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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無目的性的隨機殺戮,和有針對性的指定狙殺,是完全不同的兩種概念,兩種打法。


    如果是單槍匹馬,沈宸當然可以自由自在,並不需要多少情報的支援;但現在,他的個人行動便要服從於集體,為整體的計劃而服務。


    而能使中國在抗戰中少受一些損失,多得一些勝利的辦法,其實並不是沈宸的槍法如神,而是他的經驗,後世的先進經驗。


    這包括很多方麵,既有先進的作戰理論,也有對日本人的深刻認識。


    當然,沈宸是在潛移默化,盡量不表現得過於令人震驚和難以置信。


    吃過飯,沈宸便抓緊時間休息,睡得很香很沉,積攢著體力,等著迎接戰鬥。


    而就在他沉睡的時候,出外偵察的柱子卻見識到了便衣偵緝隊的詭異、狠辣。


    柱子帶著兩個本地隊員和地下的交通員接上了頭,得到了情報後,便出了村,準備返迴駐地。


    村外有一片小樹林,然後是比較開闊的田地,柱子覺得不必繞遠,黑燈半夜的,從小路直接穿過去也沒什麽問題。


    可就在此時,柱子突然發現前麵一晃有十幾個人影,鬼鬼祟祟地向這條小路走下來。


    柱子心裏一驚,暗想這絕不是好人,趕緊示意隊員們往後退。一個隊員比較急躁,建議道:“打吧!打了就跑!”


    “不行,快退到小樹林裏去!”柱子簡短而堅決地說道。


    三個人伏身鑽進小樹林,躲藏在比較濃密的地方,手指扳著槍機,聽著動靜。


    一會兒,就聽見腳步聲,和踩在雪上咯吱咯吱的響動。接著,一個公鴨嗓子的人小聲說道:“真怪,剛才明明看見幾個人影,怎麽一晃就不見了?”


    一個牛一樣聲音悶聲說道:“說不定還在前邊,再往前蹚蹚。小心點,沒準會有槍呢!”


