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念不說話,隻會搖搖頭。


    她不是不懂事,自然是知道這件事情雖然不會這麽算了,但是更多的可能是紀唐兩家的利益交割,要麽就是共同合作。但是這件事情也已經不會和她有什麽摻和。


    若硬要說摻和的話,頂多就是那個記者!


    蘇念到現在都沒有想明白,外交大院也算是戒備森嚴,為什麽會有記者混進來,更重要的是,唐景林為什麽會被打暈在這裏?


    這緊緊是個巧合,還是有人的故意針對。


    若說針對,是故意針對的紀家還是故意針對的她?


    蘇念想了想問道:“媽,如果你今天不來接我的話,會到外加大院去拿東西麽?”


    段安素不假思索道:“會啊。我本來今天就是打算專門出門去拿東西呢。說起來你別見怪,接你才是順便的事情。”


    蘇念沉默了,眉頭卻是鎖的更加深。


    中途的時候段淨又下了一趟車,給蘇念買了衣服:“這件事情暫時告訴兩位老人家的時候輕重把握一下。好不好?”


    蘇念也不願意兩位爺爺這麽一大把年紀還要跟著操心,自然是同意。等到了老宅的時候,卻是看見了自己暫時最不願意看見的人。


    紀西顧站在那裏。蘇念下意識的看向婆婆,但是後者的聳肩告訴她,不是她幹的。所以等到了門前,蘇念唯一能夠硬著頭皮做的,就是硬撐著無視掉身邊這氣場太過強大的某人。


    紀西顧當然知道蘇念是在刻意無視她,但是事情如今的緊迫性已經不能夠讓他繼續給小女人時間和空間冷靜了。


    紀西顧直接在蘇念和兩位老人家打好招唿之後把她拉到了房間。


    “我們需要聊聊。”


    對於眼前的人,蘇念的眼神有些複雜。


    她其實知道孩子掉的事情她不能怪紀西顧,她記得不久之前兩個人曾經還聊到過孩子的事情,可是,她卻又無法麵對。


    “聊什麽?”進了房間,蘇念就自發的跑到整個房間距離房門最遠的角落裏麵。


    她雙臂交疊在前,雙腿也交叉著一前一後。這是一種防備的姿態。


    紀西顧看著蘇念的神色,心中有些隱痛,但是他到底還有更加重要的事情要做。把手機打開,紀西顧丟給蘇念:“這兩張圖,你能不能給我一個解釋?”


    首先映入蘇念眼簾的就是自己在洗手間被人襲擊拍照的那一次,第二張,則是剛才齊不忘抱著她的那張。


    蘇念沉默了一迴兒,苦笑一聲:“你到底還是不相信我的。”


    紀西顧下意識的想要上前,他皺眉道:“不是我不相信你,但是我需要跟董事會解釋。這件事情在董事會那邊有不小的影響。我覺得……”


    “有人故意想要拆散我們呢,想要我們連這個名存實亡的婚姻都不複存在。”


    蘇念抬頭,那往日裏璀璨的眼眸如今破碎成了一片一片的星光碎片:“西顧,你說誰會這麽厭煩我呢?”


    “這次不是祝渺啊。”


    蘇念默了默,說出了這麽一句,得來的,是紀西顧的沉默。


    蘇念是清楚祝渺的,因為祝渺之前就在香山會所,是她很晚才放走的。可是今天早晨,唐景林的出現卻是在說這第二件事情是從昨晚就開始謀劃的。所以,祝渺的嫌疑蘇念排除了。


    可是,如今還會有誰呢?


    蘇念的眼神就這麽看著麵前沉默的紀西顧。她突然覺得一陣心寒,眼眶裏竟然有淚水就這麽一顆顆的滾了下來。


    紀西顧看著蘇念的眉眼,眼中的表情霧蒙蒙的:“你在這是在懷疑我?”


    蘇念嗤笑一聲:“我當然不敢懷疑你紀大少了。隻是,你身邊的人或許還存在著看我不順眼的,專門想要整我呢。不如我們就順了董事會的意思,暫時分開……唔!”


    眼前小女人長長的睫毛上還掛著淚珠,紀西顧輕輕的捧著他的頭,這是他這麽長時間以來,第一次離她這麽近。


    這三個月,天知道他是怎麽度過的!


    無奈的揉了揉懷裏無言的蘇念的發,紀西顧柔聲勸說道:“乖,給我一點時間,既然都是我這邊的人搞鬼,我一定會揪出來。我隻是想要問問你,沒有別的意思。”


    說話之間頓了頓,紀西顧突然想到什麽,突然想要解開蘇念的衣服。


    “你做什麽?”


