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到陸白攙扶著蘇念到了門口的時候,蘇念剛準備叫一輛滴滴。緊接著,她就聞見巨大的塵土味。


    上一秒還吃著塵土,下一秒,她已經飛快的落進一個人的懷抱。熱烈窒息。


    “阿顧……咳咳……”


    蘇念隻來得及說兩句就被紀西顧塞進了車裏。留在外麵的,隻剩下兩個,不算上剛下來的白衣,是三個男人大眼瞪小眼。


    紀西顧的表情帶著強烈的諷刺:“嗬,還真是感謝香山會所收留我的女人這幾天時間。”


    紀西顧的話帶著濃烈的火藥味。可是對麵的齊楚卻是半點都不帶生氣的。他笑眯眯的看著紀西顧:


    “好說好說。紀先生要不要考慮辦一張我們這裏的至尊vip,價格優惠,服務一流。”


    不僅僅沒有生氣,反而趁機倒是打起了廣告。


    紀西顧的眼神清冷,越過齊楚,繼而轉向了那一身白衣,白的有些紮眼的男人。不過,也隻是一眼,隨後,他冷哼一聲,進了車廂。留下齊楚和白衣站在那裏。


    “何人?”


    直到紀西顧的車在自己的目送下已經遠去,齊楚轉頭卻發現一身白衣的家夥不知道什麽時候已經到了他的身邊,幽藍的眼,帶著一縷殺氣。


    齊楚眼中閃過晦澀,麵上,卻是突然吹起了口哨:“我說齊風眠,何必瞞著呢?還給自己取了一個不陰不陽難聽到爆炸的名字,齊不忘……好玩?”


    “何人?”


    那白衣似乎沒有聽見齊楚的諷刺似的。重複問題,隻不過這一次。那幽藍的眼睛從消失的汽車屁股挪開,看向了雙臂托頭,頗有點幸災樂禍的齊楚。


    齊楚被那雙幽藍深邃的眼睛盯著,眉頭高高的皺著。半晌忽言:“帝都紀家太子,紀西顧!”


    後,他就徑自轉身離開。獨留白衣,不,“齊不忘”站在外麵。


    日光之下,那宛若玉顏的臉上出現一絲的裂縫,幽藍的雙眸此刻似乎有火焰在深處跳動。


    忽,一聲幾不可聞的“殺”字從薄唇中吐出。一身縞素,在那一瞬間,冰凍了三尺陽光。


    蘇念莫名的打了一個冷顫。


    男人的手一直擱在她的腰間。可是,全身的冰冷即便蘇念不去感受還是不斷的朝著她的方向侵襲過來。


    蘇念自知理虧。即便身邊的男人此刻很恐怖,但是她還是選擇一點點的挪過去,然後……拉住紀西顧的手。


    冷氣似乎有那麽一瞬間的收斂,但是,突然在一瞬間暴增,比剛才甚至還要冷上三分。


    粗糲的手掛到蘇念的藕臂,紀西顧望著上麵幾道淺粉色的傷口,眼神嗜血瘋狂:“痛麽?”


    蘇念下意識的想要縮手,卻是被紀西顧狠狠的攥住。一把擼起她衣服的袖子。整個手臂上所有快要結痂的傷口,就這樣,全部暴露在眼下。


    蘇念感覺冷氣又暴漲了一倍。


    她把袖子不動聲色的放下來


    隨後道:“我這次是不小心。以後不會……”


    “沒有以後了。以後你不用去上班了。”


    她的話還沒說完就被紀西顧給打斷。蘇念瞠目結舌:“阿顧……”


    “不用再說了。你本身眼睛就不太方便。之前我考慮的不清楚,你以後還是乖乖在家裏呆著,不要出去了。”


    紀西顧的話語很冷很冷。就像是化雪的時候在零下結的冰。刺骨的寒涼。


    蘇念沒想到自己和他一見麵迎接的,是這樣不可理喻的結果。她突然生了氣:“陸白,停車!”


    陸白一愣,悄悄從後視鏡看總裁。


    而紀西顧此刻薄唇緊抿,臉上是不容置喙的神情。


    “停車,再不停我跳下去!”蘇念終於怒了。


    她感覺自己甚至把自己在床上躺了七天的憋悶在此刻都一個勁的撒了出來。


    陸白也被蘇念這說來就來的脾氣給嚇了一跳。趕忙把車給靠邊停了下來。


    蘇念拉開車門,也不管這裏是哪裏,就氣唿唿的下了車,“砰”的一下關上了車門。


    怎麽可以這樣?


    他怎麽能限製自己的工作?


