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究竟是怎麽一迴事?」鄭遠山見轉眼見鄭遠一身水,臉色煞白,一副又驚又懼的神色,不由得抬高了嗓子責問鄭遠帆的小廝水生:「你不是跟著二少爺的嗎?怎麽讓二少爺弄成了這樣子?」


    水生將身子往祿伯身子後邊藏,露出了半張臉兒,伸出了一隻手指著楊之恆怯生生道:「是他將二少爺扔到池塘那冰窟窿裏邊去的。」


    鄭香盈聽了這話大吃一驚,怎麽楊之恆會做出這種事情來?雖然他會武功,可素日裏他也是個溫文爾雅的人,不會輕易生氣,可今日究竟是發生了什麽事情?


    「還不是你們家少爺先將我大哥先推到了冰窟窿裏邊!」王家阿二雙手叉腰衝了出來,紅著一雙眼睛望著水生惡狠狠的說了一句:「你怎麽便不說你家少爺使了什麽壞,隻說楊公子將你家少爺扔到冰窟窿裏邊去的事?」


    原來是這樣,鄭香盈長籲了一口氣,她便知道楊之恆不會平白無故做出欺負弱小的事情來,總是有因必有果。「趕緊先將他弄到暖爐旁邊,別凍著了身子,等著小翠拿衣裳來換。」瞧著鄭遠帆正不住的在打著擺子,牙齒也凍得咯咯作響,鄭香盈心中暗自叫好,這無法無天的小霸王總歸要有人來整治他方才知道什麽叫害怕。


    「楊公子?」鄭遠山第二次聽到這名字,皺著眉頭看了看楊之恆,見他麵生得很,身上穿著十分破爛,還沾著泥漿印子,不由得搖了搖頭,這又是哪門子的公子,穿成這副模樣,還有人叫他公子?他冷冷的望向鄭香盈:「二妹妹,你能不能說說看,他是何人?」


    鄭香盈見鄭遠山目光銳利,心中叫苦連天,別的事兒她都可以頂撞,可這男女大防卻不是她頂撞便能過關的,畢竟大周朝雖說對女子約束並不很嚴格,可一些俗世規矩還是會被世人遵守。她的田莊裏邊莫名其妙多了一個少年,傳了出去她的名聲可全沒了。


    「他是我前不久買迴來的一個下人。」鄭香盈麵不改色心不跳的望著鄭遠山,反正現兒楊之恆的穿著打扮也就是一個普通的下人模樣:「他姓楊,叫弓子,弓箭的弓。」


    鄭遠山偏頭打量了楊之恆一番,雖然這人穿著破爛,可眉眼間英氣勃勃,似乎不是平凡之人,心中掂量了兩下,冷冷一笑:「二妹妹,你竟然私藏年輕公子在田莊,這事兒若是傳了出去,你還要不要做人?咱們鄭家的臉麵往哪裏擱?俗話說長兄如父,今日我這做大哥的可要好好教訓你一番不可!」


    偏廳裏的氣氛驀然變得緊張了起來,大家都擔心的望著鄭香盈,想說話可又不敢開口,鄭香林站了起來扯了扯鄭遠山的衣袖,小聲說道:「大哥,二妹妹說了,這個隻是她買的下人而已,和私藏年輕公子扯不到一路兒上邊去。」她抬眼望了楊之恆一眼,隻覺得他劍眉星目英氣勃勃,生得十分的挺拔,心裏忽然就覺一陣發慌,趕緊撇過頭去,臉上浮起淡淡的紅暈。


    「二妹妹,這是你買的下人?」鄭遠山皮笑肉不笑的望著鄭香盈道:「即便是買下人,也該買幾個丫鬟婆子便是了,為何買這麽年輕的,而且還是年輕男子?他的賣身契在哪裏?拿出來給我瞧瞧!」


