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離開皇宮的時候,韓銘從膳房那裏揣走了幾斤白砂糖。


    自從拿到新式的製糖方法,皇帝動作迅速,暗地裏設了幾個大型生產基地。


    除了演戲用的綿糖,基本全部生產砂糖。隻等事情完結,這些就會先在京裏鋪開。


    皇帝是一個務實的人,砂糖已經很好了,不想助長攀比之風,讓百姓去追求那些沒用的。


    等大家日子都好過了,糖不再是稀缺物資後,他才會把綿糖給放出來。


    韓銘在知道這個決定後,沒有反對,尤其是聽完後續的計劃。


    這位大佬讓人去買了一趟大米,順便還把人家優質的甘蔗、稻種,一車車往家運,連土都沒有放過。


    全然就是一副,不把兩百萬撈迴來,就是咽不下這口氣的意思。


    對方也很配合,真金白銀都收下了,搭點土算什麽。


    就這樣,嶺南,閩府,已經在開始種新品種的甘蔗和稻穀了。一旦瓊、台兩島收複完成,那裏不用說,會打造成糧倉。


    把自己和嶽父進行對比,韓銘覺得自己想得還是不夠深,眼光還是太窄,做不到縱觀全局。


    這一點,作為高層是必須要有的,也是皇帝著重教他的。


    或許是時間太短,他的觀念依舊沒太大的轉變,還停留在普通民眾的思維層級裏。


    大多數百姓,都是自己管好自己,至多帶帶親朋好友而已。至於天下大事,與屁民何幹?


    這就是屬於韓銘的思維局限性,沒有完全適應舵手的職位。


    最近一段時間,他已經漸漸意識到了,即便真要構建法製社會形態,也需要經過很長的一段時間。


    在這期間,自己必須是頭部特權階級,要做導航者。


    要平權,得從上到下,穩步稀釋。


    大致找到方向,韓銘把這個理念壓在心底,中途去集市上買了許多東西。


    他想讓兩位叔叔迴去的時候,把韓家近幾年的生計定好。


    隨著自己位高權重,族人的生活不改善,無論是外人的看法,還是內部的心思,都是隱患。


    養豬初見成效,但沒有形成規模,要看見收益起碼還得等幾年。


    要增加收入,且不顯得違和,隻能從小生意入手。轉了一圈,又迴到了吃上麵。


    這是韓銘能想到,也是能順利過渡的一個方法。


    迴府後,他立刻找人把自己製糖用的壁爐改造,做成圓柱形的烤箱,放到外頭晾曬。


    “小茹,你幫我給陳、楊兩位老大人發個帖子,就說我明晚請他們吃飯。”


    “啊?那二位打算請你吃飯的,他們前幾天還特意派人了,說是就等你迴來,現在……”


    “沒事,不用講究這些虛頭巴腦的東西,我是請他們幫忙。”


    “行哥,你想讓兩位老人家,教教三叔他們怎麽種地?”


    “嗯,他們應該弄得差不多了,正好用韓家的地試種一下。”


    “那好,我現在就去。”


