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於章丘此言,趙信頗感意外,卻是不假思索的迴答道:“如此正合吾心也,有勞章頭領了。”


    章丘更加意外!


    囁嚅道:“難道,刺史大人就不怕我暗害於您?”


    趙信爽朗哈哈大笑,道:“憑諸公之力,何須暗害,便是現在害我,又有何難處!吾趙信,自問無愧於天,無愧於地,無愧於人世間也,各位皆忠義之士,焉會害我!”


    章丘越加汗顏,道:“若今日非公,而是袁紹那廝,我定殺之!”說著,章丘眸中閃出濃濃殺意,似那地府之中走出的幽靈,戾氣衝天。


    趙信皺眉,心道袁紹那廝為何讓章丘如此痛恨之?


    仿似知曉趙信心中疑問,章丘自顧自道:“那袁紹雖為四世三公,名門之後,其卻窮兵黷武去,強征兵馬,多加稅賦,百姓苦不堪言!其長子袁譚,見我寡嫂顏色美麗,便起了歹心,竟是殺了我大哥,強辱了嫂,如此大仇,吾定為大哥報之!”


    趙信方知,原來方才章丘被稱唿為大當家之時,眉頭之間閃過的悲傷從何而來。


    “吾為汝兄、嫂之事哀也。”趙信誠心誠意道。


    從後世而來的趙信,眼界可沒漢末之人的條條框框,古代人物多講忠義,何似那後世山匪導徒,不過土雞瓦狗耳,何來忠義,隻有利益罷了。整日將道義掛在嘴邊,暗地裏卻又做著苟且之事。


    章丘歎息一聲,揮手道:“此仇當埋於心,眼下袁紹一手遮天,吾等與之相比,如蚍蜉與樹也,徒然逞口舌之勇,隻有惹禍,再無他用處。刺史大人,吾等這就護送您迴並州。”


    趙信拱手稱謝,路上,趙信又和章丘閑聊許多,從其麾下嘍囉口中,也得知這個章丘,原來也是個苦命之人。


    當然,這個章丘可不是悲慘主角特設孤兒,相反,其家族很大,很大!其祖父章瓏為南皮令,十年前病故,其父章軻被舉薦為華縣長史。


    章軻以孝在身而不往,因其脾性太直,得罪了權貴,便被隨意按上造反之罪名,家被抓,要被處斬!


    當時章丘正在石扈老宅,也未能逃過此劫,被士卒押往華縣,與家人一並處斬!也許是章丘命不該絕,當時活躍在的石扈的大當家的張鎏,素來痛恨官兵,見章丘被押,便於半道之上殺了軍卒,救了章丘。


    章丘自然是萬分感激,張鎏聽章丘所言之事,便決定帶著寨內兩百多弟兄趕往華縣劫場,然而,待得他們趕到華縣之時,章丘家已被處斬!


    就此章丘落草為寇,跟隨於張鎏身邊,唯首是從,張鎏待其也如親兄弟一般,二人更是成了結義兄弟。..嫂子對章丘,如姐對弟也,此前更是各處為章丘找親。


    也正是因為嫂子為給章丘找親,去了石扈城中,與街道之上被袁譚瞧見,袁譚便命士卒將其強行抓進府中。嫂子連喊自己丈夫乃是張鎏,本來袁譚想著強上一番也就完事,現在美人誓死不從,一直叫喊張鎏性命。


    袁譚怒道:“既然你丈夫那張鎏是個強匪,休要怪我!”


    袁譚便帶著三千精銳士卒,剿了張鎏的山寨,當時章丘正出外‘尋獵’,行話說教尋獵,土話就叫劫道。


    待得章丘迴到寨子之時,離得老遠,便是見張鎏並百十個兄弟的腦袋,被用繩子串成了葫蘆,掛在了寨內點將台的柱子上!


    寨內尚有一老者躲在窖池裏躲過一劫,章丘得知袁譚此僚如此行事,如何不恨!


    聽完章丘的遭遇,趙信忽然覺得自己的命運實在是好太多太多了,駕馬到最前方的章丘身邊,道:“章丘,袁紹家大業大,草率行事,不僅功不成,徒使汝兄弟丟掉性命也。”


    章丘點頭,道:‘如此道理,吾自然明白,然吾不過一山匪,又有什麽辦法。’


    趙信嘴角揚起一抹陰笑,笑道:“吾此處有一計,不知君可願聽之?”


    百戰百勝,以數千兵馬斷數萬五萬敵兵的傳說之將給自己出主意,這是何等的福氣,章丘驚喜連道:“還請大人賜教之!”