    她什麽都可以順著他。可是唯獨這一件事情堅決不可以。


    蘇念越想越覺得委屈。工作,她是絕對不會丟掉的。


    如果丟了工作,她就無法得到陸南逸的信任,拿迴屬於蘇氏集團。她就沒有辦法為自己報仇。


    那麽,她的重生有什麽意義?


    天知道她多想要看著薛立他們身敗名裂。天知道,她多麽想要那些狼心狗肺的人血債血償。紀西顧他憑什麽,憑什麽一句話就可以否定掉她所有的努力!


    蘇念大步的往和車相反的方向走著,越走越快……


    似乎就連老天爺都知道蘇念此刻心情不好一般。天空突然砸下來一滴雨點。隨後,一陣雨還沒反應過來就開始劈裏啪啦的下起。


    停在路邊的陸白看著外麵逐漸變大的小雨,偷偷看向車後座的總裁。緊抿的兩片薄唇如同兩片冰塊。就連眼神也是愈發的淡漠。


    紀西顧從車子的鏡子裏看著越走越遠的小女人,僵硬惱怒。


    該死!


    小丫頭不知道他剛迴來聽到她不見了是什麽心情麽?看不出來他生氣了麽?


    以往還知道仰著小臉沒皮沒臉的哄他。今天怎麽迴事?


    說有骨氣就有骨氣?


    手死死的握住車門側邊的把手。終於在看見蘇念要走到還是紅燈的十字路口的時候,紀西顧終於坐不住了。


    “該死的!”


    手腕猛地用力打開車門,隻聽見“哢擦”一聲,門把手應聲斷裂。而紀西顧的長腿已經大步邁出。


    快速的上前一把拉住蘇念纖細的手臂:“跟我迴去。”


    聲音依舊冷漠寒涼。


    全身早就濕透了。蘇念的胳膊全是水。她一個用力就甩開了紀西顧抓住的手:“你不要碰我!我在外麵,在哪裏都跟你沒關係!我不會辭職的!”


    她的話未免絕情。蘇念脫口而出的時候有一絲的後悔。不過,很快,她就不後悔了。


    男人再次抓過的來用上了蠻力。蘇念感覺自己的手腕甚至下一秒一折就斷。她痛唿出聲。


    若是以往,紀西顧絕對會心疼,可是,今天,他半點溫柔都沒有。直接生拖硬拽,硬是把蘇念拖向前方,完全無視蘇念的掙紮。


    “紀西顧,你弄疼我了。啊!”


    “你放開我……”


    可是,無論蘇念怎麽說,抓住他的男人都沒有一絲一毫的反應。隻是托著她往車子停靠的方向走。


    雨下的越來越大,越來越密。因為雨水的浸泡,蘇念的眼睛很澀,幾乎痛的睜不開。那些之前在香山會所新長的嫩肉在雨水中也很是刺痛。漸漸地,她的掙紮聲漸漸小了。最後,突然身子一軟,蘇念暈了過去。


    “蘇念!”


    隻聽得一聲怒吼,在整個雨幕之中,尤其顯得狠獰。


    再次醒過來的時候已經是在熟悉的床上。蘇念按了按自己疼痛難忍的太陽穴,手臂處卻是發出了“嘩啦啦”的聲響。


    她一愣,隨後雙手交纏握住手臂旁邊,竟是兩條粗壯的鐵鏈!


    隨著她的動作,金屬之間的碰撞發出“叮當當當”的脆響、蘇念一愣,隨後發瘋的開始想要把戴在自己受傷的手銬掙脫開了。手臂處的紅痕越積累越多。可是,除了得到不斷敲擊的清脆聲沒有任何的效力。


    “吱嘎”


    門卻是在這一刻打開。陸白走了進來:“小夫人不要掙紮了,這鏈子是金的,堅硬程度可想而知,根本不是蠻力能夠打開的。”


    陸白的桃花眼帶著一絲的疲憊,可惜蘇念看不見。她冷著臉色:“紀西顧想要做什麽,把我捆在這裏做他的寵物麽?”


    “小夫人不要胡思亂想,總裁隻是擔心你出去有危險。你隻要放棄工作,總裁一定會給你開鎖的。”陸白勸道。


    蘇念聽到要她放棄工作,臉色頓時難看至極:“為什麽不讓我工作?我不是他的寵物,我是一個獨立的人。我都說了不怕危險,為什麽要把我鎖在這裏?他在哪,我要見他!”


    聽到蘇念要見紀西顧,陸白唇線緊抿,他把手上端著的飯菜放到一邊:


    “總裁出去有事了。小夫人還是先吃點飯吧。”


    蘇念頭狠狠的別開:“要麽把我放了,否則,我不吃!”


