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連三天,白天大蟬衣和音魔都在古墓之上的沙漠裏窺伺著過往的行人,但他們什麽也沒發現。夜晚他們偶爾捉些沙漠兔子充饑。


    到第四天的晚上,大蟬衣有些不耐煩了,不再願意出去。音魔獨自一人走出古墓。臨走時囑咐大蟬衣,不要動三個小室的門。


    沙漠裏的夜依然很清冷,四周寂靜無比。音魔將手裏的小桔燈熄滅,隻保留著古墓邊的那盞小桔燈。因為這盞燈是作為標誌燈留著的。


    音魔向東北角走去,不管走多遠,音魔總能看到那盞小桔燈的亮光。那個光亮就像一個燈塔使音魔不至於迷路。


    白天,音魔看到東北角的沙地甚是陡峭,似乎預示著河穀的存在。如果真有河穀,順著河穀走,就能走出這片迷茫的沙地了。


    那片陡峭的沙地至少在十裏開外,音魔本想四天前就去看看。連日來,防備被人偷襲的謹慎心裏,使她決計晚上再去。不巧的是,她那夜聽到了狼群的嘶叫聲,救了大蟬衣。


    如今她一人置身在沙漠裏,又想到了那個陡峭的沙地。“隻要發現那裏真是一個河穀,自己和大蟬衣就能走出這片沙地。”


    音魔不時迴頭看看那盞小桔燈的光亮,燈光還沒有滅。她自言自語道:“大蟬衣敢熄滅那盞燈嗎?沒有小桔燈的亮光,我白天順著腳印照樣能走迴古墓的,除非……除非……”


    遠方的天際,一片雲彩遮住了半空,無風的沙漠,陡然起了一陣風。


    音魔將麵罩遮住頭臉,又望了望那盞小桔燈的光,燈光前一個人影一閃,那盞小桔燈熄滅了。


    北風漸起。音魔的心也起了一陣漣漪:“是大蟬衣有意熄滅了燈——她借著刮風的一瞬間。好巧妙的遮眼法!”


    “既然走到了這裏,我就要看個究竟!決不能無功而返。”音魔暗想。


    音魔毅然走到那片陡峭的沙地,見沙地邊緣稀疏地生長著些低矮的喬木,借著星光,能看出沙地的下方真是一道河床。音魔縱了下去,在河床裏伏下身子能摸到比雞蛋還大的鵝卵石。


    音魔手裏托著鵝卵石,站起身,看了看河床,河床寬約二十米,成南北走向,於沙地落差十米左右,卻幹枯的沒有流水。


    北風大了起來,陣陣沙粒簌簌地打在音魔的麵罩上。音魔一個飛掠竄到峭壁之上,見天空一片黑暗,西南角一片漆黑。


    “哈哈哈!”音魔一陣大笑:“大蟬衣在封死我的退路,看來假瑤宮宮主的四個蟬衣都喜歡功於心計。罷罷罷,算我音魔又做了一迴農夫!”


    音魔重新跳迴河床,極細心的在河床底部用鵝卵石累成了一個箭頭樣的石碓,以備後來隻用。箭頭的方向正對著那座古墓。


    …………………………


    洞**。


    小蟬衣道:“也許這迴,大蟬衣真的死了。”


    林峰笑道:“不死也得退層皮。”


    “她難道還有救?荒漠裏,夜晚那麽冷,凍也把她凍死了。”小蟬衣道。


    “要是年前,她肯定必死無疑。可現在是什麽時候啊。‘斷魂穀’的事正在江湖鬧得沸沸揚揚,‘枯樹嶺’的事也被人津津樂道。即使是夜晚,我想那裏也會有人行走的,即使不行走,沙地裏也會有人存身。所以,大蟬衣並不是個孤單的人,也就是說,她死不了!”


    “真如你所願就好了。”小蟬衣說道。


    林峰看著小蟬衣,道:“你的腰牌找到了?白無常沒有難為你?”


    小蟬衣道:“我原來認為是神偷們偷的,其實,並不是!”


    “除了神偷,還能有誰?”


    “泥人李!”小蟬衣道。


    “怎麽會是他?”林峰問道:“你見到了他!”


    小蟬衣道:“後來,我才知泥人李是裝傻的。……他根本沒有什麽病。主子將泥人李托付給白無常照管,白無常竟然被泥人李耍了!”


    “那你在哪兒遇到的泥人李!他怎麽承認拿了你的腰牌。”


    小蟬衣道:“泥人李有個人弟弟,你難道不知道?”


