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峰道:“如果不是唿延睿而是其他人,不知又是誰幹了殺害夢瑞鸞全家的傷天害理的事。那日在臨安,我見那個人身材極為高大,又帶著麵具,不知那人是男是女。”


    老妖怪道:“隔了這麽多年,那個人敢承認是自己所為,而且還那麽囂張,實在令人氣憤。如果是我見著,我也會將那人碎屍萬段。”


    林峰道:“究竟那個隧道的秘密是不是在這兒,隻有等發現了,才能知曉。”


    老妖怪走向那棵橫著長的小樹,發現它的根部連接著一塊薄薄的山石。


    “秘密可能就在這山石上。”老妖怪說道。


    “我來!”林峰跨過一步,奮力將那塊山石掀起來。


    山石地下是黑乎乎的一個洞口,隻能容一人進入。林峰試了試,道:“沒有台階!裏麵一點兒也看不清。如是個深深的垂直懸洞,我們怎麽能下去?”


    “幸虧,我隨時隨身帶著了硫磺、火駑,不然就完蛋了。”老妖怪笑道。


    “沒有硫磺、火駑,即使是大白天,裏麵也會看不清的。薑還是老的辣!”林峰笑道。


    老妖怪將火駑點燃了,道:“裏麵的洞壁不甚規整,我們可邊攀援,邊下去。我在下,你在上,我們手挽著手同時下行,即使隧道再深,我們也能下到底部。”


    林峰將身邊的薄石板,輕輕移動過來,蓋住原來的洞口。兩人一前一後下了隧道。


    隧道並不太深,雖緊挨著水潭,裏麵極是幹燥,沒有一絲兒水汽的跡象。


    隧道的底部稍稍寬大了一些,能容得下三四個人並排行走。


    林峰見隧道拐了一個彎兒,平直前伸,走了十幾步,眼前是石鍾乳形成的長廊。火光映照之下,石鍾乳千奇百怪的造型,讓兩人目驚口呆。


    老妖怪道:“一個高人發現了這個地下的石鍾乳的隧洞,又巧妙地往地麵開鑿,剛巧出口就選擇在水潭邊。隨後那位高人靈機一動想了個暗語,不使自己忘記。碧霄說的那些話,我想她本人也不一定知道是什麽意思。”


    林峰道:“碧霄天真無邪,隻是個懵懂的少女。江湖的事,她似乎一概不知。師父說的,也許是真的。”


    老妖怪在前麵蹦跳著前進。


    林峰見天然的石鍾乳,每隔十幾米,就有人修飾的痕跡,急忙說道:“師父,您且慢行!……我發覺這些石鍾乳被人設成了陣法的模樣。”


    “傻子!我不是從生門而入,又從生門而出嗎?”老妖怪笑道。


    “師父!您……您也發現了?”林峰很興奮。


    “我怎麽會看不出來?”老妖怪道:“那個高人因地製宜地設置了天罡陣法,還能瞞得過我?!”


    “那……那我們墜入的懸洞……”


    “也是這樣的陣法。不過,那是久遠的古人的傑作。日久天長,被自然損壞,已經算不得完整的陣法了,但對小貓、小狗也還管用。嘻嘻。”老妖怪笑道。


    林峰道:“懸洞內住著的幾位高人大概都知道裏麵設置了陣法。”


    “陣法人人都說懂得,可他們哪一個是玩弄陣法的行家?恐怕沒有一人!”


    林峰道:“您是玩家?”


    “我也稱不上。你看看這個死門設置的,太絕了。”老妖怪指了指石鍾乳的月亮門,道:“不知底細的人一旦進入那個月亮門,隻怕不能泛天狗星了。”


    林峰驚奇道:“師父,你能看出是誰的手筆?”


    “能把陣法玩弄於股掌的倒有幾個人。”老妖怪道:“可惜,我隻能大體識個破,可還不能布置陣法。真正能把陣法了然於胸,且能布置的天衣無縫的,不外乎這麽幾個人。”


    “哪幾個人?”林峰吃驚地問道。


    “蓬萊島主、赤霞穀主、北冥老嫗、歐陽朔。”老妖怪說道:“他們四位布陣的法門不同,但玄奧之處各有千秋。其中以赤霞穀主最為厲害。”


    林峰道:“聽說,一點紅兒也知曉陣法,也頗為厲害!”


