歐尚不以為意地說,“沒有,即使在辦公室裏,中午也是看著看著文件也忘記休息了,幹我們這一行的,就是累。”


    說著,歐尚準備起身先去付賬,卻被蘇牧伸出手攔住,她自然而然地說:“你幫了我這麽大的忙,不讓我請一頓飯,怎麽都說不過去了。”


    見蘇牧這樣說,歐尚也就不去與她爭這一頓飯的付款問題,聳了聳肩,“謝謝老板。”


    兩人在門口告別,因為歐尚的公司離吃飯的地方挺近,而且他下午還得工作,蘇牧就不打算麻煩歐尚送她迴去了,她拿出遮陽傘,對歐尚說:“那你先迴去辦公吧,我自己迴去就好了。”


    歐尚頓了頓,說了聲好。


    跟歐尚告別以後,蘇牧並不打算直接迴秦家,而是打算去看望母親,她並不是很熟悉這一邊的交通路線,所以隻能憑借著手機導航找到了公交站點。


    蘇牧站著等了沒有多久,便來了一輛公車,她心想今天運氣倒是不錯。然而,上車以後,她在自己的包包裏翻了半天也沒能找到那公交車卡,蘇牧見找不到卡,剛想跟司機說些什麽,有一個人向她站的位置走了過來。


    “滴”的一聲,那個人幫蘇牧刷了卡,蘇牧感激地朝她看去,這是一個留著一頭酷似男生的短頭發的女孩,看起來酷酷的,蘇牧的腦子頓了頓,用不著幾秒,眼前的人便和自己記憶中的人重合起來了。


    她驚訝地看著女孩,顯然那女孩也認出了她來,而且看著蘇牧變幻莫測的表情,還饒有興味的樣子。


    蘇牧還未說話,女孩便指了指後麵,說,“那邊有位子。”然後走了過去,蘇牧自然也跟著她走上前去,她坐在了女孩的旁邊。


    其實那天蘇牧之所以能夠那麽瘋,完全就是因為喝醉了酒的緣故,照著她平日裏的性子,是萬萬不可能跟陌生人玩得這麽肆無忌憚的。


    她不禁有些感慨於這個世界的神奇,今天中午吃飯的時候她還偶然地跟歐尚提起了這個女孩,這不,在公交上就遇上她了。歐尚說的那句有緣分自然會再遇見,此時似乎也體現出了一定的道理。


    不過這一時間,蘇牧卻也不知道說些什麽,亦或是從何說起才好,她看了旁邊的女孩一眼,發現她正在點著手機,一副漫不經心的樣子。也不知道為什麽,見到這個女孩的第一眼,蘇牧就覺得她一定是一個很特別的人。


    正在當蘇牧苦惱著不知道要找些什麽話題的時候,女孩說話了,“你去哪裏?”


    蘇牧愣了一下,迴答,“去我媽媽家裏。”


    女孩聽了,沒有說話,她笑了一下,自我介紹說:“我是李珞,你應該知道的吧?”


    聞言,蘇牧不由得不解地看了女孩一眼,她明明記得那天晚上一起跳舞的時候她並沒有告訴她她叫什麽名字的,為什麽說她應該會知道呢?


    李珞見蘇牧一副疑惑不解的樣子,便晃了晃手中的手機,“那個時候,我們加了微信的。”


    “啊?我怎麽不知道?”蘇牧有些驚訝地說,也就說著的時候,她連忙拿出手機點開微信來看,按著李珞的姓氏首字母來查找,果然通訊錄裏真有這個人,蘇牧懊惱地拍了拍腦袋,“我現在才發現呢。”


    李珞看著蘇牧,有些酷酷地挑了挑眉頭,說:“這你都沒有發現。”


    也不知道是為什麽,蘇牧覺得自己在李珞麵前好像頓時氣勢就矮了一截的樣子,但是她並不討厭這種感覺,相反的是,她對這個女孩充滿了善意和好感。


    “李珞,我叫蘇牧。”蘇牧想了想,覺得還是要介紹一下自己的名字。


    李珞彎起一邊的嘴角笑了笑,“微信的名字不就是了麽。”


    唉,蘇牧無奈地在心裏暗歎一聲,怎麽又給她嘲笑了。不過,現在又遇上李珞,蘇牧頗有一種有緣千裏來相會的感覺。


    所以,對於李珞這個看起來便讓人感到特別的女孩,她是充滿了好奇心。


    不過,充滿好奇心是一迴事,要從何問起又是一迴事。難道要問她家裏是住在哪裏的,今年多少歲這樣白癡的問題嗎?


