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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鋪蓋卷,裝著幹糧和雜物的籃子,就這些東西,沈宸便要去所謂的鎮上大戶去當陪讀丫頭了。


    趁著肥頭失蹤的事情還沒引起旁人注意,沈宸在第二天白天便要動身,自然也是對叔叔嬸子撒了謊。


    “大梅呀,到了大戶人家可要忍住脾氣,別招惹來打罵。”小花娘知道在何家做丫頭的娟子的遭遇,生怕大梅也步其後塵,抹著眼淚提醒著。


    “知道了,嬸子。”沈宸隨口答應著,想拿鋪蓋卷,二旦已經搶先背起,默不作聲地走到院中等著。


    “那我走了,您在家照顧好我叔,還有小花、二旦,還有小臭。”沈宸拎起籃子,走了出去。


    “大梅姐,俺也送你。”小花扯住沈宸的手。


    沈宸點了點頭,製止了嬸子的相送,轉身走出了院子,在二旦和小花的陪伴下,向村外走去。


    又走到了那條丁字街上,礦工們都上工了,這裏顯得挺冷清,賣糖的二妞也不在,不知道是什麽原因。


    沈宸猶豫著,終於還是沒有給二旦和小花買饃饃或大餅吃。


    雖然幹掉肥頭也得了點錢,但還是避免嫌疑,不要讓人注意為好。


    走出村子,沈宸便讓二旦和小花迴去,說什麽也不讓他們再送。


    二旦和小花雖然不舍,可沈宸瞪起眼睛還是讓兩個孩子感到害怕,不得不揮手告別,一步三迴頭地向村裏走去。


    沈宸看著二旦和小花走遠,這才轉身上路。


    走到村北的小土山,沈宸變得謹慎小心起來,四下張望著,見行人稀少,沒人注意,才鑽進山下的小樹林。


    她在一棵有標記的樹下停住腳下,蹲下來又掘又掏,取出了土中破布包裹的手槍和手彈,這是她昨晚藏到這裏的。


    半新不舊的“三把盒子”,即采用短槍管(97mm)和小尺寸握把的警用型駁殼槍。


    沈宸對此並不陌生,盡管對於她現在的手型和力量來說,用起來並不算太合適,但她有過經驗,適應起來也應該很快。


    這個時候,沈宸才有時間仔細檢查槍枝彈藥,並且稍微地熟練了一下使用。


    覺得差不多了,她把槍別在了後腰,小碎花夾襖一蓋,信心油然而生,邁步走出樹林,向遠方而去。


    …………………


    石狼峪。


    在寒風吹拂下,山上的樹林發出海濤般的嘯鳴,抖落著身上的雪塵.