    請完他們,剩下的人就好說了,皇帝肯定要請的,小公主和皇子也要。晉王夫婦前幾天迴來了,據說抱著皇帝哭了好久,這個有好吃的不叫他,估計會被記小本本。


    還有那些剛迴家的小蘿卜頭,正好讓他們和秦琛再聯係緊密一些,也一起請。


    帶上白麵和砂糖,韓銘來到廚房,開始調醬。


    麵粉和糖按一定的比例混合放入鍋中,加水融化後,攪拌均勻,再倒點醬油。


    最後用小火,把鍋裏的溶液一點點熬煮成粘稠狀,一邊煮一邊攪拌,以防粘鍋。


    這就是最簡單的甜麵醬的製作方法,比起其他的醬料,這個太容易上手了。


    甜麵醬是諸多食物的好伴侶,但最出名的肯定是烤鴨。


    韓銘綜合多方考慮,想讓韓家做的生意,就是這個。


    在吃食上麵下功夫,是最可行的辦法,也不會與韓家的身份衝突。隻要上了正軌,維持幾百人的中上水平生活,應該不難。


    目前的烤鴨吃法,還停留在烤熟後切塊裝盤,輔以蘸水醬料。


    如果以吉州為中心,出現北京烤鴨的搭配,在先期站穩市場就永遠會有一席之地。


    封建時期不比現代,在現代有再好的點子,沒有足夠資金把盤子擴大。那麽,很快就會被資本吞沒。


    這是因為現代的商業模式完善,物產豐富,隻要摸透了原理,跟風很容易。


    可在大盛不一樣,要賣烤鴨,原材料你就沒有渠道。更別說,你摸透配方,研究醬料還要一段時間。


    哪怕全都齊備了,上好的白糖他們就沒有。醬是靈魂,有雜質的糖,做出的醬不純。


    等其他商人,看見韓家的生意火爆以後,想跟風那也隻能在第二波。


    如果不是有三灣村這個養鴨基地,韓銘根本不會去想這些事。而且,他的野心並不大,隻想要吉州這個基本市場,外帶周邊幾縣。


    至於全國的其他地方,就讓他們自己去爭。


    在試過醬料沒什麽問題後,他開始向頂級大廚請教,烤鴨的醃漬和烘烤方法。


    整整十多個時辰,韓銘就沒離開過廚房,睡覺都是隨便對付的,就想做出個能眼前一亮的鴨子。


    他也沒想能夠一步到位,吃食生意,永遠都需要創新。一成不變,隻會慢慢被淘汰。


    所以,味道的起點越高越好,這能在起步階段就甩後來者一大截。


    眼看到了極限,韓銘不再糾結,各位嬸娘肯定會在這個基礎上改良的。


    在他做準備的時候,大較場上是一幅熱鬧的場景。


    近三十個孩子,嘰嘰喳喳,在較場瘋跑做遊戲。桌子上,皇帝和幾位大人正在聊天。


    “兩位親家,要不是今天朕來這裏吃飯,都不知道你們來了,真是不應該。”


    “陛下,怎能勞煩您呢。公主殿下待我們很好,照顧得很周到。”


    皇帝看著適應了許久,才不磕巴的人,心情複雜。如果沒有那麽一出,這兩人現在至少也是個世家公子,韓老將軍真是夠狠啊。


    “今天呢,我們也不論身份,就當親戚之間吃個便飯。我年長些,就叫你們三弟和七弟了。你們就把我看作韓銘的父親,如此稱唿我就行。”


    三叔和七叔對視一眼,都有些坐不住了,可皇帝的表情很誠懇,讓他們稍稍放下心。可想到家裏整出的什麽小五的未婚妻,又是一陣頭大。


    這要讓陛下知道了,小五估計要完。


    七叔相對年輕一些,心思比較敏銳,早就發現幾位爺爺不簡單。


    現在陛下的這個態度,讓他猜測,不一定完全因為小五。


    “三哥,按陛下說的做吧,其他的事,等小五定奪。”


    三叔想了想,自己也改變不了什麽,硬著頭皮叫了一句,“大,大哥。”


    等七叔也跟著叫了一句,皇帝很高興,“嗯,這才像親人之間的稱唿。等我小弟過來,就更熱鬧了。”


    說曹操、曹操到,晉王老遠就叫了一句,“皇兄,什麽熱鬧?”


    見到在北邊待了兩個月,迴來就吃不離手的弟弟,皇帝有些頭疼。


    “這是我胞弟,從小就這樣好吃,讓你們見笑了。”


    “不敢,王爺和我伯爺爺差不多,不拘小節。”


    晉王問明身份,通了姓名和年歲之後,沒正行的坐在凳子上,“好不容易找到個同齡人,結果還是我最小。娘子,看來我也隻能在小茹麵前充大了。”


    晉王妃偷偷扭了他一把,隨即行禮,“見過兩位大伯,我夫君平時就這樣,莫要見怪。”


    三叔看見她的長相,頭皮都麻了,整個人差點就要摔下去,“不,不敢。”


    其他人很是奇怪,怎麽會怕成這個樣子?


    晉王妃愣了愣,沒有在意,很自然地推了推頭擱在桌上的晉王,挨著他坐下。


    七叔拉著自己的哥哥,連忙還禮。


    “大哥,你今天是怎麽了?”


    三叔偷瞄了一眼王妃,立馬把頭低下,“晚點再說,可能是我想多了。”


    幾人聊了一會,漸漸把剛才的插曲忘記,轉頭把話題安在了韓銘身上。


    晉王聽到這個,一下就精神了,“兩位哥哥,快給我們說說,這侄女婿小時候什麽樣!怎麽現在,心這麽……”


    “夫君,這個蜜餞不錯,試試。”王妃狠狠白了他一眼,你說的那是什麽話?


    三叔看著這熟悉的場景,也不懼怕了,嗬嗬一笑,“小五在族裏的時間不長。他五歲的時候,雙親就意外離世,是被我爹從小照看大的。他呢,很孝順懂事,是很乖的一個孩子,也喜歡吃。”


    “那怎麽?”晉王說不下去,拿過盤子一顆顆地吃蜜棗。


    “十歲的時候,豫章府有名的大儒路過我們那,見小五聰慧,就提出收徒。之後,小五就一直跟著老師在洪都,直到他中完舉,這才迴的家。”


    接著,七叔也在一邊補充著韓銘小時候的趣事,引得眾人哈哈大笑。


    場中氣氛不錯,某人的底細也直接被扒了一個光。


    秦憶茹在門口接到兩位老大人,同韓銘匯合以後,三人才一起往宴會的方向走。


    “殿下,駙馬,我二人慚愧啊。本該是我等請才對,現在這般,我的老臉都不知往哪擱了。”


    韓銘一邊捋著袖子,一邊說道:“您的那頓跑不了,今日特殊,我找二位來幫忙的,怎能失禮。”


    “哦?駙馬有事請講。”


    “以廬陵為參照,全麵進行魚、鴨,種田之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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