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色的長龍通體散發著光芒,不是聖潔而是充滿狂暴的威壓,似乎隨時要爆炸成一片煙火,散發出足以毀滅一切元素的詭異力量。岑爭皓這個招式並不是很穩定,而且威力遠遠超出了她的靈力範圍,看樣子是那個肖維桉的金末產生了催化反應,促使這道凝結而成的金龍更加暴虐,也更加不穩定。


    但是金龍盤旋著貼地飛行,直接迎上了那些接近的黑色月刃,它看著無比結實的身軀往下一沉,居然毫無阻礙地沒入地麵半截,這金龍居然是純粹的虛化身體,不受任何元素的阻礙,在陣陣龍吟中,那些割裂地麵的黑色月刃不斷撞擊在金龍的身體上,像是陷入了泥沼一般,雖然還在金龍的身體裏散發出絲絲黑氣,卻始終無法再前進,甚至在被金龍那虛化的身體所溶解。


    林子月這一次進攻被岑爭皓和肖維桉聯手化解了,不過還是爭取到了一些優勢,原本上一場下來,岑爭皓的靈力就沒迴複到最佳狀態,現在還因為召喚金龍而加大了損耗,如果再來幾次大範圍的攔截或者這種強度的攻擊,恐怕岑爭皓也隻能提前退場了,這就是陣修的無奈。


    林子月也有些可惜,月刃釋放太大的話,她的精神力支撐不住多少次攻擊,這樣微小的月刃都是她平時不斷靜心召喚出來,直接儲存在月杖裏的,所以才能一次性釋放這麽多,但如果想要動用大型的月刃,不說威力可能致死,光是林子月本人就會消耗過度,對歧宗明天的計劃不利,所以她隻能這樣交替動用小個體大範圍的攻擊。


    另一邊,孟離的劍氣將那些夾著毒素的風刃都擋了下來,但是原本無色的風刃在被劍氣劈散後,卻在場中散出陣陣淡紅色的煙霧,要不是幾人的視力都遠超凡人,恐怕都很難察覺那些淡紅色小顆粒的存在。


    軒轅煜手指一牽,那些貼近孟離的紅色淡霧微微扭曲起來,然後飛快消失在他控製下產生的細小震蕩中,被軒轅煜放出的空間裂縫所卷入。另一邊的肖維桉察覺到毒素的消失,也是暗自皺眉,但是他仍然沒有探查出軒轅煜的力量性質,隻能感應到細小的顆粒被某種無形的縫隙吞噬後,就徹底消失在他的神識唿應中。


    那個叫趙鉛的男子仍然控製著空中的巨劍迎擋飛來的月刃,但是一道黑影夾著火光沉了進去,被那些月刃組成的溪流所淹沒。


    林子月見炎鴉的距離差不多了,不再管地麵上的黑色月刃,而是將月杖衝著空中的白色月刃遙遙牽引,下一刻,所有的月刃都化為白色的碎屑在空中飄散,就像是紛紛揚揚的雪花。


    月刃瞬間潰散,露出裏麵一道隻餘烈火,再無黑色羽翼的身影。


    炎鴉的前額沒有再外露混沌火的形狀,但是他的眼底卻有一抹泛著亙古氣息的灰意,他周身的火焰隨著那抹灰意而越發熾烈,但又與空氣中的普通火元素顯得極為疏離,隨著炎鴉再度展開羽翼,一道烏鴉頭、長著白色翅膀的虛影出現在他背後,仿佛正手持長劍,正往那巨劍的上方刺下去。


    橫著的巨劍與虛影碰撞那刻,一道巨響迸發,掀起一陣熾紅的光暈,震得整個擂台場結界都在隨之晃動,要不是結界足夠穩定,恐怕這個震蕩會直接影響到觀眾席的穩固。


    炎鴉身後的虛影消散,他一個縱身往後倒飛出一段距離,那巨劍發出悲鳴搖搖欲墜。


    趙鉛也是咳出一口髒血,他手上飛快捏了幾個法訣,一掌拍在自己胸口。頓時那下墜的巨劍勢頭一轉,重新光芒大放,反而從之前的守勢變為攻勢,接著兩道巨劍竟然合二為一,化作一道寬大無比的劍刃撲向炎鴉,仿佛一道白色車流要將擋在前方的螳螂碾碎。


    炎鴉深吸一口氣,剛想要再衝上去以安朵斯的虛影想抗,卻感覺身邊多了一個人。


    林子月腳下踏著月盾,將月杖斜斜衝向炎鴉的方向:“試試?”