    李珞像是看出了蘇牧的遲疑,她倒是沒有多介意,主動開口說了起來,“我在前麵兩個站就下車了,我是個攝影師,有空可以來我的工作室來找我玩。”頓了頓,她似笑非笑地說了句:“雖然你很笨。”


    蘇牧佯裝生氣地瞪了一眼李珞,但是她的重點還是放在李珞說的前麵那句話上,她有些激動地問:“真的嗎?我可以去找你玩嗎?”


    “嗯。”像是羽毛一般輕輕地拂過,李珞的聲音很淡,卻給蘇牧一種安定人心的力量,她對李珞好像有一種自帶的安全感和熟稔的感覺,即使才剛剛認識,但是蘇牧總覺得,李珞說什麽她都相信。


    其實之前在酒吧遇見李珞的時候,蘇牧也有那麽一瞬間在腦海裏有猜想過,李珞會是從事什麽職業的呢?而現在答案揭曉了,似乎跟蘇牧想象的並沒有太大的出入,也對,她身上的氣質,就給人一種一定不是從事一些墨守成規,循規蹈矩的工作,攝影師,倒是很自由,又浪漫。


    公交車那短短的兩個站很快就過去了,李珞到站了,她站起身來走向公交車的後門,末了沒有忘記迴頭看一眼蘇牧,“走了。”


    蘇牧的一聲“再見”還沒有說完整,李珞已經下車了,公交車門很快便關上,蘇牧再看不見她的身影。


    總感覺似乎都沒有聊夠的感覺,蘇牧無奈地在心底歎一聲氣,她又點開了李珞的微信名片,再點進她的朋友圈去看,蘇牧原以為,像李珞這樣從事攝影工作的應該都愛po一些攝影的得意作品到朋友圈去的。


    可是李珞的朋友圈隻有寥寥幾條,而且並未見什麽攝影作品,蘇牧的指尖頓了頓,一時看不出些什麽來。


    蘇牧跟肖家的這起官司解決了以後,蘇母的心情和臉色似乎也跟著好起來許多。蘇牧到了小區的時候,正巧看見蘇母手中提著一袋子的菜,在和鄰居阿姨在碎碎念什麽。


    “媽!”蘇牧在後麵對蘇母喊了一聲,朝著蘇母所在的地方走去。


    蘇母聽見蘇牧的聲音,眼神立馬亮了起來,她往後看了一眼,看見蘇牧正在朝著自己的方向走來,臉上掛滿了笑容招唿著蘇牧過來,還不忘一邊對旁邊剛才正在跟她說著話的阿姨說:“這個就是我們家蘇牧啊,你怕是早就沒印象了。”


    那阿姨聽蘇母這麽一說,也順著蘇母的視線看去,見走過來一個身材纖瘦,麵容明淨的女人。不由得在心底暗暗想,她剛才還想著蘇母是不是在王婆賣瓜,自賣自誇呢,這下看到了蘇牧的真人,倒也真的如蘇母所說那樣,看著還是招人喜歡。


    蘇牧自小時候以來的長輩緣就很是不錯,也許是小的時候,其他的小孩們要麽很調皮,對長輩不禮貌不尊重,要麽便是寡言少語,這樣也是不招長輩喜歡。而蘇牧每次見到長輩都會禮貌得體地打聲招唿,臉上也掛著親切溫和的微笑,對於長輩而言,小孩子這樣已經足夠禮貌了,也是討喜了。


    所以小的時候蘇母每每帶著蘇牧去散步,或是接送上下學的路上遇見熟人,那些個叔叔阿姨總會親切地逗逗蘇牧,有的時候順手還會給蘇牧些小零嘴吃,胖胖的小手將零食接過來,甜甜地喊一聲:“謝謝叔叔阿姨!”卻把那些長輩們逗得開懷大笑。


    蘇牧也注意到母親旁邊的阿姨帶著打量的目光在看著自己,不過也沒有什麽敵意和不善,所以蘇牧也不覺得不自在,她彎起眼睛,朝著蘇母旁邊的阿姨打了聲招唿:“阿姨好!”


