泥蚯蚓口裏念念有詞,一麵手裏晃動幡帳,一麵往麵走,走出不遠,覺得後麵情況不對,迴頭一看,卻見那列死屍仍立在原地,一動也未動,這下不禁又驚又愕。


    王八六怔問道:“怎麽迴事?”


    泥蚯蚓也是一頭霧頭,愕然道:“我也不知怎麽迴事,這些死人就突然不聽我號令了,真是邪門!”說話間,衝著那列死屍又連晃了幾晃手裏的幡帳,仍見無動於衷,這下泥蚯蚓真得束手無策了。


    王八六道:“不如改我在前引路試試。”


    泥蚯蚓雖不情願,但自己無能為力,隻得怏怏地與王八六換了位置,改為王八六在前引導,他在後壓陣。


    王八六在前晃動幡帳,然後邁步前行,果真就見那列死屍隨在他後麵一跳一跳往前走,泥蚯蚓在後麵見此情景,又氣又驚。


    王八六與泥蚯蚓兩人一向麵合心違,他先前泥蚯蚓使動那些死屍,心裏頗有些幸災樂禍,待兩人換了位置後,及見那些死屍卻聽自己號令,真個喜外望外,隨又洋洋得意,覺得在泥蚯蚓麵前大有麵子。


    那些死屍雖是一跳一跳的,但迅速一點也不慢,每一跳足有五六尺遠,身輕如葉,落地無聲,楚天秋跟在最後麵,看得也不禁駭然。


    行出二三裏遠,忽聽泥蚯蚓在後麵叫道:“停下!”王八六聞聲,隻得將幡一住,那些死屍也隨即停住不動。


    “又怎了?”王八六不禁有些惱火。


    泥蚯蚓道:“咱倆位置再換迴來!”


    王八六氣道:“又換他作甚?”


    泥蚯蚓道:“我就要換迴來,我就不信這些死人會不聽我的話。”原來他之前使不動那些死屍,以為自己的幡帳不靈了,待換過位置後,卻又覺幡帳並無異狀,再見王八六在前麵得意洋洋的樣子,心裏更氣,故才要換迴來。


    王八六雖然不忿,卻也不敢和他違抗,當下不情願地又換迴到後麵,心裏卻早將泥蚯的祖宗十八代都罵了個遍。


    泥蚯蚓迴到前麵後,心裏好不得意,一麵念念有詞,一麵晃動幡帳,然後叫道:“走起!”卻見那些死屍佇立不動,仍不受支使。這卻是大出泥蚯蚓意料之外,不禁氣急敗壞。


    王八六看了,心裏暗自好笑,臉上卻不動聲色,想看他如何收場。


    泥蚯蚓看出幡帳並無異狀,動不明白為何那些死屍能聽王八六的號令,卻獨不聽自己的號令,又覺得自己在王八六麵前大大跌了麵,不禁惱羞成怒,指著跟在最後麵的楚天秋道:“是你,一定是你做了手腳!”


    楚天秋先見泥蚯蚓麵紅耳赤,使出渾身解數仍是一無所用,心裏正覺好笑,忽見他將矛頭轉向自己,不動聲色,假裝愕然地道:“這事怎地又怪在我的身上了?”


    王八六對楚天秋頗有好感,此時見泥蚯蚓將怒氣撒在他的身上,也不禁為他抱不平,當下對泥蚯蚓道:“你支使不動死人,卻與他又有甚關係?你莫要冤枉了好人!”


    泥蚯蚓冷哼一聲,說道:“我冤枉好人?自打我一見到他,就覺得他神神秘秘的,絕不是普通的人……”


    楚天秋忙辯道:“我就是個稍會些醫術的遊方郎中,想去給大山裏的一個部族治瘟疫,卻不料迷失方向,故才與你們撞上的。”


    泥蚯蚓嘿嘿地道:“你說你是遊方郎中,誰又能證明?”


    楚天秋道:“你又怎能證明我不是遊方郎中?”


    王八六亦對泥蚯蚓道:“對呀?你又怎能證明他不是遊明郎中?”


    泥蚯蚓見王八六顯然和楚天秋站在了一起,恨恨地瞪了他一眼,遂又對楚天秋怒哼道:“昨夜我們到了祠廟時,先未曾見到你,後見到你時,你卻說夜裏悶肚子,去祠後方便了,可對?”


    楚天秋不解他為何會有些一問,遂點頭道:“是呀!”


    泥蚯蚓臉色一沉,立變得甚為獰惡,冷笑道:“可是就在午後,我尋遍了祠後十裏方圓,卻沒尋到有任何人方便後的痕跡,這豈不證明你當時是再向我們撒謊嗎?”


    楚天秋聽了,心裏一怔,暗道:“原來午後那長時間不見他人影,卻是幹這事去了,這確是我的疏誤。”不願就些服輸,口裏仍自強辯道:“你沒找到便證明我沒有方便嗎?指不定我方便完後,給野狗給吃了呢!”