    西山頂上的一抹霞光眼看就要消失,就在霞光閃爍的馬鞍形的小路上,閃出一個身影。


    沒錯,正是沈宸。


    她背著根長棍,走得很快,卻很機警,看著、聽著,老遠望見黑黝黝的青石嶺時,天已經黑定了。


    青石嶺上那個大碉堡的槍眼裏透出燈光,象個怪物似的,眨巴著眼睛,盯著嶺西的平川。


    這裏是敵占區邊緣,算是封鎖阻隔的第一道防線。


    正因為是第一道防線,以前便被遊擊隊偷襲過。


    所以,狡猾的鬼子便把這裏作為一個預警的崗樓,隻派了一個班的偽軍駐防,而在相隔兩三裏地的紅石崗上的三層炮樓才是駐兵最多、武力最強的。


    雖然很想奪到三八大蓋,但沈宸也知道先易後難的道理,凡事不能操之過急,不能太過冒失急躁。


    短槍,長槍,三八大蓋。按照這個程序走下來,顯然是比較穩妥,比較安全的。況且,即便是從偽軍手中奪槍,也不是那麽輕而易舉。


    駐守在青石嶺碉堡裏的偽軍知道自己炮灰的作用,為了生命安全也作了盡可能的防範布置。


    碉堡周圍的樹木都砍掉了,加上直對大道的一片漫坡,想接近碉堡很容易被發現。


    在半山坡上還修了一個有圍子的崗樓,派兩三名偽軍值班看守路障,也算是碉堡的外圍預警。


    而偽軍班長帶著幾個偽軍則躲在大碉堡內,天一黑便很少出來。


    沈宸在石虎峪的深山老林裏找到了暫時存身的山洞,對紅石崗、青石嶺的兩個據點偵察了兩三天,帶的幹糧快吃光了,她才下定決心對青石嶺上的偽軍下手。


    固若金湯、沒有破綻的要塞和工事是沒有的,曆史上已經證明了這一點,更不要說這青石嶺上的碉堡了,隻看你能不能找到辦法。


    而青石嶺上碉堡的破綻便在後麵的山崖,也就是對著紅石崗的這邊。因為有紅石崗的鬼子,青石嶺的偽軍顯然比較放心,對來自背後的襲擊有些疏忽。


    況且,沈宸要襲擊的是有外圍有預警崗樓的碉堡,裏麵偽軍的警惕性顯然更低一些。


    當然,如何攀上山崖對沈宸是一個考驗,隻要能爬上去,行動便幾乎是成功了一半。對此,她有了些準備,但成功與否,還在於實踐。


    月亮升上來了,夜色變得蒼白。暗影好象散了,景物看得清楚了很多,甚至能辨得出腳下一根根伸出積雪的幹枯的草莖。


    沈宸站在壁立的山崖下,抬頭望著。


    有些地方,非常突出,好象就要崩下來一樣;有些地方,又凹了進去,如同裏麵有很深的岩洞.


    岩石上下的縫隙裏,長著枝椏彎曲的野生雜木和荊條,看來象巨人身上的粗毛一樣。再塗上一層蒼茫的夜色,就更加顯得兇殘嚇人。


    七八米高的樣子,沈宸在白天是估測過的。而且這山崖有一定的坡度,並不是直上直下,這樣難度便會降低。


    再者,這石縫間的雜木和荊條也是可以加以利用的借力點。隻要有鉤子、繩索等工具,爬上去是完全可能的。


    山中的風聲,一陣陣傳來,淒冷的月光,增添著周圍沉重的氣氛。


    沈宸將用樹枝削好的長棍盡力伸出,把上麵留著的枝丫當成鉤子,鉤住一棵頑強的小樹,用力往下拉,覺得牢固度足以掛住自己的身體,才用力抓緊長棍,腳蹬著山崖上的石縫、凸起,慢慢爬了上去。