    “她隻能算半個玩家。嘻嘻。”老妖怪笑道:“幾十年前的那場比試陣法的演練。一點紅兒就被北冥老嫗弄掉了兩顆門牙!”


    林峰笑道:“這個,我真沒有聽說過。”


    “我也隻是耳聞,可惜錯過了那場盛宴。嘻嘻。”老妖怪笑道。


    兩人邊說,邊沿著石鍾乳之間的縫隙小心行進。前方,石鍾乳的隧道越來越高。


    林峰道:“顯然,我們在爬坡,難道我們能到山頂嗎?”


    “我……我也有這種感覺。不過我們身邊的石鍾乳漸漸稀少了。”老妖怪道。


    上行了幾百米,突然前方出現個豎直的深井。


    井壁邊上也有斧鑿的痕跡。大概設計的人怕弄破了行人的衣服,而專門在石壁上巧加修飾了一番的意思。


    林峰借著火光,看到石壁間每隔一定距離都鑿著一個小窩,道:“這些小窩就是落腳的地方。設計得太人性化了。”


    老妖怪看了看將要熄滅的火光,道:“幸虧我的硫磺。不然,我們長著夜貓子的眼也看不清隧道內的道路的。”


    林峰道:“師父,我們不能再肆無忌憚地說話了。上方的洞口說不定有人,萬一聽見了我們的談話,就麻煩了。”


    “對,對!”老妖怪點頭道:“你不說,我一高興,差點兒忘了。”


    豎直的井很高。兩人借著微弱的火光,終於登上了井口。


    井口處是一塊巨大的石頭。


    老妖怪用掌將巨石移開。兩人跳到了地麵上。


    “乖乖!真是山頂!”老妖怪一把抱住林峰,貼著林峰的耳朵說道。


    林峰看了看腳下的山頂,又看了看那塊蓋著井口的巨石,吃驚道:“這就是磨盤石。我們……我們竟然到了山頂了。”


    “你來過這裏?”老妖怪問道。


    林峰看了看東方發白的天空,道:“我們整整忙活了一夜,終於走到了這個磨盤頂。”說著,他用力將磨盤石重新合上。


    老妖怪道:“天快亮了。我們一起下山,打了尖。我再準備一些硫磺,等到晚上才有演出,我們何必急在一時呢。”


    “師父,你去吧。我就留在這裏。這幾天,來磨盤頂光顧的人一定很多,我想看看都有哪些人。”


    “現在還早!哪有人?”老妖怪煩躁地說道。


    “萬一有了呢。”林峰生氣地說道。


    “這……好吧!”老妖怪“噔”“噔”“噔”地沿著下山的小路揚長而去。


    林峰坐在磨盤石上,眼睛卻望著山下方的那間茅草棚子,依稀能見到它的影子。


    林峰迴想起自己和泥人李同時來到這個磨盤頂上,而泥人李進入那個茅草棚內不見了。


    “當初,如果我先進入茅草棚的門,我也會那樣嗎?泥人李被轉移到了東海之後交給了蓬萊島主了嗎?為什麽我在懸洞內通往東海的海底也見到了泥人李?兩個泥人李是兩個人,還是同一個人?難道泥人李也有雙胞胎嗎?”林峰極力思索著:“如果泥人李是兩個人的話,和我在一起的那個泥人李怎麽會到東海海底了呢?”


