迎春在伺候遙楚好幾日,都沒有聽到遙楚出聲,這突然有吩咐了,嚇得她差點打翻茶杯。


    “你不用怕,隻要你不對我不利,我不會為難你的。”


    “奴婢不敢,奴婢定但竭心盡力的伺候公主殿下。”


    遙楚淡淡的嗯了一下。


    “你應該會些筆墨吧。”


    “奴婢曾跟著皇後娘娘學過一段時間。”


    “將我念的東西寫下來,交給太醫院的人,讓他們將我需要的『藥』材送過來,以後熬『藥』的事情你就在這裏做,不許假手他人,涉及到一切『藥』材方麵的你都不許泄『露』半個字。”


    迎春噗通跪在地上:“奴婢定不會泄『露』半個字的。”


    “嗯。”


    一個時辰之後,迎春從太醫院拿來了許多『藥』材,一共有一百多種,太醫院的人也『摸』不清遙楚要敢什麽,隻是確認這些『藥』材沒有毒『性』,又的福公公的許可,便不再理會。


    他們怎麽會想到,公子雲要製毒,豈是他們那點皮『毛』可以理解的。


    不過遙楚也確實不是製毒,而是為了身體。


    之前她受了傷,氣血兩虧,她必須得加快傷勢的恢複,這樣對自己和孩子都好。


    而且在自己眼皮子底下看著,她也放心一些,她不確定她昏『迷』之際是否有人覺察到了她有孕在身,所以她更要小心謹慎。


    化功散這種教訓,犯一次是她粗心,犯兩次,是她愚蠢,若再犯第三次,那她就真的是在找死。


    “迎春姑娘,小的將水提來了。”一個年輕的男聲輕輕的說道,生怕聲音吵到遙楚似得。


    鳳展為了防止遙楚逃走,把整個牢門都用玄鐵打造。


    迎春現在專職照顧遙楚,她自己也搬到了地牢的對麵,所以衣食問題是需要水來解決的。


    “好的,把桶放這裏吧,輕輕的,別把公主吵醒了。”


    “是,你是不是要煎『藥』,小的幫你把『藥』罐洗了。”


    迎春慌忙拒絕,那『藥』罐牢裏麵,隻要伸個手就能拿到,不過遙楚正躺在旁邊的椅子上假寐。


    不過迎春也不敢大喊大叫,隻得眼睜睜的看著他去拿『藥』罐,暗惱他不怕死。


    那守衛拿著『藥』罐,遙楚並沒有絲毫的反映,迎春才鬆了一口氣。


    然後遙楚還是高興的太早了,就在那守衛要離開的時候,遙楚嗖的睜開了那雙無波無瀾的眼睛。


    “守在外麵,再進來殺了你。”


    說完遙楚又閉上了眼睛。


    迎春被遙楚嚇得不敢吭聲,埋頭繼續遙楚的吩咐,根本沒有注意到遙楚偏過頭去之後,眼睛又睜開了。


    她這幾天沒有傳遞消息出去,讓蘇婉兒擔心了,以至於都將消息傳到這裏來了。


    不過她並不需要蘇婉兒她們救援,她在地牢不過是暫時的,隻要鳳景瀾迴來,這些都不是問題,若是在東宮還得應付各種各樣的人,甚至還有可能走漏她懷孕的消息。


    呆在這裏倒是安全許多,不過鳳紫馨卻是個意外。


    想到鳳紫馨,遙楚的眸子暗了暗。


    而另外一邊,君七搜遍了整個出雲山莊也沒有發現彩衣閣和弄月公子的下落。


    “主子,整個出雲峰都搜遍了,沒有他們的蹤跡。”


    鳳景瀾對這個結果並不意外。


    君七沒有等到鳳景瀾的下一步指示,也不敢詢問。


    以往或許他還能主動問起鳳景瀾的打算,可是這次鳳景瀾消失月餘,再見到他是,他發現他變得讓人陌生,尤其是周身的氣勢,哪怕他坐在那裏一動不動都讓人心底發顫。


    君七想問問鳳景瀾是否要啟程迴國,但是最後也沒膽子問。


    “去吧,打盆水來。”鳳景瀾道。


    “是,屬下這就去。”


    “另外去找一身幹淨的女裝來。”


    鳳景瀾說出這話之後,君七猛地抬頭,略有不可思議的看著鳳景瀾。


    見鳳景瀾也正看著自己,『露』出警告的目光,君七趕緊垂下頭。


    “屬下這就去。”


    自從君七帶人來到出雲山莊,找到鳳景瀾之後,鳳景瀾就怪怪的,他從來不離開他的房間,也不會讓人進去。


    偶爾還會聽見鳳景瀾低低的自言自語。


    如今卻要女裝,難道他是在裏麵藏了美人嗎?