    左右的枯草、荊叢發出嘩啦嘩啦的響聲,聽著離得很近,柱子等人緊張地勾著槍機。嘩啦嘩啦,敵人近在咫尺,又向遠處摸索而。


    柱子並未放鬆警惕,他不動,隊員們也不動,就這麽靜靜地等著。


    好半天,左側的樹趟子裏又響起了聲音,暗中埋伏的敵人耐不住性子,罵罵咧咧地撤退了。


    輕輕吐出一口長氣,柱子皺起了眉頭。


    原來,夜晚行動還是比較安全的,無論是偵察,還是走動。可現在,夜晚似乎讓這些狡猾的偵緝隊奪走了一半。


    這些特務,從穿戴到言談,樣樣都象本鄉本土的莊稼人,裝成老百姓,很有欺騙性。


    而這支便衣偵緝隊,正是鬆本組織的,是針對前段時間占領區屢遭襲擊所製定的辦法。


    便衣偵緝隊共有百來人,分成了五個小隊。白天在據點休息,一到晚上,便象群夜貓子似的四處亂竄。


    而且,鬆本很注意偵緝隊的隱蔽行動,從據點出發多數不走吊橋;有時在夜間,他也會叫偵緝隊用梯子秘密爬過封鎖溝出。


    而在接近村莊的時候,一律不許打槍,偷偷的潛進莊偵察;在沒有發現可疑情況之前,盡力隱蔽自己。


    因為,經過研究和偵察,鬆本得出結論:遊擊隊都是在夜間行動,還經常更換地方休息。


    所以,他給便衣偵緝隊定下了跟蹤追擊的策略。


    有時便衣偵緝隊會采取極笨拙、但又很牢靠的辦法,那就是長時間的趴在空窪地或小道兩旁,四下了望著。


    如果發現有人影活動,他們就悄悄的跟上,以期找到遊擊隊駐紮的地方。


    以遊擊對遊擊,這便是鬆本的應變之術。


    而便衣偵緝隊在初期假扮混充的行動,也使不少同情、幫助遊擊隊的群眾,遭到了殘酷的報複,造成了群眾的極大混亂和恐懼。


    沒有一成不變的戰術,隻有不斷發展進化、順應形勢的改變。


    是道高一尺,魔高一丈也好;是魔高一尺,道高一丈也罷。敵我雙方都在努力尋求製勝的方法,一招不行,就再換招數,絕不會被動地接受失敗。


    “這幫特務實在是可恨,迴來的一路上,就碰上了兩夥。他娘*的,要不是發現得早,沒準就讓他們摸過來了。”柱子呲牙咧嘴地撫著剛包紮好的傷口,忿恨地訴說著。


    趙鐵微微眯起眼睛,琢磨著柱子所說的各種情況。


    看來,雖然有了些預防措施,但還是有缺陷,有不足。便衣偵緝隊現在已經為為遊擊隊在敵占區行動的最大阻礙,不打擊是不行的。


    但要打擊,就要摸清偵緝隊的行動規律,在這方麵,情報顯然是不足的。


    而且,柱子等人與便衣偵緝隊交火,就已經喪失了小分隊潛入的隱秘性。既然已經暴露,原先要幹大行動的計劃就要作些更改。


    “小黃村的維持會會長黃仁,仗著兄弟在偵緝隊,氣焰很囂張。”柱子還在訴說著得到的情報,“這家夥為鬼子催糧逼款,為鬼子強征婦女,還逼著老百姓凍天凍地去挖封鎖溝。完不成工作量的,就要罰款打人……”


