得有點奇怪。


    「如果要一起住的話,就請讓我把客廳的窗簾換成我喜歡的顏色,我從以前就一直覺得粉紅色比灰色更適合說,可以嗎?」


    「啊、啊啊,可以啊」


    得到江炎的許可後,寧寧笑著把手上的塑膠袋遞給江炎,江炎下意識地接下。


    「那我先迴家一趟,去拿換洗衣物,我已經買到保鮮膜了,請你把剩下的菜包好收到冰箱羅。」


    「是。」


    寧寧背對著乖乖點頭的江炎,栗色的頭發發出沙沙的聲音。


    「我很高興你能這麽說。」


    寧寧背對著江炎說。


    「呃啊。」


    聽寧寧這麽說,江炎的臉又熱了起來,他不是要讓寧寧高興才這麽說的


    「我們接下來也要一直在一起喔。」


    寧寧轉過頭來微笑後,朝向車站走上來時路。


    目送著寧寧的背影遠去,江炎眯起雙眼低語


    「是啊,要一直在一起。」


    為了這個而戰鬥。


    為了這個而生存。


    江炎仰望夜空,用左手緊緊握住舉在胸前的右拳。


    向月亮立下誓言。


    ......


    ......


    紅。


    天空、大地,所有的存在都是紅色的,是比火焰、甚至鮮血還要更加濃鬱的深紅。


    熱浪自前方襲來,後方則吹起凍人的寒風。


    少年站在廣大紅色沙漠的正中間,眺望著遙遠前方的山脈。


    山脈也是紅色的,不過與其說是山脈,倒不如說是以冰堆砌而成的山是冰山。


    沙漠的彼方是冰山,是詭異的光景,這並不是海市蜃樓,不過,也不像是真實的景色。


    不隻是冰山而已,沙漠、血色的天空、從冰上吹下來的熱浪、從另一邊襲來的寒風,一切都隻是一個男人創造出來的贗品。


    就連這個不知是否有盡頭的空間也是被創造出來的。


    少年打量著四周,用鼻子哼了一聲說:「就算變衰弱了,卻還可以維持這麽大的空間啊。真是了不起呢!」


    聽起來像是佩服,但少年的語調裏卻夾帶著濃濃的輕蔑。


    金褐色的頭發與雙瞳、像白瓷一樣的肌膚。這名擁有少女般美貌的少年,名叫禦言。


    「不過,居然這麽簡單就讓我侵入了,人果然還是不能不服老。」


    紅色空間周圍張有數道阻止外力入侵的結界,然而禦言卻輕而易舉地進來了。


    這種像是被蟲蛀過、到處都是破洞的結界沒有意義、也沒有價值。


    其實這並不是緣第一次試著入侵這個空間,他過去曾經多次試圖闖進來,但通常都會被結界阻擋在外。


    「是兩個月之前吧?那個時候結界明明就還沒有破洞啊」


    這就表示那個男人正不斷地老化,搞不好現在他正按著心口感到痛苦哩。想到這裏,緣就不禁大笑。


    「接下來呢,那個男人是在這空間藏了什麽寶貝才張起這麽了不起的結界我得好好確認一下才行。」


    禦言以食指在額邊畫了一個圓,上百隻的蝴蝶出現在他身邊。


    蝴蝶的大小和紋白蝶差不多,翅膀則是透光的七彩色。


    「大家聽好了,那個男人藏了個東西在這個空間裏,那是他絕對不想讓人看到的一樣東西。我想那東西一定有什麽魔力,所以如果你們感受到魔力的話就立刻通知我。」


    蝴蝶們遵從創造者?禦言的指示散去。


    過了一會兒,一隻蝴蝶迴到禦言的身邊。


    「你找到什麽了,對吧?帶我過去吧!」


    蝴蝶繞著緣飛行了一圈表示了解之後,開始朝山脈的方向飛去。


    冰山的顏色雖然比血還要濃鬱,但它卻像打磨後的鏡子一般清澈,低頭望著腳邊便可看見自己的臉清楚映在上麵。


    「這裏的空氣還真是思心啊。」


    明明就是一大片冰原,但空氣卻半暖不熱地纏繞在皮膚上。不過,腳下的冰卻完全沒有要溶解的意思。


    因為炎熱而溶解,因為是冰而寒冷,這類現實世界的常理在這個虛構的世界中並不適用。


    冰原的正中間有一個石碑,緣就站在那座石碑之前。


    石碑的寬度不窄,高度約有緣他身高的三倍。雖然不知道材質為何,不過純黑的光芒看起來跟高級黑曜石非常相似。


