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餘前,蘇莫天尋著妖氣來到嶽州城,卻未料就在他快要找尋到那隻妖的時候,妖氣忽然間消失地無影無蹤。當時他正身處醉紅樓,而妖氣也是在這裏消失的,於是他隱隱覺得醉紅樓一定與之有什麽聯係,所以便打算留下來一探究竟。


    起初樓裏管事的媽媽自然是不同意的,他們這裏又不是客棧,他一個大男人既不喝花酒,也不找姑娘,非要死皮賴臉地留在這裏做什麽?找了四五個壯漢,他若再不肯走,便把他丟出去。


    可蘇莫天是什麽人?又豈能連這點臉色都看不出來。他二話不說,將一大疊明晃晃的銀票朝著那些人砸了過去,然後自顧自地找了一間不太顯眼地房間大搖大擺地推門而入,還把裏麵住的姑娘給趕了出來。


    那媽媽粗粗一數,這一遝銀票少說也有好幾萬兩,雖不知他一個看上去並不怎麽有錢的人是從哪裏弄來這麽多銀票的,但有總比沒有好,於是也就睜一隻眼閉一隻眼地讓他住下了,還吩咐下人若是他有什麽要求就盡管滿足。


    醉紅樓開出門也是做生意的,他不要姑娘還白白給了那麽多銀票,上哪裏去找這麽大方的客人喲!於是,蘇莫天就在這花天酒地、紙醉金迷的地方順理成章地住了下來,倒是一點都沒覺得不自在。


    隻不過苦守了那麽多日卻仍是一點蛛絲馬跡都沒有找到,當真令他有些頭疼。


    前日的夜裏,他睡不著,便打算去屋頂上坐坐,吹吹涼風。隻是屁股還沒沾到屋簷,卻聽到後院的一間屋子裏傳來女子破口大罵的聲音。


    他的耳力比常人都好,雖然輕,但仍是聽得一清二楚。想來自己也無事可做,心血來潮之下便躥上了房梁,當了一迴梁上君子。


    隻見那媽媽手裏拿了一根半人多長的牛皮鞭,一鞭子狠狠地抽在了一個紅衣女子的身上。縱使柴房裏沒有點燈,他也看到了那個女子的衣服嘶啦一下裂開,破口之處有星星點點的血跡漫出。


    他搖頭嘖了幾聲,心裏暗暗為這個女子可憐了一番,但向來不愛管閑事的他並沒有想過要插手,畢竟他行走江湖數年,這種事情也屢見不鮮了,更何況各人有各人的命,他隻是碰巧路過,從未想過要破壞別人的命數。


    不過被抽了一鞭子之後她居然也隻是破口大罵,卻沒有哭,這倒是少見得很。


    蘇莫天來了興趣,倒想看看她能熬到幾時。於是他便翹起腿坐在房梁上事不關己地邊聽邊掏著耳朵,任憑那女子罵罵咧咧地喊了一陣,把醉紅樓的媽媽氣了個半死,又賞了她好幾鞭子,才甩甩袖子走人,臨行前還特地命人將她綁在柱子上吃吃苦頭,萬不可讓人跑了。


    蘇莫天等了半天也沒等到她哭,頓覺無趣,睡意漸漸上來了,剛想迴房裏去睡覺,卻聽那女子小聲嘀咕了一句,“哼,虎落平陽被犬欺!要不是我被封了內力,才不會讓你們這麽欺負呢!等我迴了天山,一定找爹爹來教訓你們,拆了你們這間破房子!”


    說完還倒抽了一口涼氣,許是扯到了傷口,疼得緊。


    蘇莫天的身形就這樣硬生生地定住了,確定自己確實聽到了“天山”二字之後,翻身躍下房梁,一劈手房門上的鎖已落地,他推開門闖進去,站在那女子身前冷冷地瞧著她,“你剛才說你要迴哪裏?”


    被綁在柱子上的元香動彈不得,隻感覺門口吹進來的涼風直往身上撲,疼得她臉色發白,狠狠地瞪了蘇莫天一眼,“你是誰啊?我要迴哪裏管你什麽事啊?”


    蘇莫天一把掐住她的下顎,目光牢牢地盯著她,“快說,你和天山派有什麽關係,和柳千鶴又是什麽關係?!”


    元香聽他提及柳千鶴的名字,微微一怔,疑惑道:“你認識我爹?”


    蘇莫天鬆開了她,“你說什麽?柳千鶴是你爹?”


    元香不善撒謊,點了點頭,隨後立馬警惕道:“你問這個做什麽?你和我爹……”


    她的話沒說完,又被蘇莫天打斷,“這麽說,你就是他女兒了?”


    廢話!柳千鶴是她爹,那她必然是他女兒了!這還用問嗎?


    元香翻了個白眼,身上又冷又痛,卻一點都沒有服軟,“喂,我不管你是誰,你既然認識我爹,能不能先放我下來?”


