茅真黃自從大梁西北地迴來之後就多了一個習慣。


    擦刀!


    用王家最烈的酒擦,並且擦的一絲不苟,單單就是一個刀柄都能擦一上午。


    手裏攥著一把蒿草的王道寧,挽著一雙褲腳對著田埂上的茅真黃足足看了一炷香的時間,眼神就越發開始的扭曲了,撿起地上的一土塊狠狠的朝著這死胖子砸了過去。


    唰!


    一刀兩半。


    王道寧隻感覺無聲之中一刀寒光閃爍,泥土順滑的就被分了屍。


    “又乏了?”茅真黃抬起頭對著王道寧一聲。


    “不是乏了,是不舒坦!”


    “不舒坦那就歇一歇。”


    少皚峰下種仙田,意境很美麗,不過當親自躬耕於田壟之上時,才會知道種田是有多麽的苦『逼』。


    而王家這塊三十畝的仙田還是半成熟的狀態,王道寧沒經過翻地、播種,還有收獲的季節,隻不過在其中拔了三天蒿草就已經抽筋拔骨的感受。


    “是看你不舒坦!你不說陪我種仙田嗎?怎麽就我在種,而你卻天天在田壟之上擦刀?”


    王道寧看著邊上的茅真黃一臉的怨念,他本以為對方偷懶一上午也就算了,誰知道三天的時間都是這麽過來的,眼前這個死胖子就根本沒想過和他一起種仙田!


    “你也說了,陪你種仙田!三天的時間我茅真黃寸步不離,你換了一畝地我就換一塊田埂,做兄弟”


    “去死吧!”


    王道寧抄起地上的土塊對著肥碩的茅真黃就是三個急『射』,這貨不說話還好,一張嘴差點沒把他肺子給氣炸了。


    “停停停!”


    茅真黃看著爆『射』過來的土塊,手中冠都一個搪塞對著他就是一聲喊。


    “我想殺人!”


    王道寧紅著一雙眼,對著欠揍的茅真黃就是一聲呲牙。


    “要不你把你家庸伯砍了?”茅真黃豬蹄子對著遠處神哉哉的王庸給王道寧指了指。


    “哼!”


    王道寧恨恨的望了一眼從始不發一言的庸老頭。


    這是個『奸』細!


    他老子王棟真派來的『奸』細,更是背叛了王家開始朝著茅真黃靠攏的叛徒。


    他王道寧天天在田裏拔草,累的連口水都喝不上,而這老庸頭將茅真黃伺候的跟一個大爺似的,要酒水給酒水,要吃食給吃食,他甚至開始懷疑他與茅真黃二人究竟誰是他老子親生的。


    看著氣哄哄的王道寧,茅真黃拿著身前的酒水遞給他,笑著道:“來靜靜心!暴躁這東西是心魔。”


    “告訴我為什麽應該種這東西?”


    王道寧瞥了一眼茅真黃,一屁股癱在他的身側,拿起酒壺就是一頓灌。


    “你沒發現你這幾天在仙田裏晃『蕩』,他很開心麽?”


    茅真黃將冠都背迴後背,用手將遠處的王庸給王道寧指了指。


    王道寧仰了仰頭對著王庸瞄了一眼,轉頭對著茅真黃道:“我老子希望我如此?”


    “你說呢!”


    傭仆的身份很重要,而像王庸這樣的人,他有時臉上的笑容可不一定代表他自己。


    “為什麽?”


    王道寧趴在地上瞪著一雙大眼,對著茅真黃就是一道小聲的疑問。


    事出違常,必有妖!


    以前他老子哪有時間搭理他,也根本不會管他。


    “你以前種過仙田麽?”


    茅真黃望了一眼碧綠的仙菰田,對著身側的王道寧就是一道低聲。


    “沒有!倒是兒時在裏麵抓過蛤蟆。”


    “那現在的仙田跟你記憶中抓蛤蟆那片仙田有什麽不同?”


    “有什麽不同?”


    王道寧愣了愣,還真沒感覺有什麽不同。


    茅真黃眯著一條縫眼,對著他笑道:“在仔細想一想。”


    “也沒什麽不同啊,就是草有點多。”


    王道寧想了半天也沒想起來哪裏不同,隻感覺裏麵的草比苗高,拔一畝地能把人累死。


    “你王家缺嫡傳,但缺外門麽?”


    茅真黃從踏入少皚峰那天開始,就感覺到了觀樓宗的一絲不尋常!


    “要多少有多少!”


    “那你說眼前草比苗高”


    茅真黃沒把話說完,而是轉頭盯了盯王道寧。


    “出大事了!我爹不想讓我摻和。”


    王道寧猛地抬頭對著茅真黃就是一句低聲。


    “嘿~~~”


    茅真黃看了一眼驚愣的王道寧,也沒吱聲隻是對他笑了笑。


    天大的事!