    「沒錯,就是這個了。『那個男人』把他想隱藏起來的那樣東西封印在這裏。」


    鏗鏗,禦言輕輕敲了敲石碑。


    微弱的魔力自石碑中流出,上麵張有結界。


    「而且還不是普通的結界,是會中和魔力的那一型。」


    魔力或許不強,但這個結界可不好搞定。


    禦言試著以妖術點起小火花,不過火花亮起瞬瞬間便消失無蹤。


    「不行。魔力還是會被無效化。」


    像少女一般的可愛臉龐沉了下來,禦言嘖了一聲。


    魔力會被無效化就表示不管再怎麽施放破壞之術,或是打破結界的術都沒有用。也就是說光靠緣自己妖術士的力量是無法破壞這個結界的。


    「恩要怎麽辦好呢?」


    禦言把食指抵在下巴上思考著。


    『那個男人』為了不想被別人看見某樣東西,創造出一個異空間、張起結界、將其封印在這座石碑裏。


    當這個封印被解開時,『那個男人』臉上將會出現什麽樣的表情呢?


    他會焦急嗎?他會動怒嗎?


    不論他的反應如何,隻要一想到他那張美麗的臉孔會因此扭曲,就讓人厭到非常愉快。


    「啊,對了!」


    禦言啪地拍了一下手。


    「隻要找個強壯的人來破壞它就行了嘛!」


    雖然魔力會被無效化,但單靠物理性的力量,應該是可以破壞石碑並解開封印的。


    「強壯的人啊要找誰好呢?」


    『那個男人』的結界絕對不是好惹的東西,就算物理性的攻擊可以破壞結界,但如果隻是一般的力量,對石碑來說絕對是不痛不癢。


    禦言思考了一下,又拍了一次手。


    「還是那個大哥哥適合,不管怎麽說,他都是最強的狼人嘛!」


    禦言撫著石碑的表麵,低聲竊笑。


    ......


    咚咚咚,咚咚咚,混著哼歌鼻音的剁蔥聲響起。


    很有節奏感的聲音真實地訴說著切蔥的人刀法相當地純熟。


    在江炎家廚房裏展現熟練刀法的人當然不是寧寧。


    「真的就像寧寧說的一樣耶,一邊哼歌一邊作菜心情真的會變愉快。」


    自言自語,穿著附有蕾絲花邊的小兔圖案圍裙的青年江炎把切好的蔥從砧板上移到鍋子裏。


    身上這件小兔圍裙是江炎在十一月三十一號、他第二十一次生日時,寧寧親手作來送給他的。


    寧寧專用的是淡粉紅色的小兔圍裙,而江炎的則是淡藍色的。兩件加起來就是一套顏色不同的情人裝。


    光是上麵的小兔圖案就已經夠讓江炎覺得丟臉了,再綴上蕾絲花邊更是讓人羞到想鑽進地洞裏去。


    蕾絲花邊雖然附有一個可以穿脫的扣子,但當江炎試著把花邊拿下來時


    「你把蕾絲邊拿下來了人家特別縫上去的人家覺得很適合才努力縫上去的」


    寧寧一臉就快哭出來的樣子,讓江炎根本就無法把蕾絲邊拿下來。


    但是,現在寧寧不在,要把蕾絲花邊拆下來也沒有問題,不過江炎這個人的思考模式中並沒有「她沒看到就沒關係」這道信條。


    反正他也穿習慣了,早就沒那麽在意了。


    「然後把打好的蛋放進去」


    江炎靈巧地用單手敲開事先從冰箱裏拿出來的蛋,迅速地打好後倒進鍋裏,最後再加上鹽和醬油調味,完成了一碗蛋花稀飯。


    江炎為染上流行性厭冒的寧寧做的午餐是醬油燜煮鰈魚和蛋花稀飯,這兩道菜都是寧寧點的。


    做菜經驗豐富的江炎手藝比一般的年輕太太好上太多。


    「接下來呢,幹衣機應該也差不多了吧。我先把衣服收一收好了。」


    江炎用圍裙擦了擦手,走向放有幹衣機的更衣室。


    在他把衣服從幹衣機裏拿出來的時候,稀飯應該剛好涼了,太燙的食物會造成病人腸胃的負擔。


    走進更衣室的江炎開始把衣服從幹衣機裏拿出來。


    這三天寧寧一直躺著休息,沒有洗衣服,不過兩人份的衣服也不算太多,雖然衣服還是用太陽曬是最好,但今日天公似乎不太作美,再加上天氣又那麽冷,把衣服晾在外麵的話搞不好會結凍。