    趙信笑了笑,附耳輕言,章丘聽完,皺著眉頭,若有所思。


    趙信哈哈而笑,眯眼看著前方,道:“還有不到十裏地便至並州境內矣,君休要再送,吾之言,君可細細思之,吾隨時等候君之答複。”


    說完,趙信不再等待,駕馬絕塵而去。


    趙信走後,一眾嘍囉圍著章丘問道:“大哥,大人和您說了什麽計謀?”


    章丘若有所思,卻是並未迴答眾人,隻是一揮手道:“暫且會寨。”


    迴到寨中當晚,章丘便是下令解散了麾下數十個兄弟,這些個兄弟甚是不明白,連連追問為何。章丘道:“吾欲要為兄報仇也,豈能連累如此之多兄弟。”


    這些人都是此前追隨章丘下山斷路的兄弟,也是張鎏的兄弟。


    其中一個嘍囉大聲道:“大哥,張大哥是您的大哥,也是我們的大哥!他不僅救過你的性命,還救過我們的性命!當年我們都是難民,若非張大哥供給吃穿,早死矣!為其複仇,吾等亦有決心,雖死無憾矣!”


    章丘環視眾多兄弟,神情凝肅,道:“若要複仇,十死無生,不願複仇的兄弟,請於今晚離去,明日留下者,則不得退出,否則兄弟群殺之。”


    “諾!”


    ……


    且說趙信送走馬日單,迴到晉陽,心情卻是美麗的很,周倉見趙信隻一人迴來,以為趙信遭遇敵襲,急忙詢問,趙信知道無妨,那些個護衛已被派去保護馬日單而去。


    周倉這才放心。


    按理說,周倉本應寸步不離趙信才是,但趙信追趕馬日單之時,並未招唿周倉,便匆忙而去,待得周倉進堂,見趙信不見,詢問婢女才知。


    趙信來到正堂,得到趙信手書的上官秋也剛巧趕到。原來趙信得到馬日單書信的第一時間,便寫書信請上官秋趕來議事。


    “主公,太史大人之死,乃王允之禍,但眼下並非進兵良機,若兵出,隻恐袁紹、公孫瓚、曹操三人有機可乘也。”上官秋拱手諫言道。


    趙信眉頭沉重,拍著上官秋肩膀,道:“花月所言甚是,如此道理我豈能不知,請花月來此,是要與花月商議,眼下董卓死,朝局變化,吾該如何?”


    上官秋凝眉,道:“主公,雖說董卓已死,但各路諸侯勢力已成,那王允不過一庸人耳,天下遲早大亂!眼下,主公宜且招兵買馬,休養生息,以待時日也。至於長安,吾料定不出數日,董卓參軍定去禍亂,區區王允,抵擋不住西涼大軍,屆時,隻恐天子再落虎狼之手也。”


    聽得此言,趙信一驚,心道花月看的真遠。


    “如此該當如何?”趙信問道。


    “縱使天下大亂,主公越須恪守本心,思力而行。”


    “如此可也!未知此前勞煩花月之事,處理的如何了?”趙信笑道。


    上官秋凝眉,道:“主公,不到數日,那人便到晉陽,隻是,花月仍須嘮叨幾句,那人多行不義,隻恐於主公不利也。”


    趙信揮手,道:“孰能無過,善莫大焉,各從所職,各侍其主也。待其來到晉陽,見麵便知矣。”


    “主公英明。”


    ……


    且說列缺、郭汜、張濟、樊稠四人帶著兵馬逃至陝西落定,派人奔赴長安上表,求告赦免此前之罪名。


    王允設計殺董,一時間之間氣勢無兩,越加驕橫擅權,怒哼罵道:“李榷、郭汜、張濟、樊稠四人,皆董卓之狼牙也,若非此四人助之,董卓安能如斯。今雖大赦天下,獨不赦此四人。”


    使者慌忙奔會陝西,將之盡皆報之。


    李榷怒手拍斷案桌,起身道:“求赦不得,各自逃生可也!”


    李傕,字稚然。北地郡泥陽縣人,此前,董卓麾下第一勇士為華雄,後得呂布,呂布為第一勇士!但在董卓麾下,西涼一係之中,李榷當可謂第一心腹大將,更是統領董卓最為精銳的飛熊軍!


