跟著蘇莫天上了高台,淩瑄等人這才發現原來駱子卿也在上麵。


    柳千鶴聽到動靜迴頭,看到他們三人先是一驚,然後沉聲問道:“你們怎麽上來了?”


    元香道:“下麵的人太多了,沒地方看。”說著,蹭蹭蹭地跑到了南洛瑤身邊。


    “胡鬧!”柳千鶴麵有慍色,斥責道,“大會規定弟子不能上台,你們都忘了嗎?”


    他的話吸引了其他四個門派的掌門,大家都迴頭朝他們這個方向看著。


    蘇莫天見狀幹笑了兩聲,連忙出來打圓場,“師兄,你看下一場是向聞小子的比試,他們沒地方看,就給他們在這裏看一場嘛,反正這裏那麽大,他們三個人能占多少地方呀。”


    淩瑄和天雪低頭不語。


    元香嘟了嘟嘴,指著駱子卿,不甘道:“他不是也在上麵,為什麽他可以,我們就不可以?”


    柳千鶴沉聲,“什麽他啊他的,沒規矩!人家子卿比你大,你怎麽樣也得稱他一聲師兄吧!”


    元香瞪了駱子卿一眼,扭過頭去,小聲不知道嘀咕了幾句什麽。


    沈碧霞給駱子卿使了個眼色,駱子卿立刻會意地上前一步,對著柳千鶴道:“柳掌門,元香師妹心直口快,不打緊的。既然他們上來了,便讓他們看一場吧。要不然的話,我也不好意思再留在這裏看了。”


    他的話音剛落,武場上的鍾聲就適時響起,比試正式開始了。


    柳千鶴便不再多言,重新坐迴去觀看比試。


    喧鬧的唿喊聲中,向聞和虛空堡的一名弟子一同禦劍上了正前方的高台。兩人簡單地朝柳千鶴的方向行了個禮之後,各自握劍。


    這名虛空堡的弟子年紀尚輕,想來也不過與淩瑄一般大。劍法雖靈巧多變,但卻缺乏沉穩。幾個迴合之後,明顯有落敗之象。


    反觀向聞,幾乎打得毫不費力,一招一式盡在掌握之中。或許是因為念著對手年紀尚小,自己若立刻贏了他,未免有失身份,於是處處避讓,直到打了數十個迴合,見對方就快體力不支,才一劍刺去,在他的咽喉三分處停住。


    “三師兄好厲害!”元香第一個鼓掌。


    柳千鶴宣布向聞獲勝,不一會兒,另一名天道穀的弟子也出現在高台上。


    “淩瑄哥哥,這個人長得好像壞人啊。”天雪扯了扯淩瑄的衣袖,往他身邊靠了一些。


    眼前的人一身黑色鬥篷,隻有半個臉露在外麵,下巴上一條又長又粗的刀疤隱約可見,隨著他的唿吸,那條刀疤仿佛是一條蜈蚣,蠕動著肥碩的身軀。


    淩瑄捂住了她的眼睛,視線盯在那個人的身上,沉聲道:“這個人不簡單,三師兄要有麻煩了。”


    “何以見得?”不知何時,駱子卿也已退到他們身邊。迴頭見天雪抓著淩瑄的手,明明很害怕,卻仍是從他的指縫裏看著那人,一雙眸子充滿了好奇。


    淩瑄看了看他,淡聲道:“你看他們身旁的樹葉,還有三師兄的衣服,就能發現了。”


    今日無風,樹葉幾乎見不到一絲波動,但在高台上柳千鶴設下的結界裏,向聞的衣角卻帶著小幅度的起伏,再看那個天道穀的弟子,他的衣服並無任何異常。如若不是他動了手腳,全場眾人裏,又為何隻有向聞一人不對勁呢?


    “你觀察得倒是仔細。”還沒等駱子卿接口,左前方忽然一個不冷不熱的聲音傳來。


    順著聲音來的方向望去,從昨日至今一直都不怎麽開口的崔高遠唇邊含笑,手裏搖著一把扇子,似笑非笑地盯著高台。


    想必剛才那句話就是他說的了吧。


    淩瑄看著他,似乎竭力想要從他身上看透什麽。天道穀不簡單,天道穀的掌門更不簡單,他從一開始就能感覺到。


    正在這時,天雪握著他的手緊了幾分,“淩瑄哥哥,快看!”


    高台上,向聞和那個天道穀的弟子的身影已經交纏在一起。不像前幾場出來比試的弟子用的基本都是符咒,那個弟子手中,竟然握著一把長劍。


    仙門中弟子大多會劍術,這點不足為奇,但奇怪的是,他手中的劍教人看不真切,似乎並不是劍,但兩劍相交時發出“叮叮當當”的聲音,又分明是兵器不差。


    “那把劍……”元香忽然尖聲驚叫。


    “怎麽了?”淩瑄見她臉色不好,微微蹙眉。


    元香的目光集中在高台上兩人的手中,劍氣四溢,結界被衝得四處波動。


    她抬起自己空空如也的雙手,顫聲道:“那把劍,好、好像是火舞……”


    火舞和赤雲,他們四人下山曆練之前南洛瑤曾送給她和向聞的仙劍。在派中並沒有什麽需要用劍的地方,於是迴來之後她就一直將火舞放在房裏,今日也沒帶來,現在怎麽會……在天道穀弟子的手中?


    淩瑄和天雪一驚,再仔細看時,的確覺得那人手中的劍與向聞手裏的赤雲有著驚異的相似。


    難道真的是火舞?