    山頂上起了霧。霧氣遮住了天邊的微白的天空。


    林峰的心緒也似乎被一團霧氣遮住。


    突然,下方那間茅草棚的門“呀”的一聲打開。接著林峰聽到一聲老婆子的咳簌聲。


    那聲音極為響亮,似乎有意暴露自己的位置似的。


    霧氣裏,沒有什麽其它的動靜,隻有幾隻鳥雀飛快地向遠方飛去,震動翅膀的“唿唿”聲從空中傳來。


    老嫗又咳簌了一聲,慢慢關上了門。


    林峰知道下山的小路背離著那個茅草棚子。老妖怪下山走路的聲音似乎驚動了棚子了的老嫗。


    “老嫗和黑瘋子肯定安然無恙!當初,她和黑瘋子交手沒受傷?這麽說,她的武功比黑瘋子高?還有那個武士呢?難道二對一也不是老嫗的對手?”林峰此刻對老嫗肅然起敬了。


    天氣還早。林峰感覺有些膩煩。“還是下山去吧。”林峰心想。


    還是原來的小路。林峰走得極為小心,好容易走到山腳。


    這時,東方的太陽也出來了。


    林峰往城裏走去。


    沿街的商鋪今天開門很早。不過開門的幾乎是健壯的男士。他們都機靈地注視著來往的行人。幾隻駱駝“踢踏”“踢踏”從門前經過,男士了望了很遠。


    林峰腳步加快,直往城中心走去。他的身邊不時有幾對快馬飛馳而過。林峰見馬身上都是些滿臉橫肉的江湖豪客。


    “看他們行色匆匆的樣子,一定有什麽重要的事。”林峰暗想。


    突然,前方幾聲銅鑼響。一台大轎子由八個人抬著正向林峰這邊走來。


    轎夫“唿哧”“唿哧”喘著氣,可見轎子極是沉重。


    林峰趕緊蹲下身子。那些轎夫風一般地趕路,幾乎碰著了林峰的身子。


    “還是那個家夥嗎?”林峰一陣心裏發笑。可轎夫的一聲停轎聲引起了林峰的好奇:“不!不是她!”


    轎子的門被裏麵下來的女子打開。


    林峰注意到,一個顫巍巍的老太太從轎子裏蹣跚地走出。女子剛想攙扶她,被她推了好遠。


    “那麽怪的老婆子!看樣子武功很高,好像衝著那些轎夫賣弄本領似的。”林峰暗想。


    轎子停著的對門是一家酒樓。酒樓裏早已人聲鼎沸,門前停了不少車馬。轎子隻有這一頂,顯得不倫不類。


    酒樓門口卻沒有小二笑臉相迎。


    林峰感覺很奇怪:“這家酒樓與眾不同啊。怎麽連小二也不招?店主也學薑太公釣魚‘願者上鉤’嗎?”


    林峰再看隔壁的幾家酒樓雖說也有生意,卻門可羅雀。


    “店主一定是個非同一般的人物。我……我上去看看。”林峰摸了摸腰間,笑了:“還有一塊元寶,足夠了。”


    、


    林峰等轎子裏的眾人走上酒樓,走到酒樓前,抬頭一看,門楣之處鑲嵌著一塊黃金匾額,上書“天然居”幾個大字。


    匾額的落款處是一行小字,卻能看得清清楚楚:“書香之勝之家”


    “店主人是個文人?哪個文人有如此氣派!連江湖人也來巴結!”林峰心裏極為納悶。


    林峰觀看門額的一會兒,又有幾位江湖人上了酒樓。


    林峰整整衣袖,緩步往“天然居”走去。


    上樓一看,江湖酒客甚多,個個相貌迥異,衣著光鮮,色彩不同,都在迷離著雙眼,舉杯狂飲。


    林峰冷不防被身後上來的一個女子拌了一跤,身子直往前桌那個胖女人倒去。


    “想吃奶?哈哈!”胖女人肚子一凹將林峰吸住。


    和胖女人一桌的五個女子之中的一個嬌小的女子笑道:“姐姐莫不是喜歡這個小白臉,若是喜歡,我們捉了送給姐姐。”


    林峰急切間竟被胖女人的肚皮吸住,抽不開身,顯得尷尬至極。


    胖女人見林峰臉紅脖子粗的模樣,笑道:“大姐隻給你玩玩,不要當真。”說著肚子一挺將林峰扶正。


    整個一樓的房間一陣哈哈哈的大笑聲。


    “過了!過了!”有意絆倒林峰的那個女子大聲說道:“他是我的未婚夫,你們也想要,是不是想死?!嗯?”


    眾人立即止住了笑聲,眼睛齊刷刷地射過來。


    林峰這才注意到給自己使絆子的是個貌美年輕,一身布服,臉現朝霞之美,容光照人的女子。


    不知是女子的大聲震動了所有人,還是女子的容顏震驚了所有人。一樓立刻鴉雀無聲!