    鄭香盈冷眼瞧著鄭遠山,一言不發,隻是靜靜的站在那裏,臉上掛著一絲輕蔑的笑容。這時鄭遠帆忽然跳到了楊之恆麵前,他拿著鄭香林遞來的帕子擦了擦眼睛,停住了抽抽搭搭的哭聲,拿了一雙眼珠子瞪著楊之恆,見他傲然站在那裏,心中害怕,又退了迴來惡狠狠的盯著鄭香盈,撇著嘴點著頭:「大哥,你說得對,可得好好教訓教訓他們,替我出了這口惡氣!我將那王家阿大推進冰窟窿又如何,他隻是下人的兒子,也就是咱們鄭家的奴仆,再怎麽著也隻能受著!這個楊弓子既然是二姐姐買來的下人,那也自然隨我們處置,先將他去打幾十板子,然後再將他扔到冰窟窿裏邊去……」


    「二少爺,你都這模樣了,還說得起勁呢?快些先去換了衣裳再說罷!」小翠拎著幾件衣裳走了進來,見鄭遠帆在那裏說得起勁,心中有氣,將衣裳塞到小鶯手裏邊:「你帶著他去屏風後頭將衣裳先換了,仔細著涼了。」


    「二妹妹,你這些下人一個個都不知天高地厚,竟然敢頂撞主子!」鄭遠山指著小翠,臉色通紅:「我若是不替你管教管教,到時候他們免不了帶壞了你,而且一個個的要爬到你頭上去了!」


    鄭香盈冷冷一笑,鄭遠山指桑罵槐的本領實在不高明:「大哥,這可是我的田莊,我的下人自然是我來管教,還輪不上大哥來插手。我瞧著二弟弄成了這模樣,還是趕緊帶著他迴去,免得凍久了著涼,這大過年的,恐怕藥堂都沒開門呢!」


    被鄭香盈幾句話頂了迴來,鄭遠山隻覺臉上無光,瞧著那一屋子的下人似乎都在嘲笑的看著他一般,心中不由火大,拍了桌子道:「二妹妹,你莫要以為父親母親都不在了你便能胡作非為,這還有鄭氏族裏的長輩在呢,我便不相信他們不能管著你!你不信我的勸導,到時候大太爺過來了,你可別怪我這做大哥的沒有提醒你!」望了望楊之恆,鄭遠山麵容嚴肅:「你老實說罷,他究竟是誰?若是下人,你便將他的賣身契給我過目!」


    「我出錢買的下人,賣身契自然是我收著,又何需給大哥過目?」鄭香盈氣定神閑,反正是耍賴,她索性賴得有水平一些,言談間風輕雲淡,絲毫沒有半點煙火味:「我若是哪日高興了,便給大哥看一眼,若是不高興,那自然不會拿出來。今日我正是不高興的時候,所以恕我懶得去取了給大哥看了。」


    「你……」鄭遠山氣得話都說不出來:「分明是狡辯!我這就去族裏與幾位長輩將這事說開,將你送到庵堂裏去修心養性幾年,城北這田莊我便暫時替你管著,到你從庵堂迴來的時候我再交還與你。」


    這鄭遠山是索性將臉皮撕破了不成?竟然赤裸裸的將他的野心都暴露了出來,他明擺著便是在垂涎自己這歸真園呢。究竟小翠無意中漏出的一絲口風,讓有心的人惦記上了。鄭香盈望著惱羞成怒的鄭遠山,腦子轉得飛快,要怎麽樣才能避免這事,鄭遠山捉住了楊之恆這個把柄,自己也是理虧。


    還沒等鄭香盈想出應對的法子來時,忽然傳來了鄭遠山的一聲慘叫,還有鄭香林的一聲驚唿:「楊公子,你請放手!」眾人的眼珠子差點掉落一地,楊之恆竟然將鄭遠山的脖子捏著提了起來,他個子隻比鄭遠山高半個頭,但是捏著鄭遠山卻顯得十分輕鬆,似乎沒有費半點勁兒。


    「誰讓你在這裏胡說八道的?」楊之恆低眸打量了鄭遠山一番:「我是不是鄭小姐買迴來的下人,與你有何幹係?隻有齷齪的人才會往那齷齪的事兒上頭想,竟然還拿這事來要挾鄭小姐,我瞧你是活得不耐煩了。」


    他笑微微的瞄了鄭香盈一眼,將臉貼近鄭遠山幾分:「跟你說,我真是鄭小姐的下人,我叫楊弓子,彎弓的弓,你聽清楚沒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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