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母讓蘇牧盡快地去做胎兒檢查,既然決定了要好好把孩子生下來,前期的準備一點兒都不能夠落下。


    檢查之後,醫生告訴蘇牧,胎兒發育得很好也很健康,蘇牧隻覺得心中豁然開朗,好像一切都開始變得好起來了。


    “對了,這事兒你得盡快告訴齊琰,媽知道他對你有不一樣的感情,他對我們也一直不薄,現在在這裏治療和生活,也是靠他幫了很大的忙,這種事情還是不能拖著。”


    聽了蘇母的提醒,蘇牧才想起這迴事,的確,蘇母的話很有道理,這件事情必須盡快告訴齊琰,不管怎麽說齊琰都是她的朋友,也幫了她很多的忙,這種事情的確不應該要瞞著齊琰。


    “好,我會盡快告訴他的,這事兒也沒什麽好瞞著的。”蘇牧點點頭。


    當天晚上,蘇牧便約了齊琰一起吃晚飯。齊琰本來還有些意外,因為蘇牧平時在醫院裏照顧蘇母,也很少會主動找他一起吃飯之類的,齊琰很快便答應下來。


    今天的蘇牧在齊琰看來很是有些不一樣,卻又實在說不出哪裏不一樣了,大概是笑容多了一些,不再是神思恍惚,心事重重的樣子。


    “有什麽開心的事情要分享嗎?”齊琰坐下來,笑著說道。


    “其實,今天是想告訴你一件事情。”蘇牧將散落下來的頭發別到耳後。


    “嗯?”齊琰挑了挑眉頭。


    “我懷孕了,而且決定將孩子生下來。”蘇牧說這話的時候,沒有直直看著齊琰,所以自然也就錯過了剛才那一瞬間齊琰臉上的僵硬。


    但是他很快便調整了表情,“懷孕?”


    蘇牧點了點頭,“是,是他的。但是現在已經和他無關了,我想要開始新生活,也想要將孩子生下來,好好陪著他長大。”


    “這樣啊,挺好的。”齊琰也點了點頭。


    蘇牧其實多少能夠感受到齊琰的情緒,她不是傻子,也不是能夠將什麽事情都裝作沒有發生一樣的人,她知道齊琰對自己的心意,所以也能夠理解,對於齊琰來說,這應該是一件不怎麽愉悅的事情。


    但蘇牧的想法其實也很簡單和明朗,她一直都是把齊琰當成是好朋友,平時相處也表示得很明顯,所以她並不覺得這件事情對她來說是一件難以啟齒的事情。


    “嗯……還有就是,很謝謝你對我和媽媽的幫忙,我也會盡快將費用還給你,我知道你把我當朋友,也許也不在意這些,但是我還是會還給你。”蘇牧說出這些話的時候,隻覺得心裏更是輕鬆了許多。


    不知道為什麽,蘇牧總覺得在她說了這件事情之後,這頓飯的氛圍就開始變得有些奇怪起來。


    終於用完一頓飯後,她幹脆先站了起來,笑著說:“我一會還有點事情,就不麻煩你送我了。”


    說著,正準備去結賬,她剛走出幾步,手卻被身後的齊琰給拉住了。


    “等等……”


    齊琰拉著蘇牧在長椅旁站住,“你不用躲著我,這件事情……其實,我可以接受的。”


    突然間,他就對蘇牧說了這樣一句,蘇牧感到有片刻的怔楞。


    “孩子,你要生下來,我支持你,既然你已經從過去走出來了,我會……”


    齊琰的話還沒有說完,便被蘇牧打斷了,“齊琰,你可能沒有明白我的意思。”


    “不管你是什麽想法,都不會影響我把孩子生下來的決心,他是我的骨肉,是我身體裏的一部分,我的確不可能割舍。但是將這件事情告訴你,我沒有一點心虛,因為我一直都是把你當做朋友看待。”


    齊琰隻覺得手上緊握的拳頭僵了僵,他好不容易說出口的話,卻得到了她這樣的迴應。


    沉默了良久,齊琰無奈地笑道,“你難道,就不可以給我留一點點希望的餘地嗎?”