    林峰吃了一驚,道:“你怎麽知道?”


    “泥人李和他弟弟長得很像。真的泥人李在瑤宮宮主那兒。而假的泥人李,也就是泥人李的弟弟在海靈兒那裏!”小蟬衣說道:“此事是個機密,你千萬不能告訴任何人。”


    “你主子知道嗎?”


    “臨時還不知道。不過,以後她會知道的。”


    林峰籲了口氣,道:“此事是泥人李告訴你的。”


    小蟬衣道:“在徐州雲龍山的磨盤頂上你和真的泥人李在一起。隻是進入山下老婆婆草棚子的人是他的弟弟。”


    林峰驚訝道:“怎麽可能呢?我不是和泥人李一同前去的嗎?何時又出現了他的弟弟?”


    小蟬衣道:“他的弟弟就潛伏在磨盤石的後麵。你……你當時根本不在意磨盤石後還有人!”


    “磨盤石後有人?”林峰道:“你也看見了?”


    “我當時就在磨盤石前方絕壁對過的一株樹上。當時,我就穿著這身衣服。”


    “泥人李的眼力很毒,為什麽沒有看見你?憑著你的衣服也也難逃過他銳利的眼睛。”林峰說道。


    林峰見小蟬衣的衣服的顏色和樹葉的顏色差不多,道:“真是那樣,我看不見的。可泥人李是什麽樣的人?”


    小蟬衣道:“隔著峭壁,至少有半裏地,即使是神仙也難看得清楚。”


    “那麽遠!是……是的。”林峰道。


    “泥人李的弟弟進了柴門,隨後就不見了。他之後被磨刀劍的老婆帶去了東海,交給了海靈兒。而真的泥人李躲藏在磨盤石的後麵直到中午,才悄悄的離開。——我是親眼看見的。”


    林峰道:“難道他們兩兄弟將計就計打入海靈兒和瑤宮宮主的內部?”


    “也許是吧。隻是泥人李沒有告訴我他們行事的原因。夢瑞鸞在磨盤頂的那晚,泥人李也去了。——我當然也不會缺席。眾人散去之後,我在徐州見到了他。所以,我知道事情的原委。”


    林峰道:“你怎麽能和泥人李接觸?你們不是一路的人啊。”


    小蟬衣道:“泥人李救過我一命。我一直把他當作我的救命恩人。盡管他當時知道我就是小蟬衣!”


    “原來是這樣!”林峰道:“我……我明白了。”


    小蟬衣停了一會兒,道:“你真的知道老頭的住所?!”


    “我比你早來了幾天,基本掌握這裏的情況。他是個駝背的老頭,腳有點兒崴。”林峰說道:“不過,他行事很是詭秘,不是容易接近的。”


    小蟬衣道:“現在最是窺探他的好時機。”


    “說的是!”林峰道:“他的住處在東北角的一個山洞裏。山洞外有很多小樹,很是隱秘。那個山洞也是他臨時發現、開辟的。和我這裏差不多。”


    小蟬衣道:“你沒有探聽到你師父宋玉的下落?”


    “沒有,沒有!我隻見到兩迴,還是在山腳。當時他好像在等什麽人!”林峰道。


    “等的人是不是唿延睿?”小蟬衣道:“唿延睿神秘兮兮的也來了漠北。”


    林峰道:“白天,我藏在沙裏見他心神不安地在了望著南方。這幾日,來漠北的人很多,可到達‘枯樹嶺’的人卻寥寥無幾。難道唿延睿真的沒有到‘枯樹嶺’?”


    小蟬衣道:“我們立即過去看看。如果老頭沒在洞**肯定去了山腳。然後,我們再去山腳尋他不遲!”


    “不可,不可!”林峰道:“現在,天剛擦黑,我們還是先去山腳為好。”


    小蟬衣和林峰徑直往山腳而來。外邊的風刮得正急。他們都將頭罩戴上,悄悄地來到林峰原來蹲守的沙地裏。


    風在沙地表麵打著旋兒,一會兒工夫,沙粒就將小蟬衣和林峰掩埋了。


    大約一個時辰的時間過去了。風聲止了。


    林峰和小蟬衣抖掉頭上的沙粒,向南方看去,可南方黑乎乎的一片,什麽也看不見。


    他們又等了一會兒,還是沒有動靜。


    小蟬衣有些急了,剛想說話,突然聽到前方很遠的地方,傳出了兩個人的說話聲。


    從聲音上判斷,兩人可能在刮風時,為了躲避風沙而暫時隱藏在沙地裏。


    林峰碰了碰小蟬衣的胳膊,示意她將頭埋在沙子裏,不要說話,呆在原地不要動彈。他自己也埋在沙裏,靜靜等待說話人慢慢前來。


    兩人的話音,越來越清晰。漸漸能聽到腳趟著沙粒的聲音。


    說話的是兩個男人。聽話音,一個蒼老,一個聲音雄渾。


    林峰和小蟬衣聽了都大吃一驚:“那個聲音雄渾的正是唿延睿的口音。”