    爬到小樹上,已經離地兩米多高。沈宸緩了緩勁兒,再次伸出長棍,去試著鉤拉,尋找下一個用力點。


    對於攀登,不僅需要體力,平衡感、靈敏度、柔軟度更是必不可少的武器,而技巧更加會讓人事半功倍。


    沈宸粗略製造了幾樣攀山的裝備,盡管簡陋,但卻可以在危險的時候,免除粉身碎骨的結果。


    她移動得十分小心,不斷試探著突出的石頭和伸出山崖的樹枝的牢固程度,將綁在身上的安全繩盡量找地方固定,然後再往上爬。


    在攀登的時候,使用腳的力量越多,肌肉越不容易累。但有的地方根本沒有落腳的地方,她隻能靠著雙手,緊緊拿住木棍,雙腳懸空,緩慢移動。


    幸好這裏的石壁把山風都擋住了,否則一陣較為強勁的風刮過來,便可以給她增添危險。


    抓、摳、拉、撐、推、蹬、跨……沈宸使出了渾身解數,緩慢而堅定向上攀登。


    而七八米的山崖也算不上太高,沈宸的身體也能支撐得住。


    終於,她伸手攀住了一個平沿,翻身而上。


    頓時,眼前豁然開朗,風撲麵而來,滿天的星鬥似乎觸手可及。


    林聲陣陣,莽莽蒼蒼。在她的眼前,白黑相間的山野綿綿不斷地伸展開去,象一幅墨染的山水畫。


    海到無邊天作岸,山登絕頂我為峰。對於征服山崖的沈宸來說,此時油然而生豪情壯誌,不禁伸出拳頭,用力地揮了揮。


    ……………


    夜氣更加晦暗凝重,晶瑩的星星在浩瀚無際的灰蒙蒙的天宇閃爍。四周的林木受了驚嚇似地沙沙作響。濤聲澎湃,象是一曲挽歌。


    當,當,當!山坡上的崗樓敲了三下梆子,聲音傳到山上,已經很微弱,這是報平安的信號,每隔一個小時便會敲響。


    “該你去了。”碉堡內的一個偽軍迷迷糊糊地翻了個身,也不瞅人,嘴裏嘟嘟囔囔地說道。


    打著嗬欠,另一個偽軍懶懶地從鋪上爬起來,摘下牆上掛的梆子,晃悠著從碉堡裏出來,敲了三下。


    沒錯,崗樓和碉堡是在雙向聯絡,互相報著平安。這也算是比較保險的措施,偽軍並沒有完全放鬆碉堡的警惕。


    媽*的!潛藏接近碉堡,正等著偽軍出來敲梆子的沈宸暗罵了一句。


    如果是最簡單的行動,她可以幹掉出來的偽軍,可這個家夥懶得出奇,竟然連槍都沒背。咬了咬牙,沈宸還是決定動手了。


    偽軍發完平安信號,便轉身向碉堡走去,睡眼惺忪,全無防備,沒有發現沈宸在他身後躍起,疾躥而來。


    嗯?偽軍聽到了身後的響聲,轉身去看。沈宸已經撲到近前,雙手一抬,裹著幾層破棉絮的槍口,幾乎是頂著偽軍的臉發出了沉悶的一響。


    來不及發出聲音,偽軍便帶著第三隻眼睛頹然倒地,手中的梆子掉落,被沈宸忙亂著用腳阻擋了一下,沒有發出太大的響動。


    沈宸對殺人根本沒有什麽不適,隻是這具身體還需要加強,雙手握槍也正是因此而采取的彌補之法。


    沈宸貼近碉堡,先從槍眼向裏麵窺視了一下。


    昏暗的燈光下,幾張板床上睡著四個死豬般的偽軍,一挺歪把子機槍架在正衝著山坡方向的射擊孔上。


    暗暗盤算了一下,沈宸緩緩拉開鐵門,一閃身進了碉堡,將門輕輕拉上。


    還是雙手握槍,在近在咫尺的距離向著鋪上的偽軍腦袋開槍。


    悶響過後,沈宸迅速邁步,又是一個。然後轉身,對著另外一邊的兩個偽軍,沈宸的心中已經安定下來。


    兩個偽軍都被聲響驚醒,隻不過反應的有快有慢,先瞪大眼睛半起身子的成為先死的目標。


    “呯呯”兩槍,偽軍身上中了兩彈,一挺倒在鋪上;最後一個偽軍班長這才反應過來,伸手去枕頭下摸槍,嘴裏還想發出尖叫。


    “呯,呯!”兩聲槍響,偽軍班長便停止了動作,隻剩下抽搐。沈宸怕他不死,快步上前,對著他的腦袋又開了一槍。


    用剪下的棉被裹在槍口上,這樣的簡易消聲器當然起不到專業的效果。


    但碉堡離崗樓不算近,又是在碉堡內,估計崗樓裏的偽軍也迷迷糊糊,再加上風吹樹木雜草的聲音……


    總之,很幸運,沈宸的行動竟然沒被半山坡的崗樓裏的偽軍發現。


    本來沈宸已經做好了被發現的準備,按照偽軍的畏死心理,他隻要從碉堡裏阻擊一下,偽軍不知道虛實,憑他們那三兩個人肯定是不會趁夜攻擊的。


    估計他們多半是亂放槍、叫喊,把紅石崗據點的鬼子招來增援。


    就是這點時間,也足夠沈宸帶著繳獲的槍枝彈藥從山崖上順繩而下,逃進深山老林裏了。


    現在呢,時間就更充裕了。沈宸先把偽軍班長枕下的手槍摸出來,是一支俗稱“八音子”的手槍,其正式型號為比利時m1900式勃朗寧自動手槍。


    該槍最具有代表性的就是其套筒結構,其套筒結構與大多數的手槍相反,采用了複進簧在上,槍管在下的結構,這看來顯得有些怪異。


    也不錯,起碼比駁殼槍小,易於藏匿。沈宸把手槍揣好,又挨枝檢視偽軍們的長槍。幸運,她一眼便看到了其中竟有兩枝是三八大蓋。


    雖然對於偽軍的武器,日本人也有過供應,但這幾個偽軍的顯然不在此列。


    因為三八大蓋早在一九零五年(明治38年)便定型,且在北洋政府執政時便開始輸入中國、裝備北洋軍。


    後來,日本又先後向奉係、晉係、桂係、粵係、馬家軍等各路軍閥提供了大量的38式步槍,其目的不外乎“以華製華”加劇中國內部的混戰,甚至中*共都通過走私得到了一些。


    此外,山西、東北等地的兵工廠也曾經大量仿製38式步槍,僅山西太原兵工廠當時的月產量就達到三千支,因其口徑為6.5mm而統稱為“六五步槍”。


    所以,進口的和仿製的——“38式和六五步槍”,在中國的數量可謂是非常大。


    從新舊程度和上麵的銘文看,這兩枝三八大蓋顯然不是抗日戰爭爆發後的產物,但對沈宸來說,已經是意外的收獲,比其他幾枝步槍要強得多。


    槍枝、子彈、挎包、皮帶、衣服、水壺、錢財……甚至還有十多斤米麵、一些食鹽、一壺煤油和一套相對幹淨的鋪蓋。


    沈宸打了兩個大包,來迴兩趟才挪到山崖邊,用繩子和綁腿順到崖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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