    林峰見女子極為悠閑地在一樓的酒桌間徘徊,所到之處,人盡側目而視。有的還在交頭接耳,互相議論,品頭論足。


    老婆和幾個轎夫在二樓,所以,他們似乎不知道,也沒有下樓。


    隔了半晌,胖女人笑道:“這個小白臉是你的夫婿,我且問他!”


    一樓的江湖顧客都伸長了脖子,支起耳朵。


    “她是你的相好的?”胖女人眯著眼問道。


    林峰真的無法迴答,隻愣愣地看著那個俊俏的女子。


    “他迴答了。”俊俏的女子說道:“無聲,就是默許!”說著,女子走過來挽住林峰的一隻胳膊:“我們走吧。不在這兒吃了。”


    “我……我。”林峰極想看看女子是什麽身份,隻得假裝著道:“到哪裏?這兒也挺好!”


    我心裏厭惡這些人,隨貼著林峰的耳朵,悄聲說道:“哥哥,這些俗人甚是粗鄙、討厭。我可把酒菜買些,帶往旅店同飲,不是很好麽?“


    林峰不知是女子認錯了人,還是有意為之,隻得說道:“這個‘天然居’一共有八樓,我們到八樓去如何?”


    女子見林峰說話謙恭有禮,顯得文質彬彬,顯得極為高興,忙拍手,笑道:“好呀,好呀!”


    林峰和女子到了八樓,八樓隻有一個顧客。


    女子取出銀子,嘴貼在桌子邊的牆角的一根向下通的竹筒,道:“送些上等的酒菜。銀子送上!”說著,將幾塊銀子塞入竹筒內。


    一會兒,一個青年女子便將酒菜端來,放在小條桌上。


    林峰見菜肴甚是精潔、高貴,杯筷也是新雕成的瑪瑙的,心中一動,笑問:


    “一定很貴吧?“


    青年女子答道:“我知客人是新來的,特意備辦,全是未用過的上好的東西。除這兩樣是海底真絲之外,其餘都是陸地上的珍品。“說著青年女子下去了。


    林峰道:“姐姐,剛才這位是店小二嗎?”


    “不,不是!她是顧客!你看樣子是第一次來此店消費!”女子嫵媚地一笑。


    “每個顧客都有機會上菜嗎?”林峰奇怪地問道。


    “不是的。真正的高手才有資格送菜。落敗者隻是隨便吃而已。”女子說道。


    兩人飲過兩杯,女子從腰間解下一個長條形的翡翠葫蘆,斟了一杯酒,遞給林峰,道:“這便是玉露春,是成熟的百花之蜜與數十種山果釀成的。極為養顏,使人不致皮膚衰敗,又能加深功力,你覺得味道怎麽樣?“


    林峰見這酒剛到杯中,滿室俱是異香,色澤碧綠,入口清爽、甘醇,口齒醇香。


    又見那翡翠葫蘆,製作精巧,小巧玲瓏,寶氣十足,心想:“眼前的女子年紀輕輕竟是個品仙!


    林峰道:“姐姐隨身所帶竟是酒盅之物,想必姐姐是海量了。“


    “海量?”女子笑道:“十斤也許醉不倒我。……隻怕十五斤也不在話下!”


    林峰越發驚奇,讚佩道:“姐姐隻怕是當今酒王!”


    女子笑道:“微未小量,何足掛齒?剛才酒香已隨風飄揚,隻怕樓下酒鬼聞酒而蹈呢。”


    林峰向窗子觀看,見樓下的數間窗子全部打開,一個個腦袋伸出窗戶,個個鼻孔朝上極力嗅著。


    女子笑道:“你看到的都是酒鬼!但沒有一個是正經的人。”


    “他們是什麽人?難道是江湖的二痞子?”林峰笑道。


    女子笑道:“他們都是江湖響當當的人物,這次來雲龍山采風來了!”


    “采風?采什麽風?”林峰有意不解地問道。


    女子極其神秘地說道:“你沒有聽說過夢瑞鸞決戰的消息嗎?明晚。雲龍山的磨盤頂上要有一場廝殺,你去還是不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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