    「這麽冷的話,搞不好會下雪啊所以今年就是白色聖誕節羅」


    江炎把衣服一件件地放到籃子裏,邊自言自語著。


    十二月二十四日今天是聖誕夜。


    雖然他瞞著寧寧預約了能看見美麗夜景的飯店餐廳,但寧寧病成這樣,大概沒辦法去吧。


    「唉,難道是老天爺覺得我不適合飯店餐廳嗎?」


    江炎一邊碎碎念著,拇指勾起一件衣服


    「啊?」


    炫目的水色小布片,不用說,那是寧寧的貼身褲子。


    「嗚哇哇哇哇!」


    江炎的臉熱到快要噴出蒸氣,他急急忙忙地把那塊布丟到籃子裏。


    「就隻差一點點而已啊。」


    雖然不知道到底是什麽差了一點點,但江炎一邊用手背擦著冷汗,一邊大大地吐了一口


    從江炎和寧寧兩人同住在一個屋簷下至今,已經快兩個月了。


    江炎不希望把家事的責任全都壓到寧寧一個人身上,所以他會搶著打掃和洗衣服,幫寧寧洗衣服也不是一次兩次的事了,不過他到現在都還沒辦法習慣,看到、碰到的時候總是會非常慌張。


    「我對女性這麽沒有免疫力,應該可以算是一種才能了吧。」


    明明就有一個姐姐,但卻對女性毫無免疫力,這真的隻能算是一種天賦,一種派不上任何用場的才能。


    「結果我也隻有那天晚上有跟寧寧說過那種甜言蜜語而已啊」


    江炎拿著籃子,心裏非常沮喪。


    他先把幹衣服放在客廳,然後把料理放在托盤上走上二樓,寧寧在江炎的房間裏休息。


    輕輕推開門走進房間,她正在睡覺。


    江炎把書桌的椅子拉到床邊坐下,看著寧寧的睡臉笑了出來。


    寧寧的睡臉總是像孩子一樣無邪,光是看著就能讓人自然而然的綻出微笑。


    看到這麽純真的睡臉,應該沒有男人的保護不會被刺激到吧,江炎想著想著,寧寧就睜開了眼睛。


    「啊,江炎」


    睡醒的寧寧哈啾一聲,打了一個可愛的噴嚏。不知道是不是因為她睡了很久的關係,眼皮有點腫。


    「燒退了嗎?」


    寧寧撩起栗色的瀏海,把手抵在額頭上。一雙還沒睡醒的眼睛一直盯著江炎,又打了個噴嚏。


    「燒已經退了,今年冬天的感冒隻要燒退了就不會再拖下去,已經沒事了。」


    「對不起,江炎,給你帶來這麽多麻煩。」


    「你不需要道歉的,我平常都受到你好幾百倍的照顧啊。」


    「奸幾百倍」並不是誇張的說法。


    江炎看著右手無名指上那枚沒有任何裝飾的古老銀色戒指,上麵有數道裂痕,那枚戒指就是月之戒。


    使用這枚戒指之後所帶來的副作用讓病灶擴散至江炎全身,寧寧一直陪在這樣的他身旁。


    如果她沒有陪在我身邊,我現在或許早就因為無法忍受死亡逼近的恐懼而自暴自棄了吧。


    任何言語都無法形容江炎對寧寧的感恩之情有多麽深厚。


    「所以我得趁這個時候好好照顧你啊,不然這樣不公平吧?」


    「那這樣的話,我今天可以心們向江炎撒嬌嗎?」


    「恩恩,好啊。」


    「那麽」


    寧寧瞟了放在仆桌卜的餐盤一眼後說:「那就說啊,投喂我吃飯。」


    「!」


    預料之外的要求談江炎一瞬間僵直,他沒想到寧寧會這樣撒嬌。


    當江炎正在猶豫,寧寧已經不斷催促他要他快一點了。


    沒辦法,江炎隻好拿起碗,用湯匙舀起稀飯,接著他輕輕吐了一口氣說:「好了。啊」


    「啊」


    寧寧高興地。


    要是被姐姐大人或大哥看到這一幕的話,他們不知道會怎樣嘲笑我


    「好好吃喔!」