    聽了他們的話,崔高遠陰森森地笑道:“小姑娘可要看清楚了,我徒兒手中的這柄劍,可並非人人都能用得上的。”


    他的話中有話,淩瑄一時也不太明白,隻覺得事情更加地不妙了。


    駱子卿細細地觀察著他們的招式,半晌,忽然驚道:“他手中的劍,不是火舞!”


    與他們四人共同對付猰貐獸的時候,他也曾見過赤雲和火舞。雖然元香都說那柄可能是火舞,但他清楚地記得,火舞並不是這個樣子的。這柄劍的樣子,反倒更像是赤雲多一些……


    “我知道了!”淩瑄和駱子卿幾乎是在同一時間喊了出來。


    “淩瑄哥哥,你知道什麽?”天雪抬頭看著他,見他蹙眉,她的唇也微微抿了起來。


    淩瑄看著前方,輕聲道:“他手裏拿的並不是劍,而是根據三師兄手中的劍所幻化出的一種幻術。”


    幻術?天雪不明白,仔細想了想,又好像有點眉目,“你的意思是,三師兄根本是在和自己打?”


    淩瑄沉默地點了點頭,指著他們的方向,道:“你們看他們兩人的招式和力度,他們麵對麵,所以那人的招式與三師兄的招式完全是相反的。”


    也就是說,那個人其實並沒有用劍,用的還是咒法,隻不過他將咒法的對象用作了自己,讓自己變成幻象。火舞和赤雲本就有很大的相似點,向聞的手裏拿著赤雲,所以元香才會誤以為他手裏的那柄是火舞。


    可如果真是這樣的話,那麽,那個人的真身又在何處呢?


    元香聽了他們的分析,又見向聞依舊在與那個“幻象”對打,心知他就算再使出全力,最後也是做的困獸之鬥,心裏不禁一急。


    那個人一定是想趁此分散他的注意力,好在他鬆懈的時候,給他致命的一擊!


    這樣的話,三師兄就輸定了!


    可她又不能大聲提醒他,柳千鶴設結界的時候為了防止其中比試的弟子被打擾,故將這個高台與外界隔絕起來。雖然從裏麵能看得到外麵的情形,但卻什麽聲音都聽不到。所以即便是她喊破喉嚨,向聞也不可能聽到。


    怎麽辦,她該怎麽做,才能告訴他這件事?!


    正當他們幾人一籌莫展之際,一直同夜塵在一塊兒的青蓉忽然匆匆跑上高台,在南洛瑤耳邊低語了幾句。


    南洛瑤驚訝道:“這是真的?”


    青蓉點頭,“師兄已經去處理了,他讓我先來告訴師父,問問該如何是好。”


    南洛瑤看了一眼正全神貫注比試的柳千鶴,知道此時他必定抽不開身,便起身道:“不必了,這些小事我來處理便好。”


    途徑天雪身邊的時候,天雪叫住了她,“幹娘。”


    南洛瑤拍了拍她的頭,朝她笑笑,“你們乖乖地待在這裏別亂跑,我去去就迴。”


    “是不是出了什麽事了?”她和青蓉的對話蘇莫天也聽到了。


    南洛瑤道:“沒什麽大事,應當是一些不懂事的小派弟子趁著大會混進了山中,夜塵已經帶弟子將他們攔下,我去去就來。”


    這比試蘇莫天看得也無聊了,一聽有熱鬧可湊,忙道:“我和你一起去!”


    南洛瑤覺得也好,便點了點頭。


    “師父,師娘,要不要我們幫忙?”淩瑄也問道。


    南洛瑤搖頭,笑道:“不必了,你已經進入了第二輪比試,還是多看看別人的招式,這樣也好應付。”


    淩瑄應道:“是。”


    等南洛瑤和蘇莫天走後,駱子卿才看著前方,小聲道:“你們三師兄,隻怕堅持不了多久了。”


    從剛才到現在,向聞已經同那個“幻影”過了幾百招,若是真人也就罷了,偏偏對方是自己的倒影,他出什麽,對方也出什麽,力度一點也不比自己小。幾百招下來,腳步漸漸虛浮。


    其實向聞打到一半的時候就已經發覺了異常,可在這樣的時刻,他又無法停下來。若對方不是幻影,而是真人,一旦他稍有鬆懈,必會給對方可趁之機。雖然還有下一次機會,可他等了五年終於站在仙劍大會的擂台上,他絕對不能就這麽輸了!


    額上落下細密密的汗珠,滑到眼睛裏,眼睛又澀又痛。


    柳千鶴見自己的弟子被耍得團團轉,比試規則又不能臨時叫停,於是隻能忍著怒氣,沉聲道:“天道穀的弟子使用這樣的招數來比試,恐怕不太好吧!”


    連幾個初出茅廬的小孩子都看出來了,柳千鶴會有這樣的反應,他也早在意料之中,崔高遠毫不在意地一笑,“柳掌門這是說的什麽話?我派弟子向來以咒術聞名,仙劍大會又未規定不得使用咒術,怎麽能說不太好呢?難道就因為昨日我派弟子連輸了幾場,柳掌門就以為我派無人了嗎?”


    柳千鶴皺眉,他說的的確不錯,縱使天道穀的那個弟子比試的手段不太光明,但確確實實也沒有違反規則,“崔掌門多慮了。貴派的咒術聞名天下,今日一見,果然名不虛傳。隻是我想不到一個普通的弟子也能施展地這麽好,不知這位弟子姓甚名誰呢?”


    崔高遠沒有直接迴答他的問題,而是委婉道:“柳掌門的高徒也是非同凡響,竟能在幻術之下堅持那麽久,我那不才的小徒,又怎能與他相比呢?哈哈哈。”


    作者有話要說:阿彌陀佛,求不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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