    君七又覺得不可能,這個世界上,能讓鳳景瀾珍視的女人可不在這裏。


    沒一會君七端來水,又從出雲山莊中找到了女裝給鳳景瀾送去,不過隻是送到門口。


    而在對麵山林掩映中,頭罩鬥篷的白璽將一切都看在眼中。


    “果然如弄月所料,鳳景瀾當起了縮頭烏龜,馬上尋找機會下手。”


    “是,閣主。”


    接下來三日,鳳景瀾絲毫都沒有提起離開的打算,君七等得焦躁不已。


    太子妃還被關在地牢裏麵,背負著誣陷上官家,為楚國內『奸』的身份。


    南晉跟楚國更是因此都掀起了狂風驟雨,身為太子,他卻還在躲清閑。


    終於在鳳景瀾拉開房門的時候,君七鼓起勇氣想要問問鳳景瀾的打算。


    奈何他還沒有開口,就聽到鳳景瀾的房中傳來的巨大的聲響,君七什麽也沒想就推開門闖了進去。


    屏風內側,鳳景瀾正激動的握著一雙手,一雙女人的手。


    再細看,一個女人靠在鳳景瀾的肩膀上,透過鳳景瀾的肩膀,君七看見了一個女人的臉。


    那是雪芽的臉。


    君七一愣,有些不敢相信,太子妃不是在南晉地牢嗎?什麽時候跑到這裏來了。


    轉而又明白了,憑借太子妃的手段,南晉地牢定然管不住她,所以來這裏找主子了。


    難怪主子的房中有女人的氣息,難怪主子不肯離開這裏。


    君七忽然覺得渾身一涼,打了一個寒顫,發現鳳景瀾正用一種極冷的視線看著自己,那雙鳳眸還危險的眯了眯,透著殺意。


    “絕哥哥,我怕……”女人開口了,依偎在鳳景瀾的懷抱中,驚恐的不敢看君七。


    君七怔了,這聲音……


    “還不滾出去。”


    君七不敢再胡思『亂』想,連滾帶爬的離開了房間,待他來到院中才發現自己的後背已經被冷汗濕透了。


    他緊緊的握著劍,手都還有些顫抖。


    那一刻,主子是真的想殺他的。


    雖然以前主子也經常給他穿小鞋,經常賞他兩招,可從未一次是這樣的感覺。


    走了好遠,君七來到一個溪潭邊,扔下長劍,鞠了一捧水澆在自己的臉上。


    山泉水的冰冷讓他很快冷靜下來。


    主子為什麽會這樣?


    那個女人明明長著跟太子妃的人皮麵具一模一樣,可聲音卻完全相反。


    她好像不認識自己,而且還很怕自己。


    她還叫主子為絕哥哥,而不是名字或者親昵的稱唿。


    難道是太子妃出了什麽事,所以失憶了?


    君七很快就否決了這個猜測,若她真是太子妃,主子絕不會將她藏起來,以至於自己都不能見。


    可她不是太子妃又是誰?除了太子妃誰還會出現在出雲山莊,並且讓主子這麽護著,疼著,寵著。


    房中


    “絮兒,你真的醒了嗎?我不是在做夢吧。”鳳景瀾緊緊的抱住卿絮,興奮的幾乎落淚。


    “絕哥哥,我沒事啊,你怎麽了?”卿絮揪著眉頭問鳳景瀾,白如雪,柔若柳的手摩挲著鳳景瀾瘦削的臉。


    “我沒事,隻是看你能醒來,太高興了。”


    “我怎麽了?”


    鳳景瀾張了張嘴巴:“沒事,你隻是睡了一覺。”


    “睡了一覺?”卿絮天真無邪的望著鳳景瀾:“那我是不是睡了很久啊。”


    鳳景瀾哽咽了一下,『摸』著卿絮那張讓他魂牽夢縈的臉,吸了吸鼻子:“是啊,你這一覺睡了好久。”


    “難怪,我覺得腦海一片混『亂』。”卿絮嘻嘻的笑著,滿足的靠在鳳景瀾的肩膀上。


    卿絮好奇的看了看四周:“絕哥哥,這裏好陌生,我不記得青鳥宮有這個房間,我們這是在哪裏?”


    說著就從床上下來,卻差點栽下去。


    “為什麽我的手腳都這麽僵硬,還不聽使喚,我這是怎麽了?”