    “那是對你的不公平,也是對我的不公平。”蘇牧看著他,一字一句地說道。


    如果可以的話,齊琰寧願今天晚上的這頓飯什麽也沒有發生,那層窗戶紙他不想要捅破,捅破之後發現不得不承認的是,一直自作多情的,都隻是他自己一個人罷了。


    蘇牧看著齊琰臉上掩藏不住的落寞神情,突然覺得自己是個壞人,也是個劊子手,將別人的心一刀一刀地淩遲。


    她知道像他這種看起來清冷高傲的人,其實比誰都要執拗也要倔強。


    她上前一步,看著他說道:“對不起,其實我都知道,但是你要的我真的給不了,我現在自己還沒有完全走出來,更不知道要怎麽開始另一段感情。”


    他聽後仍舊是低垂著眉眼沒有說話,就在蘇牧以為他不會開口的時候,他突然揚起下巴,露出一個一如既往和煦的笑容:“沒事,讓我陪著你吧,就當是為了你,也當是為了我。”


    他終究還是說不出來半個傷害她或者是決絕的話來,因為他知道連自己都沒有辦法想象離開她。


    沒辦法想象看不見她的生活,那應該是心間失去暖流湧動的感覺吧,那和以前那種孤單行屍走肉的感覺又有什麽區別?


    就這樣陪著她吧,他沒有任何要求了,她做她想做的事情,無論是什麽,他都會在身邊,他在陪著她,也在不斷地汲取她的溫暖,誰也沒有辦法阻擋,英國倫敦雨後的那個晚上,她撞進了他的心裏麵。


    他看著蘇牧,也沒有等她迴答,仿佛是怕蘇牧再說出些什麽他不願意麵對的話一般,接著說道:“沒事,既然現在你也打算好了,差不多也可以來我公司上班,有一份穩定的工作也更踏實一些,而且公司也真的需要你。”


