除了杜立以外,沒有任何人聽見,陳豐口中說的是,“我看不見東西,快要暈倒了。”


    從來不曾見過陳豐這般虛弱無力的一麵,杜立心中亦是一驚,終於在轉過彎走出了眾人的視線範圍之後,陳豐的身體徹底的軟了下來,杜立一個不防,差點被陳豐忽如其來的重量壓倒。


    幸好李靖派過來的兩個親衛都是身經百戰的好手,方才能夠在兩人到底之前將兩人扶了起來,然後由其中一人將陳豐抱起,杜立便跟著另外一人疾步跟在他的身後。


    “勞煩,前去請李將軍過來,此事切莫聲張。”將陳豐安置在床上之後,杜立方才轉身朝著適才送兩人迴營帳的親衛說道。


    “公子放心,我二人知曉分寸。”說完,那兩人朝著杜立拱了拱手,便轉身離開,而杜立也在此時轉身去照看麵色越來越蒼白的陳豐。


    “發生什麽了?於洪說方知暈倒了!”李靖甫一進入陳豐的營帳就開口問道,隨後命令跟在他身後的軍醫,“快去看看,大司農有個三長兩短,你也不用活了!”


    “是!”那軍醫戰戰兢兢的迴應了一句,然後腳下略有些慌亂的上前。


    杜立見軍醫上前,自然退到一旁,將床邊的位置讓給了軍醫,自己則是起身朝著李靖走了過去,“將軍切莫嚇壞了軍醫。”語氣之中好似還帶著笑意,但是此時他哪裏還能笑得出來。


    而李靖隻是詫異的看了杜立一眼,隨後便也釋然,能和變態交好的人,自然也是和變態相距不遠,遂他能在這個時候還冷靜如初,也並非是不應該,隻是平素裏他低調,不願意在人前表現自己,再加上陳豐的光芒,將他遮擋住了,他也自願在陳豐的身後幫他,遂此人方才不顯山露水。


    但此人終究是杜如晦最為寵愛的子侄輩,雖然不曾入朝為官,選擇了從商,曾經也是鋒芒畢露的人物,在長安城之中也曾掀起些波瀾來,正是那些閨中閨女們心中滿意的佳婿,能夠做到這種程度,整個長安城之中也沒有幾個,隻不過陳豐的出現讓他甘心退居幕後罷了,斷不能說明他江郎才盡。


    單從如今陳豐不省人事,他自然而然的接過重擔便能夠知曉,此人亦非尋常。


    既然如此,那位和他二人並稱為京城三少的高冉,應當也並非尋常人物吧,尋常人物應該也入不了這兩位的眼不是?


    “將軍,杜公子,大司農他是中了毒。”就在李靖心思百轉千迴之間,那位軍醫已經幫陳豐診好脈,開口說道。


    “中毒?”杜立心中一驚,“怎麽會?”他二人近些日子都是同吃同住,住的帳篷都是同一個,怎麽可能陳豐中毒,而他卻完全無事呢?


    那大夫卻並未迴頭看杜立和李靖的神情,隻站起身子朝著陳豐的腳下走過去,撩起陳豐袍擺,“果然是蛇毒。”


    蛇毒?


    “什麽時候的事情?”


    “應該有三個時辰了。”聽著杜立的問話,那大夫也沒有隱瞞,直接開口說道。


    三個時辰!那不就是他們在山上砍樹的時候嗎?


    “大司農的傷口已經讓人幫忙處理過了,現下單就此事看來並不算太嚴重,但是連日來的奔波已經傷了根本,在下開上兩副藥讓大司農按時服下蛇毒便可解,隻是需要好生歇息一段時間,不能繼續奔波勞碌了。”軍醫說話之時言語之間充滿了崇敬。


    此人分明中了蛇毒,卻還能夠表現出無所謂的樣子幫助傷員們處理傷口,先前陳豐當眾對著軍醫發火的事情,他亦算是能夠理解了,這根本不是他的本意,隻是知曉自己快要支撐不住了,不得已而為之。


    “那你開藥,我這便讓人去抓藥。”李靖當機立斷的開口命令,得到軍醫的應承之後,他又轉過頭對杜立說道,“軍醫既已如此說來,子言也無需繼續擔憂。”


    “將軍且慢。”杜立沉著了片刻之後,還是開口,“勞煩將軍幫在下找一輛馬車,在下要即刻帶方知離開營地。”


    “如此……”李靖思索了片刻,便知曉了杜立的意思,陳豐這人的身份絕非尋常,此事既然中毒,昏迷不醒,長時間不出現在眾人的麵前,難免會惹人懷疑,而這樣的事情是絕對瞞不住的,不用多長時間,對麵應該就能發現陳豐在軍營之中,且還在病重,如此,讓他留在軍營之中,反而不安全了。


    大隱隱於世,如此讓他二人離開也並非不可,“隻是,軍醫適才說過,方知此事不能奔波勞碌。”軍醫的話,多少還是讓李靖有些放心不下。


    “將軍大可放心,難不成將軍以為還有什麽奔波比他繼續留在軍營之中更加奔波嗎?”杜立的態度很是堅決,若是此時陳豐清醒,定然不願意離開軍營,但是此時他既然已經昏迷不醒,便由他幫著陳豐做一次決定吧,至於陳豐心中願不願或是怨不怨,也要等他醒過來才行。


    “此事,便有勞子言了。”最終李靖還是歎了口氣,“我這便命人準備馬車,另外方知需要服用的藥物,亦會命人準備齊全,便不牢你繼續費心,隻是方知便勞煩你照顧了。”


    “此事,本就是在下分內之事,何談勞煩?”說完,杜立還朝著李靖拱了拱手,“還請將軍恕我二人不能與將軍共同進退之責。


    “何足怪矣!”李靖忙擺手說道,陳豐既然能夠在明知道自己的身體受不住的情況下還在幫助大軍準備傷患所需,三個時辰之前,並非是他們上山的最後一次,也便是說明了陳豐在明知道自己中毒,卻隻是簡單處理了一番傷口,就繼續奔波了。


    這般心性,著實讓人敬服,但是李靖並不僅僅將陳豐當成自己的同僚看待,更是將他當成自己的孩子,若是自家孩子受到了這般的委屈,做長輩的如何能夠不心疼?


    遂李靖此時對陳豐,是心疼多過欣慰,自然在杜立想要帶走他的時候沒有加以阻攔,即便有所猶豫,也是擔心這兩人是否能夠保證自己的安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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