    空氣變得尷尬而又靜默起來。接著,一聲歎息:“小夫人現在不吃也行。我放在這裏,小夫人什麽時候餓了就吃吧。陸白告退。”


    關門聲響起。這個密閉的房間再一次隻剩下蘇念一個人。


    她枯坐在床上,靜默一會兒,她突然不管那沉重的鎖鏈,徑直站了起來。可是,帶給她的依舊隻有金屬撞擊的聲音。


    “啊!”蘇念全身被折騰的全是金屬甩出的紅痕。


    終於,她再沒有半點力氣,坐在了柔軟的床墊上。


    她想到紀西顧,突然眼中出現大滴大滴的眼淚。


    他為什麽那麽絕情?


    她簡直不敢相信。今天那在暴雨之中蠻狠拉扯她的那個人竟然是前幾天還跟她耳鬢廝磨的男人。所以,自己一直以來在紀西顧心裏到底是什麽地位?


    一個可有可無的寵物,一個不能違背他,隻能尊崇他意見的物品麽?


    他對她的好就像是現在鎖在她手上的兩條金鏈子一般,縱然價值連城,卻是枷鎖,是她不想要的!


    蘇念捂住自己的心口,隻覺得窒息無比。


    一連幾天都是陸白給她送飯,蘇念一口沒有動也沒有見到紀西顧。


    仿佛這一切都是她的一個夢一般。蘇念每天依靠陸白過來送飯的次數來計算時間。不知不覺,竟然已經三天過去了。


    這三天裏,她滴米未進,身體早就變得極其的虛弱。陸白多次勸她吃飯,甚至強製找了女傭過來給她喂飯,但是全部被她嘔出去了。最後陸白隻能強迫她喝水。


    “小夫人何必折騰自己。隻要小夫人答應放棄工作,總裁絕不為難。”


    “嗬!”蘇念冷笑一聲:“不可能!”


    陸白隻能又歎了一口氣,關門離開。


    手上被捆縛著這堅固無比的鎖鏈。蘇念覺得自己好不容易熱起來的一顆心就這麽徹底變涼。


    紀西顧甚至都不願意聽她解釋,甚至都不見她。隻是把她囚禁在這裏。難道,她這輩子都要在這裏度過了麽?


    “不!”蘇念握緊雙拳,是她執迷不悟的過分了!


    不知道什麽時候開始,她竟然已經學會了依靠紀西顧。但是,蘇念現在猛地醒悟,一切都是錯誤的。根本不是這樣!


    她是來複仇的,她不能依靠任何人。她本該是這世界的一縷幽魂。所以,她絕對不能放棄!她要報仇,她要讓那些人不得好死,而不是在這裏沉迷於男女之間的情愛。


    她不該有愛情。


    對。蘇念暗自點點頭。


    心中有一種大徹大悟的通達之感。而與此同時,她那原本已經半開的心門也在這一瞬間“轟”的一聲關上。


    她不該依靠別人的,她真的做錯了。她唯一需要做的事情,隻有一件,那就是複仇!


    想通了之後,蘇念突然不再絕食。


    她把陸白送過來的飯菜每一次都大口的吃掉。得到的,是陸白意味深長的目光:“小夫人想通了就好。”


    某日,陸白送完飯頗有些感慨道。


    蘇念卻是突然在這一刻笑了:“陸白,我現在可以見西顧了麽?”


    結果,陸白依舊拒絕了他:“小夫人,總裁還在忙。暫時不能見您。”


    “那你能把我手上的鎖打開麽?我都已經不準備逃跑了。”


    “鑰匙在總裁那裏。”


    “那我要見薛夢甜!”


    蘇念的最後一句話說完看著陸白。後者頗為訝異,最終不知道想到什麽,同意了。


    “好。”


    如蘇念所料。紀西顧當然是追查到了那天她是被誰算計的。所以等到陸白把薛夢甜丟進房間的時候,蘇念聞到很惡心的騷臭味。


    “嗚嗚嗚嗚嗚……”蘇念聽見來人發出嗚咽的聲音。


    “小夫人,薛夢甜就在這裏了。她交給您處置,想要怎麽做都沒問題。那邊我已經打過招唿。”


    陸白的話語提到薛夢甜的時候不是一種厭惡,而是一種冰冷。對待死人的冰冷。


    蘇念沒有聽出差別,隻是點點頭。隨後陸白便出去了。留下薛夢甜和蘇念在這裏。還有一把匕首擱在蘇念的手邊。


    房門被關上,蘇念聽見腳邊的人拚命掙紮的聲音。她稍微摸索了一陣,慢慢撕開了薛夢甜嘴上的膠布。


    “我恨你。我詛咒你,你不得好死!”薛夢甜的眼中此刻帶著狠獰的恨意還有一絲解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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