    感受到紀西顧的動作,蘇念原本的怔楞在這一刻如同潮水一般退去。她下意識的護住自己的雙肩。


    “我上次就說了,你從來都不會尊重我的意願。”


    紀西顧頓了頓,看見蘇念眼睫毛上又掛著淚水了,他頓時心疼:“怪我,怪我。我是想要幫你查看一下傷口,你這次一定受傷了不是?”


    蘇念也不知道自己怎麽了?


    到了這個男人麵前就想哭。


    她的眼中都不曾含有一絲一毫的眼淚,可是在紀西顧麵前,明明她的怒氣還沒有消失。但是,她偏偏就是像淚腺突然發達一樣,似乎非要把之前沒哭出來的眼淚全部哭出來。


    人真的很奇怪。有時候可以自己走很遠的路,一言不發。有時候卻脆弱的,不知道怎麽就開始掉眼淚。


    雙手這一次終於垂在了兩側,任由紀西顧查看她身上的淤青。但是,蘇念的臉色還是冰冰的。


    查看傷口而已,她可以把眼前這個人當成醫生。至少現在,她還沒有做好原諒這個人的準備。


    其實更多的是無法麵對,不知道怎麽麵對。


    紀西顧一處一處的仔細檢查,那一道一道紫色或青色的淤痕在蘇念白皙的皮膚上顯得格外的明顯。前前後後那麽多青色交織在一起,即便沒有流血的傷口,卻一句看上去觸目驚心。


    紀西顧眼中逐漸出現怒火,繼而轉換成殺意。


    仔細的給蘇念塗完藥,紀西顧再抬頭的時候卻是發現,小女人已經睡著了。


    輕輕帶上門,紀西顧出了房間,卻是看見段安素已經在門前等他了。


    “媽。”


    段安素的臉色如常,用下巴指了指門的方向:“睡著了?”


    紀西顧緩慢點頭:“恩。”若是蘇念在這裏,甚至可以發現,紀西顧有點小小的緊張。就像是當初在唐家的宴會之上看見段流沫的時候的情形一樣,有一種心緒不寧的感覺。


    段安素似乎沒有看出來紀西顧的不同,她迴家穿著一件水藻綠的曳地法蘭絨睡袍,很紮眼的綠色,上麵繡著幾顆金核桃紐扣。


    她和紀西顧說完就徑直往前走了。長長的水藻綠脫在地上,顯得愈發的沉重,甚至隱隱帶上了瀝青的潮濕。感覺每走上一步,那被拖過的地毯也變成了這水藻綠的濃厚。


    紀西顧隨著段安素到了房間。


    突然段安素一把抱住了紀西顧:“阿顧,媽媽好想你啊!”


    紀西顧的身體似乎略微的有些僵硬,但是還是伸出雙手抱住了母親嬌小的身材。沉默著。


    不知道過了多久,段安素從紀西顧的懷裏出來,理了理自己淩亂的頭發:“媽媽最近是不是胖了,你都抱不過來了?”


    紀西顧頓了頓:“並沒有,隻是這件袍子厚了點。”


    段安素一聽兒子說話頓時眼中冒出星星的火光。“今天念念遇到威脅的事情你都知道了?”


    紀西顧點頭:“兒子已經知道了,公司董事會都收到了神秘人的照片。不過這事情應該不會傳到媒體上。兒子可以自己處理好。”


    段安素原本正在用手指比劃自己這件水藻綠的這件曳地法蘭絨睡袍的厚度,此刻聽見紀西顧說話,頓時手上的動作一停,柳眉輕皺:“你這是什麽意思?難道在董事會裏麵傳開了不丟人麽?這事情還要鬧得多大,正要外界的媒體全部知道才罷休?”


    紀西顧不說話,隻是弓著腰恭敬的站在那裏。


    段安素似乎也察覺到自己的口氣有些重了。她輕輕掩唇一會兒,才繼續說:“媽隻是太急了。今天你不知道,我看見念念全身上下就罩著那件白色的西裝被齊家的那小子抱在手裏的時候多驚訝。我這兒媳婦,沒想到和這齊家也玩的這樣的好。一身白衣,也不知道是不是真假齊家那位齊風眠。”


    段安素一句話說的危機四伏,但是紀西顧還是依舊不為所動。


    他隻是恭敬的站在那裏,站成了一塊木雕。


    段安素看見自己這樣沉默的兒子,突然怒從中起。


    她一把扯過自己床頭的煙灰缸,直接貫到了紀西顧的方向:“混賬東西,做母親的跟你說話,你就這個態度?”