    王八六亦道:“對呀!很有可能給野狗給吃了,所以你才沒有找到。”


    泥蚯蚓為之話塞,怔了一怔之後,又道:“可是也卻也未曾發現有任何野獸出沒的痕象呀!”隨又對楚天秋道:“你強詞奪理,總之我是不相信你的。”


    楚天秋苦笑道:“你不信我,我也沒辦法!”


    泥蚯蚓道:“你雖然表麵裝得甚像,但我仍能看出你絕對深藏不露,更何況若是一個手無縛雞之力的遊方郎中,又怎敢獨自一人深入大山之中呢?”


    頓了頓,又道:“現在這裏隻有我們三人,卻又怎麽獨是我的幡帳失了妙用,而他(王八六)卻仍是好好,定然是你給我的幡帳動了手腳,使它失了妙用。”


    王八六怔問道:“你卻怎能懷疑是他動了手腳呢?”


    泥蚯蚓扭頭對王八六道:“你便是想動手腳,怕還是沒那能耐吧?”


    王八六覺得他說得有理,也不禁有些信了,遂對楚天秋道:“你到底是什麽人,不妨如實說來,我們無怨無仇,隻要說出實話,我們也絕不害你。”


    泥蚯蚓道:“快快從實招來!”目射兇光,在夜色中越發顯得獰惡可怖。


    楚天秋心知再無無法隱瞞了,正想著如何措詞開口,忽聽得遠空中遙遙傳來一聲尖利怪嘯,那怪嘯聲來得好快,嘯聲未落,已然到了近前。


    泥蚯蚓和王八六聽到怪嘯聲,都是一怔,隨後忙不迭垂手相候。


    嘯聲甫落,楚天秋隻覺眼前人影一閃,已然憑空多出一人來,定眼看去,隻見那人年約四五十歲,鳩首皓麵,形容枯瘦,衣著服色與泥蚯蚓和王八六一樣,隻是頭上卻插了根羽毛,兩邊耳下還垂著兩個大銅環。


    泥蚯蚓和王八六乍見那人到來,忙不迭恭身施禮,口裏齊聲說道:“拜見門主!”


    楚天秋聽了,心裏一怔,暗道:“這人便是他們之前口裏所說的門主嗎?”暗下細細打量,才發現那人身外隱現邪氣,若不細看,絕看不出來,顯然邪法頗深,不禁加了小心。


    那門主斜睨了兩人一眼,嘴裏冷哼一聲,說道:“你倆這次行動甚如此慢,現在才到了這裏!”隨即又看了楚天秋一眼,問兩人道:“這又是什麽人?怎和你們走在一起了?”漢話說得甚為純正。


    王八六搶先道:“此人名叫狗蛋,乃是個遊方的郎中!”當下又將如何與他在祠廟相遇的經過對那門主說了一遍。因他恐泥蚯蚓挾怨報複,在門主麵前對自己不利,遂搶先將事情經過先說了。


    那門主聽完,神色不動,對著王八六冷冷地道:“我們門規不允許與外人走近,更不得在趕屍時與外人同行,這些你難道都忘了不成?”說到最後,突變得聲色俱厲。


    王八六渾身一顫,臉色陡變,誠惶誠恐地迴道:“屬下沒忘,隻是屬下覺得此人隻是個遊方郎中,人又不壞,恰巧遇上,且又是同路,也不算犯了門規,所以便帶上同行了。他隻是要到前麵大山裏,給一悶瘟疫的部族治病,明日到了之後,我們便分開。”


    那門主聽完王八六的話後,臉色一沉,道:“你已然犯了門規,還敢狡辯不成?”


    王八六嚇得臉色如土,身子瑟瑟發抖。


    楚天秋見狀,心裏不忍,對那門主說道:“這事怪不得他,因我在這山裏迷了方向,夜宿在那祠廟裏,恰巧與他們撞上,是我求他帶上我的。”


    那門主聞聲扭過頭來,上上下下仔細地打量著楚天秋,說道:“你絕不叫狗蛋,這是假名!你能騙得了他倆,卻如何能瞞得過我的眼睛。你倒底是什麽人,快如實招來。”


    楚天秋道:“你說得不錯,我確是不叫狗蛋,我的真名叫楚天秋!”


    泥蚯蚓聽了,嘴裏怒喝一聲,道:“我早就看出你絕不是什麽好人,在門主麵前果然紙裏包不住火了吧!”隨即又道:“你故意接近我們,到底有何圖謀,快說?”


    楚天秋看了他一眼,冷笑道:“我與你們素不相識,隻是在祠裏偶然相遇,又怎能說是故意接近你們呢?我現在就連你們到底是什麽人都還不知道呢?”


    泥蚯蚓一指王八六道:“難道他沒將我們族裏的事說給你嗎?”


    王八六嚇了一跳,忙對那門主辯解地道:“我真得什麽也沒對他說呀!”


    楚天秋對泥蚯蚓冷冷地道:“他確實什麽也未對我說,你莫要陷害他。”


    泥蚯蚓給楚天秋說中心理,臉上一紅,雖然惱羞成怒,但在那門主麵前卻也不敢發作,及見那門主狠狠瞪了自己一眼,更是嚇得他噤若寒蟬,再也不敢說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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