妙音山並非一座山峰,而是由大大小小的數十座山峰一同組成。主峰龐大,高聳入雲端,山體之上許許多多樓閣建築,寺廟殿堂,寶刹佛塔。白色大理石堆砌出來的道路就像是玉帶纏繞在山體之間。


    這裏香火鼎盛,日夜不息地燃燒著香燭,縱使十裏開外,也可聞到寺廟特有的氣息。虔誠的人們如同螞蟻,時而跪拜磕頭,在各個山峰之間遊蕩。不知道是不是大西部傳過來的習俗,許多人會圍繞著主峰的山腳繞圈,也就是轉山,據說神山能夠佑人平安。


    王猛領著張山峰,張山峰背著管仲,快速地向著妙音山行去。當他們來到妙音山之下時候,天色早已漆黑,然而整個妙音山卻是燈火通明,有著頌經之聲輕響,似乎縈繞人的耳畔,讓人心境平和。


    十年之前,王猛二十四歲,年少輕狂,覺著佛祖不可信,認為僧人乃是騙吃騙喝遊手好閑的禿驢,準備到妙音寺舌戰群僧。當他走至妙音山腳,卻已經被妙音山的恢弘氣勢和稠密的建築震撼,聽得寺廟之內傳來的天籟梵音,頓覺心境空明,一時頓悟,竟沒了心中的逆氣。


    正當王猛垂頭喪氣準備離去之時,恰遇苦修返迴的清韻禪師。當時清韻禪師衣衫襤褸,形容枯槁,頭發如若枯草,渾身盡是灰塵泥垢,像是乞丐。


    此時王猛心境已平和下來,有了善心,取出自己的幹糧,小心喂給清韻禪師。清韻禪師醒來,見到王猛,感動不已。於是給王猛看了相,卻是搖頭,說道:“公子麵相,顴骨突出,雙唇淺薄,有雄辯天下之舌,卻無成就大事之運。並且心性偏薄,狹義自私,易惹他人記恨,恐遭磨難。本想收你成為弟子,化解此生罪孽。不過以你現在心性,定不願意!你今日救我,也實是機緣巧合,恰聽了寺廟之內梵音頓悟,清澈心靈片刻,方才發了善心。若是我早來片刻,或者遲至半分,你定然不會理我!既然你救得我性命,我自然應當迴報!這支簪子你拿去,將來若是遭受厄難,可到妙音寺憑此簪尋我!”


    王猛當時聽了清韻禪師話語,怒不可遏,沒有想到自己好心救了他,竟然如此刻薄說自己壞話,一把抓過簪子,打量一番,冷笑道:“和尚竟然懷揣簪子!不知與哪家婦人行過好事,留下定情之物吧!”


    聽聞王猛言語,清韻禪師雙眼竟是生出些微怒意,不過旋即消散,迴轉心神過來,連連歎息,“哎!苦修十載,心性竟依舊如此易受波動!我此生不得成佛矣!!”清韻禪師說完,忽然腳尖輕點地麵,如若飛燕向著妙音山主峰掠去,瞬息之間消失在雲霧之中。


    王猛大驚,此刻方才知道清韻禪師乃是真正修佛之人,不由為自己向才的汙蔑言語感到愧疚,慌忙跪伏於地,向著妙音山磕頭跪拜,然後離去。


    從此王猛便將簪子隨身攜帶,苦苦研習詭道十年,然後進入落殤城,準備一展宏圖,卻果然受到排擠,若非得到西區柳如龍信任,說不定王猛已被城輔付建業暗下殺手。


    如今見得管仲受傷嚴重,知道清韻禪師有*力,於是帶著管仲來到妙音山。


    將簪子遞給妙音寺的一名弟子看過後,那弟子拿著簪子飛奔主峰而去,動作迅捷,不弱虎豹。


    張山峰和王猛不由讚歎,果然妙音寺中僧人不凡,光是普通弟子便有如此實力,實在可敬。王猛迴想當初對僧人的不敬,不由慚愧,抱拳朝著妙音山主峰又是躬身拜了兩拜,彷如虔誠的佛教信徒。


    片刻之後,一道身影快速閃掠而來,如若電芒,竟是清韻禪師親自來到此處。


    清韻禪師行動如風,眨眼來到王猛身前,向著王猛微微抱拳,似乎心有喜意,笑道:“王公子!當日米糧救濟,今日老衲當得以報答,倒是可了貧僧一樁心事!”


    張山峰抬頭向著清韻禪師看去,不曾想到清韻禪師如此高大,近乎一丈,麵目和藹,白須白眉,雙目矍鑠,熠熠生輝。渾身穿著紫色袈裟,似有佛光照耀。光頭賊亮,在這夜間,如若電燈泡兒,刺灼人眼,讓人無法直視,張山峰連忙收迴目光,低下頭顱時候,雙眼已是流出熱淚。心中埋怨:這和尚,腦袋也太亮了!


    周圍一些前來祭拜之人見得清韻禪師,皆是匍匐在地,五體投地,整個臉都貼在地上,虔誠得過分,動也不動,似如死屍。


    王猛同樣向著清韻禪師抱拳施禮,眼中掠過一絲詫異,看向清韻禪師,準備開口詢問。


    清韻禪師卻似看透了他一般,開口笑道:“如今老衲已身為妙音寺住持,執掌此處方圓十幾裏,倒像個土霸王!哈哈!你是在困惑老衲為何如今變得如此高大?當初你救貧僧之時,貧僧已是身心俱疲,骨頭血肉盡皆收縮,故此顯得瘦小。況且這十年來,老衲的實力又有所精進,故此方有這般體格!”