    隻聽唿延睿道:“父親,你在昆侖那麽長時間終於找到了宋玉的藏身之地,本來這件事應該我來做的。”


    蒼老聲音的男子道:“宋玉在假瑤宮宮主手裏似乎沒受過什麽委屈。隻是那藏身之地太隱秘了,不容易發現。為了發現它,我費了九牛二虎之力。哎,總算找到了。”


    唿延睿停下腳步,道:“一個蓬萊島的探子被我殺了。奇怪的是我沒有找到他的屍體。因此耽誤了時間,不然,白天我就來到了。”


    蒼老聲音的男子停下了腳步,道:“我們且將東西吃了,再迴去也不遲。”說著,男子淅淅索索地拿出一個布包,打開了,取出一瓶酒,兩隻燒好的野兔。


    “老父給你接風。哈哈哈!”蒼老聲音的男子笑道。


    唿延睿接過酒瓶,打開瓶塞,烤肉的醇香和烈酒的芬芳立即在周圍擴散。


    “好香!”林峰微微嗅了一下,心裏叫道。


    蒼老聲音的老頭嘴裏嚼著兔子肉,含含糊糊地道:“那個人是誰?”


    “西夏禦前街的老豺!”唿延睿道:“我以前認為他一心做生意。特意關照他,讓他多賺了銀子,不想他和海靈兒有勾連。”


    “我早就注意他了。隻是沒有證據。孩兒你怎麽……”老頭喝了一口酒,嗆得咳簌了起來。


    唿延睿笑道:“老豺的席子底下有個幹海龜。那東西是海靈兒的信物,一般人是不知道的。哈哈哈!孩兒也是剛從一個人那裏知道的。”


    “那人又是誰?”老頭問道。


    “一個素女!孩兒為了穩妥起見,將她弄死了。”


    “隻有三十五個素女了。不過,海靈兒很快就會知道的。”老頭說道:“按理說,海靈兒的信物隻能素女知道,七十二羅刹卻不一定知道。”


    “父親說的極是!”唿延睿道。


    “你既然殺了老豺,又為什麽找不到他的屍體?難道他跑了?”


    唿延睿喝了一口酒,道:“他中了我的‘秦王掃六合神掌’,還能活著?!”


    “可老豺也不是等閑之輩。西夏那邊都知道老豺的乾坤掌的。”老頭道:“萬一你一掌不能斃命,被人救了怎麽辦?”


    唿延睿笑道:“孩兒對自己的掌力還是有把握的。我之所以沒有找到他,肯定是他倒地後,被沙子掩埋了。”


    老頭道:“我一生為了學藝落得個殘疾,雖然不太重,可行走的樣子不太雅觀。我一生隻有一個心願就是讓你出人頭地。為此,我不遺餘力地將宋玉弄到手,目的就是摸清《棋格九勢》的下落。”


    唿延睿道:“聽說飛劍也來了漠北。不知到了‘枯樹嶺’了嗎?”


    “來了!他突然重出江湖可能也為著《棋格九勢》的。可歎的是,他苦苦為了紫髯龍君守了那麽多年的墓,最後一無所獲,一定發了瘋,著了魔!”


    唿延睿笑道:“我們和他淵源那麽深,竟然不來往,不太奇怪了嗎?”


    “奇怪?你懂個屁!”老頭突然憤怒道:“我和他都想得到那本秘籍,雖然我們手段不同,可心思都是一樣的。”


    唿延睿又喝了一口酒,道:“您老是紫髯龍君的徒弟,名聲很不好,到底是紫髯龍君的錯,還是您的錯?!”


    “為了達到武學的最高境界,殺伐也是高尚的……你難道不懂?我向來隻認武學不認什麽……的人!”


    唿延睿擔心地道:“飛劍到了‘枯樹嶺’一定不會與你善罷甘休的。他……也想得到宋玉,攫取有關《棋格九勢》的秘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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