    蘇莫天看了她好一會兒,又自言自語地不知說了些什麽,直到感覺到有人靠近,才在她耳邊輕聲道:“有人來了,他們說什麽你就先答應,別跟自己過不去。”


    “憑什麽?”元香氣道,但蘇莫天已經不見了蹤影。


    來人看到鎖掉在了地上,門又大開著,匆匆忙忙地跑了進來,看到元香依舊被綁在柱子上,才鬆了一口氣,心想也許是鎖壞了,便換了一把鎖鎖上門走了。


    這一夜,元香幾乎把醉紅樓的人連帶蘇莫天的祖宗十八代都問候了個遍,什麽見死不救啊,什麽沒人性啊,能用的詞通通都用上了。


    第二日清晨,當媽媽帶著人過來之時,她卻一點力氣都使不上了。這也難怪,她一天一夜沒吃東西,又被綁了一夜,身上還都是傷,想不認栽也沒辦法。她隻得勉強答應了那媽媽的要求,心裏卻是盤算著如何逃出去。


    那媽媽放她下來之前笑盈盈地拍了拍她蒼白的臉頰,得意道:“這才乖嘛,媽媽我開了醉紅樓幾十年了,什麽樣的姑娘沒有見過,抽幾鞭綁一夜再餓上幾頓,就算你骨頭再硬,也準保你乖乖聽話,要不然,媽媽我有的是手段來折磨你。”


    被放下來的元香雙腿一軟,無力地跪倒在地上。那媽媽身旁的兩個壯漢想要上前將她拖走,剛碰到她的胳膊,就惹得她傷口一陣陣地疼。


    元香忍不住皺了皺眉,低唿一聲。


    那媽媽扇著一把大花扇,將她扶了起來,“瞧你這麽細皮嫩肉的,幾鞭子上去媽媽我也心疼呐,可誰讓你不聽話呢?我告訴你,既然到了這兒,就給媽媽我定心地留著,別想著逃,否則吃虧的可是自己!”


    說完,她就放開了元香,對著她身旁的兩個壯漢囑咐道:“把她帶下去好好洗洗,今兒客人多,打扮好就讓她出去接客!”


    “可她身上有傷……”


    “這點傷算什麽?還不是她自找的!”那媽媽的語氣中沒有半點憐惜之味,轉過頭看著元香,語氣中有幾絲警告的意思在,“她若是不肯,你們倆就好好開導開導她!”


    語畢,她就扭著腰走了。


    元香隱隱約約地聽著,反複地思考她究竟想讓她幹什麽。她第一次下山,沒見過世麵,自然不懂這地方究竟是幹什麽的,隻記得那媽媽昨晚說要讓她伺候男人,今天又要她接客,但究竟是怎麽一迴事,她還是沒弄明白。


    直到被打扮地花枝招展地送進了一間房裏,看到一個陌生的男人背對著自己坐著,她才感到了恐懼。


    本能地想要逃出去,卻被門口的兩個壯漢一人一邊攔住又扔了進去。她被封了內力,現在根本與一個尋常的女子無異,又怎麽打得過他們呢?


    隻聽其中一人道:“蘇老爺,您要的人帶來了,我們這就出去了。”


    他關上門,蘇莫天耳朵尖,又聽到那人在外麵嗤了一聲,“我就說嘛,來我們這兒的人怎麽可能不近女色呢!男人終究是想要女人的,才不到半個月就忍不住了,之前還裝什麽清高!”


    另一人的聲音也響起,“就是,要不是他給的銀票多,爺幾個才不會任他使喚呢!”


    “媽媽讓我們看著那丫頭,我們該不會要在這裏守一夜吧?真是掃興!”


    “這倒是不用,等那丫頭被剝了皮,還怕她跑了不成?”


    “唔,你說的也是,那就等等吧。”


    ……


    蘇莫天知道他們在等什麽,緩緩地轉過身,元香見到是他,不由一驚,“怎麽是你?”


    話音剛落,手腕上一疼,元香還沒看清發生了什麽,就已經被蘇莫天拖著進了內室,用力扔在了床上。


    “喂!你幹什麽!”元香的腿磕在床沿上,好在床上墊了兩床被褥,剛上了藥的傷口倒不至於裂開。


    她撐著想要坐起來,卻被蘇莫天死死地按著肩,隻得大吼大叫,“你幹什麽!放開我!放開我!”


    蘇莫天耐著性子,任憑她的手在他身上亂抓亂揮,也擰著眉不吭一聲。等到門外的腳步聲越來越遠,蘇莫天才放開她,淡聲道:“你放心,我對能當我女兒的小丫頭沒興趣。你在這裏好好睡一覺,睡醒了我有問題問你。”


    手掌在她的額頭上方一掃,元香忽然覺得自己身上的內力又迴來了。見他對自己並沒有惡意,也就放鬆了警惕。


    她一日一夜未合眼,又經過剛才的一鬧,確實是累了,不知不覺就睡了過去。


    醒來的時候天色已經完全黑了,蘇莫天獨自站在窗前,不知在想些什麽。


    聽到內室裏傳來的腳步聲,蘇莫天頭也不迴,待她走近,才輕聲道:“桌上有吃的,餓了的話就去吃些吧。”


    元香看了看桌上的菜,還冒著熱氣,並沒有動,“你到底是什麽人?為什麽要幫我?”


    蘇莫天看了她一眼,越過她徑自走到了桌邊,端起一杯酒,“我是誰你不需要知道,如果你想活命的話,就乖乖留在這裏,哪裏也不要去。”


    作者有話要說:標題是真的想不出來o(╯□╰)o

章節目錄

閱讀記錄

三生池,三生緣所有內容均來自互聯網,繁體小說網隻為原作者林雪靈的小說進行宣傳。歡迎各位書友支持林雪靈並收藏三生池,三生緣最新章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