    清韻禪師的話語風格忽然變了,竟是追求實力提升,像是俗人。


    王猛略微皺眉,微微點頭之後看了看張山峰背後的管仲,開口說道:“此次前來並非我有厄難,而是為了救管仲!他曾放過我的性命,我想報答他!希望清韻禪師能夠救他!”


    “嗯!?”清韻禪師凝眉,向著管仲看去,頓時神色大變,緊皺眉頭,繞著張山峰轉了一圈兒,仔仔細細打量了管仲全身山下,立定之後陷入沉吟。


    王猛和張山峰見到清韻禪師這般情景,皆是心驚,難道清韻禪師也無法救治管仲嗎?


    王猛心急,開口問道:“清韻禪師!管仲他……”


    清韻禪師搖了搖頭,歎息一聲說道:“此子有帝王之相,將來定會主宰一方。隻不過戾氣太重,恐怕生靈塗炭,殺人無數!”


    張山峰聞言,心中咒罵:帝王之相個頭啊!老大現在血肉模糊,整個臉就是一灘爛肉,你能看出他的相貌?什麽狗屁?也不過是個故作高深的老騙子!


    王猛也是納罕,自己方才通過帝王之相的欺騙手段騙過垃圾山的卷毛,沒有想到清韻禪師竟然也說出這樣的話語來,此刻且不管管仲是不是帝王之相,關鍵是管仲能不能救活,急切問道:“清韻禪師!不知管仲傷勢如何,您是否能夠救他?”


    “他的傷勢十分嚴重,身體之內每一寸血肉骨骸幾乎都是遭受創傷!不知道是如何受到這般傷害!我不能救他!”清韻禪師搖了搖頭。


    “什麽!?”王猛和張山峰頓時就是傻了,沒有想到清韻禪師竟然無法救治管仲,那麽管仲就隻有死了。


    張山峰頓時雙腿一軟,癱坐在地上,手上也是沒了力氣。管仲竟是直接摔在大理石地麵上,腦袋磕得嘭嘭響,還像皮球一樣彈了兩下。


    “不!我的意思是,老衲不能救他,他自己能夠救自己,不消貧僧出手!”清韻禪師微微一笑,說道。


    “他自己能夠救自己!?”王猛和張山峰像是複讀機,又是重複了一遍,異口同聲。


    “嗯!是的!此子體格獨特,身軀強悍,自我修複能力極強!不似凡人!就算承受這樣傷害,恐怕不久也能恢複!”清韻禪師點頭。


    “媽媽的!說話說一半,這種人真可惡!”張山峰醒悟過來,悻悻地轉過身子,慌忙將管仲再度抱起。


    “啥!?你說啥?有種你再說一遍!”清韻禪師冷冷注視張山峰,一股恐怖威壓擴散。


    張山峰隻覺得全身汗毛都是倒立,嚇得哆嗦,開口忙是迴道:“沒……我沒說啥啊!我自言自語瞎嘀咕呢!”心中卻是咒罵:臥槽,一個鼎鼎有名的禪師竟然以自己的威勢壓迫他人,而且隻是說了他一句壞話竟然有著殺機出現,這種人真的是修佛之人?


    王猛也覺得清韻禪師似乎不似當初苦修迴來之時那個苦行僧,心中有著異樣感覺,說不出來,但是難受。


    “哈哈!別怕!老衲不過開個玩笑!一心修佛,身心俱疲,老衲已無望今生成佛!哎!”清韻禪師麵色再變,卻是悲傷之色,似有萬千苦水不得傾瀉。


    王猛沉默不語,卻覺得清韻禪師無法看透,內心再度升起崇敬。


    隨後,清韻禪師揮一揮衣袖,不帶走一片雲彩,隻有一道聖潔輝芒將王猛和張山峰籠罩,向著主峰飛掠而去。


    ……


    將張山峰和管仲安置妥當,清韻禪師與王猛徹夜暢談。王猛以詭道入佛法,訴說世人無情,社會詭譎。清韻禪師以佛法談人生,主張命運天定,佛祖自有安排。不知不覺,一宿過去。


    清晨,濃密粘稠的霧氣如若牛奶,飄蕩縈繞整個妙音山。


    王猛和清韻禪師站立於妙音山主峰之上最高佛塔的最高一層。


    倚著欄杆,外邊什麽也看不見,王猛已是剃了髭須,長發紮了一個發髻,用著清韻禪師給的簪子插上,如若道士模樣。


    “禪師!佛語有雲,惡人墮入十八層地獄。不知地獄所在何處,可是真實?”王猛繼續和清韻禪師探討著深邃問題,不是常人能夠理解。


    “佛祖不打妄語,地獄在冥界!”清韻禪師答道。


    “人死可會輪迴!?”王猛問。


    “所有人可分兩界,長生界和輪魂界!長生界之人死後煙消雲散,不可輪迴。輪魂界之人死後魂魄不滅,可得重生!”清韻禪師答。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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