    齊琰說著,突然間話題便跳到了工作上,蘇牧感到有些始料未及,卻也同時感到心間如釋重負的感覺,這樣也好。


    “好,沒問題。”她笑了笑,眼睛像月牙一般美好。


    齊琰看著她臉上的笑容,也覺得心裏麵湧進一絲美好,支持她喜歡做的事情就好,她和秦少淩的過去也的確從來沒有瞞過他,既然是過去,他也沒有必要耿耿於懷。


    未來誰說得準呢?他願意等。


    過了幾天,蘇牧便開始去齊琰的公司報道,因為照顧到蘇牧的身體情況,齊琰一開始沒有給她安排任務太重的崗位。


    蘇牧對齊琰的理解和貼心感到很是感激,也覺得很溫暖。


    公司裏的同事也都對蘇牧很友好,大家也是第一次見齊琰這個大公無私的上司光明正大地帶著“關係戶”進來公司,也第一次見齊琰在別人麵前露出那種溫柔的表情。


    所以,大家都大概能夠想到,蘇牧對於齊琰來說一定是不一般的存在,而蘇牧平時待人接物都很和善溫和,也討公司裏麵同事們的喜歡。


    興許是到了異國他鄉,所以蘇牧總是有種和蘇母相依為命的感覺。因為她現在剛開始進入齊琰的公司裏麵上班,所以陪伴蘇母的時間還是夠充裕。


    因為蘇母的情況比較複雜,所以這邊醫生也說明了結果可能還需要一段時間。蘇牧隻好慢慢的等待,在這之前,她一直都對所有充滿希望。


    恰逢周末,齊琰也結束了一周的工作。他早早去蘇牧住的地方接她,然後一起去醫院。


    “你吃了早飯了嗎?”蘇牧接到齊琰電話的時候,剛好在準備。齊琰在電話那頭說沒有,蘇牧便在離開前幫他準備好了一份。


    蘇牧站在樓下等著齊琰,看著街道上的人來人往。這一秒,齊琰的出現好像在她心裏出現了一種微妙的感覺。


    尤其是當他得知她有孩子的事情,竟然也能夠接受。即使齊琰什麽都不說,但是他們都懂,他們之間就像是剩下一張紙沒有被捅破。


    自從到了美國,蘇牧就不斷有事情要麻煩齊琰。因為他在這邊生活的時間比較長,所以也能解決蘇牧提出來的疑問。


    蘇牧聽到車子的喇叭聲才迴過神來,等到她反應過來的時候,齊琰打開了車門走到了她的麵前。


    他很自然的將蘇牧的外套整理好,“當心著涼,那麽早下來等著幹嘛?”蘇牧也清楚齊琰過來的時間長短,隻是她今天比以往都要早。


    “沒事。”她笑著看向齊琰,然後坐進了副駕駛。齊琰也看出來今天的蘇牧心情不錯,他心底裏也開心起來。


    齊琰最初的目的就是這樣,無論是幫助她弄出國的手續還是給她在美國找房子,又或者是找工作。最終的目的,也不過就是為了讓她開心罷了。


    他像往常一樣按響了音樂鍵,蘇牧也感覺到很舒適的隨著節奏打拍子。到了醫院之後,齊琰讓蘇牧站在門口等他一會兒。


    蘇牧原先還以為齊琰是要去停車,可是當他再次迴到蘇牧的麵前的時候,手上拎著一袋東西。齊琰有些不好意思的低下頭,等到他走近了之後才發現是水果。


    說實在話,這是讓蘇牧最沒有預料到的。她之前從來都不會知道齊琰竟然是如此細心的人,居然連蘇母喜歡吃的水果都挑的精確。


    “上次聽阿姨喜歡吃,我就順道買了點。”齊琰說完之後,便大步的走在了蘇牧的前麵。


    蘇牧跟在齊琰的身後,有很多話不知從何說起。總而言之,就是很感謝。


    蘇牧推開門之後,便發現蘇母已經蘇醒過來了。她坐在病床上,盯著電視屏幕看。


    “你們來啦?”蘇母下一秒便開心的微笑著,蘇牧馬上趕到她麵前擁抱了下她。


    齊琰在後麵進來,將水果放在一邊。蘇母也注意到了齊琰的這個動作,她也隻知道他是個用行動證明自己的好孩子。


    “齊琰怎麽看起來瘦了點?工作再忙也要注意身體。”蘇母的話音剛落,齊琰便不好意思的搖了搖頭說自己沒瘦。


    也許是因為第一次被蘇母這樣關心,讓齊琰難免有些手忙腳亂。蘇牧拍了拍他的肩膀,示意他放鬆點。


    本來以為事情就會這樣一直緩和下去,可是沒有想到,暴風雨竟然來的如此之快。


    蘇母上一秒還在吃著蘇牧遞過去水果,下一秒卻忽然間按著心髒的位置,麵部表情很猙獰的倒在了床上。蘇牧一下子反應過來,“媽!”


    齊琰也在一旁立即就響起了急救鈴,“你先別急,醫生很快就來了。”果不其然,醫生的效率還是很快的。


    他讓齊琰和蘇牧先待在病房外麵,蘇牧與蘇母之間就這樣相隔著一扇門。齊琰將蘇牧帶到長椅前,他讓她坐下。


    雖然蘇牧並不是第一次麵對這樣的場景了,但是她還是很慌亂。她雖然不斷提醒自己要冷靜,可是一看到蘇母痛苦的表情,她馬上就受不了了。


    齊琰看見蘇牧如此不安的表情,他也很擔心她。他伸出手不斷輕輕的拍著她的背部,想讓她快點冷靜下來。


    “相信我,一定會沒事的。”齊琰溫柔的聲音從蘇牧的頭頂傳來,幾乎是每次她最無助的時候,齊琰總會對她說這句話。


    蘇牧的身子還在微微顫抖,她將臉埋在了雙臂裏。她不想再去迴憶那個場麵,她眼前一片黑。


    很多時候,蘇牧都不明白為什麽總是有這樣的事情會出現在自己的生命中。這麽多年來,好似從未平靜過。


    醫生從病房裏麵出來,他招了招手,讓他們兩個人等會兒去他辦公室裏麵。齊琰點點頭,然後將蘇牧攙扶著站起來。


    明明病房和醫生的辦公室相隔並不遠,但不知為何,卻在今天變的異常的漫長。好像是一條永遠都沒有盡頭的路,蘇牧的眼淚已經在打轉了。


    齊琰為了不讓蘇牧過於擔心,他一直站在她麵前。然後也是他先推醫生辦公室的門,齊琰拉好了椅子坐在醫生的對麵。


    全程都是英文對話,蘇牧大概隻能聽懂一部分。所以她一直在觀察齊琰的表情,發現好像並沒有什麽波動。


    “thanks”齊琰站起身來和醫生握了個手,然後就帶著蘇牧離開了。蘇牧的心情一直都很低沉,她甚至不想再去過問齊琰結果。


    齊琰並沒有帶蘇牧迴到病房,而是帶她去到了一個比較空曠的地方。蘇牧見這個樣子,心裏也越來越不安了。


    蘇牧剛想要開口問答案,齊琰忽然間一下子抱住了她。這讓她多少有些慌亂,她想要掙紮開來。


    “你別亂動,聽我說完接下來的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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