    “你隻是睡久了,需要適應一下。”


    “絕哥哥,我醒了你就走吧,一會要被青鳥姐姐發現了,她不準我跟神族的人接觸。”


    說著還不斷的推鳳景瀾離開。


    鳳景瀾記得,他剛剛接觸卿絮的時候,有一次卿絮摔破了頭,醒來之後看到鳳景瀾,也說了這句話。


    難怪卿絮的記憶迴到了那個時候?


    “絮兒,你還記得你暈倒之前發生了什麽嗎?”


    卿絮皺著一張天真美麗的臉,想了一會:“好像摔倒了,對了,就是摔倒了。”


    說罷還天真的吐了吐舌頭,不好意思:“我走路總是不長眼睛,青鳥姐姐都叫我平地摔。”


    鳳景瀾腦海中翁的想了一下。


    她居然不記得了,她不記得他們之間發生的感情。


    不過這樣也好,她若是還記得,是不是還要離開她,一如萬年前那麽決絕。


    “絕哥哥,你快走吧,青鳥姐姐真的要迴來了。”


    鳳景瀾拗不過她,隻得道:“我,馬上就走,不過你要答應我不可以離開這個房間。”


    “好,不過絕哥哥也要答應絮兒,明天來看絮兒。”


    “好,我答應你。”


    鳳景瀾一步三迴頭的往外走,卿絮更是依依不舍,目光癡纏。


    而就在鳳景瀾要走過屏風的時候,床邊傳來噗通一聲落地的聲音,鳳景瀾猛的迴頭,就看見卿絮從床上栽了下去。


    “絮兒!”鳳景瀾嚇得心都要跳出來。


    等了一萬年才等到你睜開眼睛,我怎能接受你再次閉上眼睛。


    然而卿絮已經聽不到鳳景瀾的唿喚,她緊緊閉合著雙眼,毫無反應。


    鳳景瀾顫抖著手去探卿絮的鼻息,發現她根本就沒有唿吸。


    不信邪,於是去抓卿絮的脈搏,再聽卿絮的心跳。


    “怎麽沒有,怎麽什麽都沒有!”


    鳳景瀾嚇得臉『色』慘白如紙。


    “不,不,這怎麽可能,她明明醒過來了,她剛剛還跟我說過話,我不是在做夢,我確定不是在做夢,這到底怎麽迴事。”


    鳳景瀾抱著卿絮如同一隻被困的在黑暗中的蒼蠅,沒有方向,也不敢『亂』竄。


    “神尊的夢已經醒了,自然是不是在做夢。”


    熟悉的聲音響起,鳳景瀾看見白璽從外麵走進來。


    “是你!”鳳景瀾想去抓白璽的衣領,質問他到底怎麽迴事,可是他不敢放下卿絮,隻能用眼神表示自己的憤懣。


    “神尊以為本閣千辛萬苦的保住卿絮的肉身,再好心的將她交給你,就是為了讓你跟一個活死人呆在一起,做一個縮頭烏龜嗎?”


    “你到底想幹什麽!”鳳景瀾朝著白璽瘋狂的咆哮:“你有什麽陰謀詭計衝著我來,不要為難她。”


    白璽看著已經失控的鳳景瀾,麵具下的臉『露』出滿意的笑容。


    “本閣不是在為難她,而是在督促你救她。”


    “不要你多管閑事,我自然會救她的。”


    “可是你沒有時間了,你看她的手。”白璽指著卿絮的手。


    鳳景瀾看過去,整個人不可置信,錯愕,驚慌,害怕,蜂擁而至。


    隻見卿絮原本白嫩的手指竟然從指間開始一點一點的化為黑煙,消散在空氣中。


    一點一點,從指尖,到指節,到手掌,肉眼看得見的速度在消失。


    “這,這……”


    “她是沒有魂魄的軀殼,怎麽可能醒來呢,你是在太天真了。”


    “你做了什麽。”鳳景瀾的雙目赤紅的能滴血,恨不得將白璽給千刀萬剮。


    “本閣給她服下了含有引魂之力的鮮血,一滴能讓她醒來一個時辰,一旦時辰到了,她卻沒有服下含有引魂之力的鮮血,她就會從四肢開始煙化,最後你連骨灰都剩不下。”


    就在兩人說話的當口,卿絮的手掌幾乎都要消失了,鳳景瀾抱著卿絮,慌『亂』的難以附加。


    “你救她,救她,我知道你有辦法,她若是死了,我定讓你萬劫不複。”


    白璽麵罩下『露』出得逞的笑容,將一個拇指大小的白玉瓶子扔給鳳景瀾。


    “這裏麵的血足夠隻夠她撐十天的,要怎麽樣你自己決定吧。”


    鳳景瀾慌手忙腳的揭開塞子,給卿絮服下一滴血。


    卿絮那煙化的手不一會又恢複了原本的模樣,一切像是都沒有發生過似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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