    西涼鐵騎,威風凜凜,其中多以羌胡之人為軍卒,多有野性,驍勇善戰,在如此軍中被選為精銳中的精銳,可見飛熊軍戰鬥力之強悍,這等部隊,當時呂布為董卓義子,都未能將李榷取而代之,可見李榷在董卓,在西涼軍中地位之高。


    李榷話音剛落,謀士賈詡道:“諸君如若棄軍單行,早晚必敗,區區一亭長,可擒君也。不若聚集陝西人,並本部兵馬,一柄殺入長安,為董卓報仇。事成,則奉朝廷以正天下,如若不勝,再走未遲也。”


    賈詡,字文和,涼州姑臧人,先為董卓部將,董卓死後,歸於李榷麾下。


    賈詡之言,李榷等人商議一番,皆稱善,便從之。當即前排各多士卒裝扮百姓,於民中散播流言:王允恨董卓,將血洗此地眾人也。


    民眾之人,豈知其中緣由,紛紛信以為真,惶恐不已。


    過後不久,民中又有流言:“徒死無意,可從反之。”


    李榷差人於中調查,得知眾人皆願從反,便高舉旗號,半月之間,聚眾十多萬,分作四路,各由李榷、郭汜、樊稠、張濟統領之,殺奔長安而來。


    途中遇見董卓女婿中郎將牛輔,引兵五千多人,要去給老丈人董卓報仇,李榷便勸之同去,使其為前鋒,各路大軍依次而進。


    長安城中王允得知李榷引十數萬西涼兵馬而來,急忙招來呂布商議。


    呂布聽之嗬嗬一笑,道:“司徒但且放心,如此鼠輩,何足掛齒。”


    隨後,呂布便叫李肅引兵迎敵。


    李肅當先出戰,恰遇牛輔相迎,二將仇人見麵,更不答話,大手一揮,便行攻伐。牛輔與李肅交戰,不過二十迴合,抵擋不過,便敗陣而去,李肅率兵攆殺五裏多地,恐其有伏兵,不再追進,自迴大營。


    本以為就此殺退牛輔,卻是不想二更時分,牛輔趁李肅不備,趁夜引兵趕來劫寨,李肅大軍驚慌,難得指令,亂作一團,不久作鳥獸散,敗走三十多裏,折了兵馬大半。


    李肅引著敗兵來見呂布,呂布聽之大怒,指李肅鼻尖罵道:“汝一庸才,竟挫吾軍銳氣至此,當斬!”


    話音落下,左右無人為李肅求情,可見尋常李肅為人之差劣矣。李肅苦苦哀求,大聲嚎叫,涕淚橫流,呂布卻是充耳不聞,視若不見,隻鐵臉揮手,不久,李肅慘嚎一聲,就此身死,呂布還不解氣,令士卒將李肅頭顱懸高於軍門之上,供人觀望。


    次日,呂布親自引兵出陣,與牛輔對陣。


    牛輔恨意在胸,便是對上呂布也未思自身安危,便與呂布交戰,二人打了三合,呂布一戟搠掉牛輔頭盔,驚的牛輔麵色煞白,落荒而逃,呂布自提戟衝入陣中來追,牛輔兵馬大敗而撤,呂布引兵追擊不到三裏,忽聞兩翼傳來震天喊殺聲,灰塵遮天,知是西涼援兵到來,方才引兵撤去。


    且說當晚,牛輔喚來心腹之將胡赤兒道:“今日與呂布交戰,若非君之急智,恐吾名喪也。”


    胡赤兒,月支胡人,頗有勇力,腦袋精明,頗得牛輔信任。


    原來今日牛輔敗退之時,並非李榷、郭汜、樊稠等人引兵殺到,而是胡赤兒效仿趙信那疑兵之計,就此嚇走了呂布。


    胡赤兒隻是拱手連道客氣,牛輔拍其肩膀道:“呂布驍勇,萬眾不能抵擋也,不若瞞住李榷四人,獨藏珠寶,與親隨三五人棄了兵馬自去?”


    胡赤兒心中冷哼,他為牛輔心腹,自知牛輔心思。因牛輔向無大才,隻因靠著董卓關係,方可混到中郎將一職,但軍中士卒對其僅僅是怕,而無一絲一毫敬。董卓死時,牛輔身邊僅三四十人耳。


    而後乃是胡赤兒向牛輔諫言,說是當舉複仇大旗,自有兵馬來隨,屆時掏出長安,自無不可。


    牛輔從之,方可得今日之兵馬。


    眼下,其見了呂布,複仇之心便散,欲要藏金獨去,倒是個好打算。


    胡赤兒心中已有計較,當即拱手道:“自當追隨主公。”


    牛輔大喜,當夜收拾金珠寶物,棄了營帳,獨帶著三四親兵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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