    阿姨很是受用蘇牧這種溫和乖巧的脾性,忙連著應了幾聲“好”,還一邊笑眯眯地打量著蘇牧。


    “小蘇啊,聽你媽說,你今年二十七八呢?”阿姨問。


    蘇牧倒是不忌諱別人問起自己的年齡,無論是年輕還是衰老,都是一種自然的現象,所以她也不覺得別人問起自己的年齡會讓自己感到有什麽不適的感覺。


    “我今年二十八了。”其實若要真的計較起來,蘇牧今年是虛歲二十八,不過她也覺得沒什麽好隱瞞的,一兩歲的年齡差在她看來也沒有什麽好計較的。


    “噢,二十八了呀!你的情況你媽也跟阿姨多多少少說了些,”阿姨聽到蘇牧的年齡,倒是稍稍頓了頓,又接著說,“你現在還不趕緊找個靠譜的男朋友呢?女人啊,這青春一下子就沒了,好好珍惜都還來不及呢!”


    這下,即使是再沒有什麽想法的蘇牧,此時也聽出來了阿姨的弦外之音,她麵上並沒有表現出來什麽不悅的表情,不過心裏已經是有些不適了,蘇牧是很不喜歡像這樣在大庭廣眾之下像談什麽交易買賣一樣跟別人談起自己的感情生活的。


    即使這個阿姨的話糙理不糙,她的確年紀不小了,而且還離過婚,可以說是一種讓人堪憂的狀態了。但是跟肖勁的這段婚姻結束以後,蘇牧現在可以說是完全沒有要開始一段新的感情的準備,她一直很想找出這段失敗的婚姻背後自己的不足,但是這段時間都忙著處理跟肖家之間的糾紛,完全無暇思及其他的事情。


    即使經曆過一段失敗的婚姻,蘇牧卻並不覺得自己因此跟別人就差了什麽,而且在這個阿姨看來,似乎女人離過婚還是二十七八歲就是很不應該的事情一般,在蘇牧看來,這不僅僅是這個阿姨的說話問題,更是她的觀念問題。


    因為蘇牧的心中有了介懷之處,所以臉色看起來也沒有剛才那麽好了,但是蘇牧並不會把自己內心的情緒表現出來,她緩和了一下自己臉上的表情,心平氣和地看著阿姨。


    “我暫時還沒有這個打算,勞您費心了,阿姨。”蘇牧不想繼續這個話題的意思很明顯,所以說話的語氣也是平平的。


    那阿姨似乎也聽出來了蘇牧的語氣好像有些不對,臉色也沒有剛才那樣好了,“不是阿姨囉嗦嘮叨你,這說得可都是大實話,現在還不愁著人生大事的話,以後可就有得後悔了!”


    可是蘇牧卻根本體會不到她所謂的“善意”,唯一的感受便是八卦和探究,這種探究讓蘇牧感到很不舒服,“嗯,後悔是我的事。”


    說完,她見那阿姨似乎張嘴還想再說些什麽,她已經沒有耐心再聽下去了,拉著蘇母便催促著:“走了媽,家裏不是還有點事兒要忙嗎?”


    蘇母一臉不知所以然的表情,任由蘇牧拉著往前走,又不忘迴頭看一眼那剛才與自己聊天聊得好好的鄰居阿姨,“那秀芳,我們就先迴去了啊!下次有機會再聊!”


    待走遠了,蘇母鬆開蘇牧拉著她手臂的手,“你剛才是做什麽呢?幹什麽擺出這樣的態度來?畢竟人家也是長輩呢。”


    蘇牧心知母親一定與那阿姨聊了自己的情況,說不定還指著她要給自己做媒呢,此刻對母親的問話也有些不耐煩:“媽,你還說呢?是不是你跟那個阿姨聊了我的事情?所以她剛才才會一口一個男朋友的。”


    “那又怎麽樣?我跟別人聊聊我的女兒很過分嗎?而且她說的也沒有錯啊,怎麽,之前跟肖勁那樁破事兒總不能夠就毀了你的以後吧,你還是要嫁人的,你以為現在這個社會還是那麽好呢,你年紀稍微大點兒,還離過婚,哪那麽容易找著條件好點的,那媽還不得給你留意著!”蘇母覺得這完全是沒有問題的,而蘇牧此時不但不能夠理解她的苦心,還態度不耐的樣子。


    這時,蘇牧覺得她有必要正式她跟蘇母之間觀念的差別了,“媽,我沒有說你是不為我好,但是你能不能稍稍站在我這邊想一想事情,我才剛解決跟肖勁的離婚官司,怎麽可能現在馬上就興高采烈有閑情地像你所說的那樣去找男朋友?”


    “媽的意思也不是立刻就要你找男朋友還是什麽個意思,傻子也知道你現在是什麽心情,但是就是有阿姨問起你,那媽肯定是樂意去幫你留意留意的,你說是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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