    寧寧把手放在頰上,露出幸福的笑容。


    「是、是喔。」


    「接下來我想要跟魚一起吃。」


    「是是是。」


    江炎挾了一塊魚肉,寧寧高興地說這樣特別有味道。


    「像這樣有人喂我,我真的覺得我好像女王陛下喔。」


    「女王陛下」


    所以說我就是那個仆人羅?這樣的想法掠過江炎腦海,他露出了一個複雜的微笑。


    女王陛下的午餐平穩地進行著,鰊魚隻剩下骨頭、裝稀飯的碗也碗底朝天了。


    「你再睡一下吧,就算燒已經退了,還是不要勉強比較好。」


    江炎把碗盤收到餐盤上,寧寧伸出手抓住了他的袖子。


    「江炎,我還有一件事想拜托你。」


    「恩?」


    「我想吃布丁。」


    寧寧真摯的眼神緊盯著江炎。


    「布丁?」


    「就是布丁。」


    寧寧嚴肅地點了點頭。江炎不知道她為什麽要這麽認真地說。


    「感冒的時候一定要吃布丁。」


    寧寧握緊雙拳,很認真地說服江炎。


    「那有什麽很偉大的意義嗎?」


    「我們家的人感冒時都要吃布丁。」


    「是、是這樣喔。」


    這是民間偏方之一嗎?雖然江炎蠻疑惑的,不過他還是一如以往,沒有繼續追問。


    「我知道了。那我現在就去買。」


    江炎在揮著手的女王陛下目送之下離開房間。


    東部地區自昨天開始受到冷鋒影響,氣溫急遽下降。


    江炎開始後悔自己居然忘了帶圍巾和手套出門。


    凍僵的手上提著便利商店的袋子。


    不用說,裏麵裝的是女王陛下想要吃的布丁。


    「已經是冬天了啊。」


    經過小公園前麵時,江炎驀地停下腳步低聲自語。


    看樣子是沒有小孩會在這麽冷的天氣裏跑出來玩吧,公園裏沒有半個人影。


    江炎看向公園入口,一股淡淡的寂寞湧上心頭。


    秋天的時候,那裏開滿了鮮紅的曼陀羅花,但現在卻隻剩下葉子,花兒也枯萎了。


    「李振」


    江炎看著失去花朵的曼陀羅花,某個男人的名字自然從口中流泄出來。


    李振是魔族最後的一位。他唯一的寶貝女兒被人殺害,而他自己的命運也被某個男人玩弄於股掌之上。


    江炎從口袋裏掏出右手,他緊緊地握起拳。握緊的拳頭非常溫暖。


    就算在寒流中也未曾散去的熱度,是生命的熱度江炎生存的證明。


    「我現在之所以能活下來,並不隻是因為寧寧,李振也幫了我很大的忙。」


    因為在戰鬥中無意間取得了李振的鮮血,才能大幅降低侵蝕江炎身體的病灶活動。魔族的血裏暗藏著強大的治愈能力。


    雖然這兩個月裏頭痛、暈眩和身體的痛覺仍舊時常出現,但吐血和昏倒等嚴重的症狀倒是沒有發生過。


    體重和臉色也迴複到了一定程度,讓夏青沒來得及發現他身體的狀況。


    江炎認為是李振讓他活了過來。


    他一定得報仇。


    李振他女兒的仇。李振在死前說過一切的始作俑者是『狼人園』的『長者』。


    在那一瞬之間,江炎實在無法相信。狼人園是統領獸人的組織,父親和大哥也屬於那個組織。


    狼人園的最高指導『長者』玩弄無辜者的命運,接下來或許會將矛頭轉向江炎這種事實在太難以置信,他也不願意相信,但李振應該不是會說謊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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