    水晶的煙灰缸直直的襲擊向紀西顧的方向,直接貫上了紀西顧的眉骨。瞬間,就出現了一道血痕紅包。


    段安素似乎也是沒料到紀西顧不躲,慌得連鞋都顧不得穿了:“啊,你蠢麽,怎麽不知道躲開?給媽媽看看,怎麽樣?疼不疼?”


    那眼上的驚慌也不像是假的,紀西顧卻是默不作聲的躲開了段安素的觸碰:“媽教訓的是,所以兒子不躲。”


    段安素突然停下所有的動作。


    皺眉,心疼,吹吹……所有的一切都消失了。


    她突然變成了一個如同沒有表情的木偶一般,劇烈動作一般的攏了攏自己身上那件水藻綠的長袍,隻在一瞬間,那袍子上的綠色似乎從衣領處慢慢的往上長,慢慢的蓋過段安素那張端凝富態的臉,變得有些陰森狠獰。


    不停的在成了木雕的兒子麵前和整個房間周圍踱步。終於,段安素擺擺手,一臉的疲憊:“算了,你出去辦事情吧。做母親的栓著你總歸是不對的。”


    “好,媽媽早點休息。”紀西顧中規中矩的說了一句,麵色如常的退下。直到他到了門廳,一股穿堂風穿過,紀西顧才發現,自己的襯衫早就濕透了。


    顏染早就在外等候,紀西顧直接上車:“迴公司草擬一份文件,收購林魅工作室。還有,幫我聯係一下齊風眠。”


    顏染有些詫異:“總裁您要收購小夫人的工作室?”


    蘇念三個月前辦了一家工作室的事情不是秘密。而且整個工作室隻有一個藝人,那就是奧斯卡的新得主林魅。這家工作室不是就掛在齊家的名下麽?總裁要受過來做什麽?


    紀西顧似乎並不想多做迴答:“你先把我送迴梨園,然後再去公司。”


    顏染默了默,最終還有什麽想說的,卻是不敢說,隻能默默點頭:“是。”


    “罷了,總裁不願意麵對的,就先我自己查出來再說。”顏染心裏如此做了決定。


    蘇念再次醒過來的時候周身已經清爽很多了。


    她下樓,卻是聽見了一聲她以為絕對不可能的“早”。


    來自紀瓊的早安。


    蘇念覺得自己迴複的時候,笑容一定是最僵硬的。但是紀瓊卻似乎總是眼中放光的盯著她,這讓她有一種很不自在的感覺。


    當然這種感覺不是現在才有的。


    從她那次在醫院見過紀瓊之後,她就覺得紀瓊對她的態度很奇怪。


    細看了紀瓊幾眼,蘇念發現了一些顯著的變化。


    從前紀瓊是頂愛那些能夠彰顯身份得奢侈品的。但是如今身上這件,似乎都是去年的款了。原本傲嬌的眉眼表情這一次蘇念也看不見了,似乎多了沉穩。


    蘇念記得,自己大概是從程冬那次下藥之後就再也沒有見到過紀瓊,如今差不多已經過去了一年。


    也就是說紀瓊消失了將近一年。


    這一年,她又是在做什麽呢?為什麽會突然之間成熟這麽多?對自己的態度為什麽會有這麽大的轉變?


    蘇念心裏的疑惑挺多的,但是並不需要她去找紀瓊。


    吃完早餐,蘇念坐在沙發上的時候,紀瓊已經自動自的坐在了她旁邊。


    她先是小心翼翼的看了看四周,確定沒有人之後,紀瓊才坐過來,隻是行為動作到底都有些靦腆。


    “嫂子。”


    蘇念:“??”她的耳朵剛才是不是出問題了?


    紀瓊似乎也看見了蘇念臉上疑惑的表情,她又喊了一聲:“嫂子,我知道之前是我不好,我現在跟你道歉。你能不能不要計較了。”


    小姑娘一臉愧疚的道歉,蘇念也知道之前紀瓊不過是被段夏利用,所以並不怪罪,擺擺手,她問道:


    “你找我有事情麽?”


    “有,嫂子你是不是流產了?”蘇念沒想到紀瓊會說道這個。眉眼之間稍稍斂起。紀瓊上前握住她的手:“總歸你放寬心。還有,我對於從前的事情,真的很抱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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