    大到整座觀樓宗都在動,甚至連最基礎的執役都被抽調走了的地步,少皚峰冷清也根本不是王家失勢的結果,而是王家必須服從宗門令。


    這估計就是王庸所說的——不太平!


    “王”


    “你幹什麽?”


    茅真黃看著王道寧對著王庸張嘴就要吼,上手直接將他那張大嘴給按了迴去,對著他就是一道低聲。


    “呃想問問。”


    王道寧看著有點神『色』峻冷的茅真黃,拍飛他的爪子愣聲就是一句。


    “你爹都不想讓你知道,你認為問他有用麽?”茅真黃一把將這貨按迴田壟之上。


    他跟著這貨吃了掛勞!


    王棟真將這個傻兒子圈禁的同時,也將他茅真黃給圈禁了。


    不過這是一個好事,起碼他茅真黃的『性』命暫時無憂,而王棟真更不會坑他這唯一的兒子。


    但壞處就是,觀樓宗究竟發生了什麽他是一點不知。


    王道寧咂吧咂嘴的道:“好像說的有那麽點道理。”


    “我問你,你老子最近在幹什麽?”


    “我哪知道!我迴來第一天就拉著一張長臉對我一頓抽,然後看我告饒了,我就在沒見過他人。”


    說起這事,現在王道寧都感覺後背肉疼,更是一臉的幽怨之『色』。


    “我感覺你老子傾盡家財才把你換迴來也跟這件事有很大關係,將王家的權勢與玄晶都交出去也不是為換得你那張宗門召令,而是作為交換條件,在相韓渠那為你的腦袋討了一張保命符。


    而這,你老子王棟真還感覺不夠,又給你套上一門強硬的婚事,找了個靠山龍門淳於子!”


    “觀樓宗的大事已經嚴重到這種地步麽?甚至我老子都到了不惜傾家『蕩』產要保我的地步?”


    王道寧有點呆愣,他根本什麽都知道,整座少皚峰更沒有一個人跟他說這些。


    “我哪知道!自始至終都不是我想讓你種仙田,而是你老子用整個王家換的你不得不去種仙田,其實我還真想陪著你種一年,但我他娘的姓茅又不姓王,更沒你那好老子。”


    “所以你擦刀!讓其保持時刻鋒利?”王道寧抬首看了一眼茅真黃,他知道對方什麽意思。


    如果觀樓宗發生的大事真到了連王家都保不了他的地步,他茅真黃也隻能靠著手上那把黑漆的短橫刀。


    王道寧知道,這是大梁西北地那群爛人的生存準則之一。


    隻信自己手中的刀!


    況且這種事還真有很大幾率發生,要不然他老子也不能為了他傾家『蕩』產換保命符。


    “四天的時間!我在你王家吃的不香,睡的更是難眠,我就知道我茅真黃踏進觀樓宗山門之時會後悔,但沒想到這個‘悔’來的這麽快。


    他相韓渠想當雄主,那就會托著觀樓宗幹一些險事,這種險事你老子王棟真看見了,感覺到了前所未有的恐懼,更是怕連累到王家,最後將整個王家拱手相讓,甚至還是感覺不放心,又給你腦袋套上一堆的保險。


    你可以不恐懼,我能不恐懼?


    在說我有的選麽!生在觀樓,長在觀樓,即使我不想承認,但觀樓二字也永遠在我生魂上死死地烙上了印。”


    聽完茅真黃的話,王道寧沉默了,“若果真像你說的那樣,你手裏這把刀,不夠!”


    王道寧抬頭凝視了一眼茅真黃,平時嘻嘻哈哈的表情已經換成一副冷肅的麵龐。


    “在西北地廝混了這麽多年,別說是我,還有你王道寧,除了手中一把短橫刀還會什麽?”


    短橫刀是用來拚命的!


    這是大梁西北地所有五宗修士的悲哀。


    隻因他們這群人脫離宗門的時間真的太長了,長到除了手中的刀,基本沒有什麽殺人的手段。


    而聽完茅真黃的話,王道寧又沉默了。


    除了一把短橫刀,他還真什麽都不會,當然,仙田之中拔拔草他還是會的,而這估計也是他老子的想法。


    “唉!不說這個,你想不想知道觀樓宗發生了什麽?”


    茅真黃朝著眼前狠狠地唿了一口胸中的濁氣,盡力的擠出一張笑臉對著有點低落的王道寧道了一句。


    “怎麽能知道?”


    王道寧有點愣,全少皚峰都不想他知道的事情,他真不知道茅真黃怎麽能了解到。


    “去!把我身後你們王家那老東西給我支開,我帶你去看觀樓宗發生了什麽。”茅真黃扒著王道寧的耳朵就是一道低聲。


    不光他王道寧想知道觀樓發生了什麽,就是他茅真黃也想知道究竟怎麽個“不太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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