    黃仁可謂是壞事做盡,死有餘辜。這些劣跡,由柱子轉述出來,使趙鐵覺得可能拿這個家夥開刀。


    既然黃仁的大概的活動規律已經由地方幹部提供,趙鐵便把目光轉向了沈宸。


    沈宸不用趙鐵開口,便向他輕輕點了點頭,表示可以由他來行動。


    鬼子要殺,漢奸、偽軍也要殺,何況是作惡多端的黃仁。


    當然,沈宸覺得光殺一個黃仁,還遠遠不夠。如果能借機把偵緝隊引過來,給其以沉重打擊,那才算是開門紅。


    ……………


    太陽在慢慢升起,封鎖溝一側的小黃村升起了縷縷炊煙,又象平常一樣,迎來了又一個清晨。


    沈宸舉著望遠鏡,仔細觀察著對麵。可以看到,每隔一裏多地,便有一個搭起的木架子,每個木架子上麵,都有被敵人逼迫而來監視動靜的老百姓,晝夜不停。


    正如電影中所描述的,發現異常便要鳴鑼呐喊,失職便是人頭落地。而狗漢奸黃仁為了向主子獻媚,每天都要前來巡視兩遍。既是為了向主子表示忠誠,也能滿足其狐假虎威的心理。


    時間在一分一秒地過去,沈宸終於看到了不斷走近的人影,聽到了動靜。


    越來越近了,出現在沈宸視野中的是一群拿著工具的老百姓,老百姓身後是四個背著大槍的維持會團丁。


    這幾個家夥歪戴著帽子,有的還叼著煙卷,跟在一個騎毛驢的家夥身後。


    沒錯,正是黃仁,他戴著一頂上好的皮毛帽子,陰沉著紫茄包子似的臉,象隻闖出籠的紅眼瘋狗。


    “他媽*的,給老子睜大眼睛,要是放過人,老子讓皇軍的狼狗活撕了你。”黃仁抬頭向負責監視動靜的老百姓惡語罵道。


    老百姓沒吭聲,或者是忍氣吞聲,低下了頭,連看都不敢看這個畜生一眼。


    “媽*的,你啞巴了,吭個聲啊!”黃仁今天的氣兒不太順,心情不是太好。


    “啪勾!”槍聲清脆,正亂使威風的黃仁象被狠狠掄了一棍子,一下子從驢背上栽了下來。


    四個團丁大吃一驚,慌慌張張地從肩上摘槍。負責監視的老百姓也目瞪口呆,拿著木棍杵在架子上,連鑼都忘了去敲。


    “啪勾!”沈宸不慌不忙地施射,一個團丁仰麵摔倒,無力地抽搐著。


    槍聲響了起來,另兩個團丁趴在地上胡亂還擊;鑼聲敲了幾下,老百姓連滾帶爬地下了木架子,雙手抱頭,趴在地上發抖。


    “啪勾!”對付這些團丁,沈宸有著絕對的優勢,一個團丁帶著滿頭的汙血伏地不動。


    “啪勾!”槍聲依舊,趴在地上的最後一個家夥,也難逃這冷酷無情的殺戮。


    連續狙殺了幾個漢奸後,沈宸和餘保根緩緩後退,並沒有急著逃離。


    在計劃當中,如果能把附近據點裏的敵人,最好是偵緝隊引出來,才是最理想的。


    所以,沈宸在此時的戀戰執著,並不是冷酷無情的偏執。但殺戮這幾個無惡不作的漢奸,卻讓他產生了宣泄的快感。


    誰是此時此地的生命的主宰?是上天,不,是我,沈宸。


    在準星裏,激射的子彈帶來的血肉飛濺,既有絢目的效果,又有心理的享受。


    生死隻在手指之間,輕輕的扣動板機,便可以決定人的生死,那真是一種令人愉悅滿足的感覺。


    而對於鬼子和漢奸,沈宸是懷著同樣的仇恨,殺戮起來也同樣地冷酷無情。


    漢奸,這個醜惡的群體,活躍於二十世紀三十至四十年代。


    他們或是貪圖權利財富,或是迫於外來強權的壓力,不得不成為強權擺布的棋子。


    不過,強龍難壓地頭蛇,由於人生地不熟,強權也必須有拉攏利用地頭蛇的時候,甚至會給予他們相當的地位,賞賜相當的財富。


    可要拋開種種方麵的原因,漢奸就是一群為虎作倀的民族敗類。


    不管是為了養家糊口,或是為了升官發財,幫著外來侵略者對自己同胞進行迫害和殺戮,便是不可饒恕的。


    而沈宸在上海的時候,曾有一段時間幾乎變成了一個偏執的殺人狂,甚至可以稱之為癮*君子。


    提到癮*君子,大多數人都會想到那些麵黃肌瘦,顴骨高聳,兩目無神的吸*毒*者。


    但如果進行精確的定義,癮*君子則不是那麽狹隘的範圍。它可以泛指某一嗜好不能自我控製的人。


    比如煙鬼,酗酒等等,甚至可以包括殺人成*癮的病態殺人狂。


    沈宸當時喜歡殺戮,並把它當成了一種享受。子彈激射,血花綻放,一擊斃命,掌控生死,這些無疑使他產生了極大的快感,得到了極大的滿足。


    這種病態的心理有可能毀了他,但他到底是意識到了這一點,並從中擺脫出來。現在,這種心理則對他非常有益。


    因為,狙擊手不是偏執的殺人狂,而是在黑暗中瞬間閃現的殺機,是防不勝防的死亡降臨。


    時間不大,沈宸便看見一群敵人匆匆趕了過來。都是穿著軍裝的,有幾個鬼子,更多的是皇協軍,卻沒有便衣偵緝隊的家夥。


    沈宸想了一下,吩咐餘保根布置詭雷,他則找好陣位,伸出了槍口。


    雖然偵緝隊沒有出現,有些美中不足。但鬼子和皇協軍也是不錯的殺戮對象,多幹掉一個,也是一分戰果。


    況且,搞得聲勢大一些、亂一些,沒準就把偵緝隊引出來了呢!


    敵人趕到了殺人現場,圍著幾具屍體在分析判斷。還有幾個皇協軍去招唿四散逃遠的百姓,以問出準確的情況。


    在敵人看來,封鎖溝外的兩三百米都沒有人影,殺人的槍手肯定是在近距離襲擊,然後已經逃跑。


    他們當然不知道,一個能遠距離射殺目標的殺神,正在冷冷地注視著他們。


    “啪勾!”槍聲就在這沉寂中突然爆發。


    一個日本鬼子的頭部中彈,子彈從他的後腦破殼而出,血漿、碎骨飛濺。


    他的頭向後仰了一下,然後失去支撐的垂落在脖子上,接下來才是身體和腿,象抽空了一般的失去力量,軟塌下來。


    沈宸輕輕抿了抿嘴角,如果有人看見他的臉部表情,肯定會驚訝於他的平靜。仿佛什麽事情也沒發生似的,鎮定自若地推彈上膛。


    敵人亂了起來,幾個鬼子是最先反應過來的。他們以迅速而標準的動作臥倒在地,隻露出眼睛和一小點的頭部,向著槍響的方向,尋找可疑目標開火射擊。


    沈宸一動不動,也隻露出眼睛,冷冷地觀察著敵人。


    在這個距離,他的視力,他的槍法,已經超過了日本鬼子。而且,他還有良好的偽裝,周圍有很好的掩蔽,不用太擔心鬼子發現他,並一槍爆了他的頭。


    皇協軍的混亂持續了一會兒,才在鬼子不斷的喝斥指揮下穩住陣腳,用盲目的射擊來表示他們的忠心和服從。


    時間一分一秒地過去,亂槍也漸漸停息。敵人開始是小心翼翼地試探,然後才是比較大膽的活動。


    就在敵人以為對手已經逃竄,已經安全的時候,一顆子彈疾速飛來,在聽見槍聲之前,一個鬼子應聲倒地。


    這個鬼子並沒有馬上斃命,他腹部中彈,在地上痛苦地呻吟、扭動。


    沈宸緩慢而隱蔽地移動了陣位,他的眼中沒有一絲憐憫。因為,這是他要的效果,準確的說,他是需要這個受傷的鬼子擺在他的射擊範圍內。


    “圍屍打援”,或者“圍傷打援”。


    沈宸是越來越狠辣,越來越冷酷。負傷鬼子的掙紮、哀叫,絲毫也沒有讓他的槍失去穩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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