    炎鴉沒有迴答,卻用行動表達了自己的意願,直接撲向了林子月手上的月杖,卻沒有產生任何碰撞,而是接近月杖的一瞬間,他的身形便被扭曲、吸收,像是一團夾著火焰的黑霧融進了那輪弦月中。


    弦月裏麵繚繞起一抹灰色,淡得幾乎看不出來。


    林子月感覺到月杖內部掀起巨大的波瀾,她沒時間去體會到底是什麽情況,隻是緊緊握著幾乎要掙脫她掌心的月杖,艱難地畫起一個符。


    但是似乎要趕不上了。


    還沒等林子月壓穩躁動的月杖,將那道無字訣畫成,下方的灰玨已經將所有的卜牌間安定下來,化至山其他人給他拖延的時間差不多了,原本分散成一處處圓塊、方位混雜的八卜牌,此時已經融合在了一處,內外交錯分布成羅盤似的形狀,灰玨所踏的位置位居中間,並沒有卦象所現,卻在他腳下隱隱旋轉著一個湯勺的虛像,與灰玨手中攤著的那個湯勺相互唿應。


    羅盤一穩定,灰玨身上的氣勢便為之一變,瞬間變得飄忽不定起來,他眼中隱隱浮現一個八卦的虛影,隨著兩手一合,一起,一道灰色的蒙蒙光影從他身上擴散開來,籠罩了整個場間。


    場外的觀眾席上,不少人都露出了驚愕的神情,倒是有些年長點的長老神色鬱鬱,仿佛想起了什麽。


    九淨門的門主眼睛微眯,臉色也不太好看:“這倒是有趣了,我還以為化至山這麽多年傳承斷層,這道卜天地卦早就沒人能參透了,真沒想到……那些愚蠢的人妄想解卦通天,卻被天道所厭惡、拋棄,乃至被天道吞噬,居然還有化至山的弟子蠢到修習這玩意兒。”


    群英集的魏宗主聽到此話,知道是自己不了解的東升老事,既然這位門主有講述的心思,魏宗主不介意給他個由頭:“哦?不知道門主可願意詳細說說?”


    這位門主點點頭,摸著長須,神態有些恨恨:“嗬,那可說是化至山最威風的年代,人才濟濟,英傑輩出,借著卜天地卦而知吉兇,本就傳承悠遠的他們可謂是東升第一大山門,哪像今天這樣屈居人下。那時候東升大陸所有的山門,無不對化至山為首是從,但是那個該死的山門卻拋棄了東升的傳統!將對仙界和神界的追求統統拋到了腦後!就知道盯著世界萬物眾生芸芸,直至那一屆一個天才弟子打造成了這副卜天地牌,大肆宣揚起命運論,開始推崇什麽眾生平等,唿籲什麽放棄無妄的仙途……出現這樣一個離經叛道的大弟子,化至山卻無條件鼓勵門下弟子解讀天道,他們是想讓東升所有的山門墮落嘛!”


    魏宗主沒有說話,臉上帶著淡淡的笑意,目光溫和地安慰著門主,但是心裏麵卻在冷笑,他沒有問那個弟子的下場,不過提倡眾生平等放棄仙界神界,恐怕觸及到了這些大山門的核心利益,而這樣的人物最終會怎麽樣,不說出來大家也心知肚明,除了被陷害、謀殺的身隕,幾乎不會有別的可能了。


    九淨門的門主又恨恨地望向場間:“歧宗也是來曆詭異,但是這化至山也不是什麽好東西,門下踐規踏矩不成體統,盡是叛逆之徒……當年那天才弟子招致天罰後隕落,不過是自取其辱!現在居然還有人修這一道,不過是自求死路!”


    魏宗主若有所思地盯著灰玨,那層灰蒙蒙的光芒在他眼中,卻讓他注意到了些不一樣的東西:“門主說的極是,不知道這卜天地卦和卜天地牌到底探索的是什麽?”


    門主眼中閃過一抹憎恨,又隱約有些渴望:“因果。”


    玄而又玄,不可捉摸,萬物為因,有因生果。


    魏宗主微微皺眉,這個探究方向不能說是有誤,但是卻會推翻大山門高居人上的地位,所以自然會引得那些相信天道的人發自內心反感,不過修道一途本就是逆天而行,但是看這個情況,恐怕東升這些大山門另存心思。


    不過神界確實存在,但是不知道封閉了多少年了……幻世的設定也有這些內容,是製作組有人是圈內人麽?魏宗主某些念頭一閃而過,不過臉上卻很恭敬地道:“九淨門門主願意跟魏某說這些,替魏某解惑,魏某著實感激。”


    九淨門的門主臉上的陰沉褪去,又是那副藏而不露的深沉,但是他的目光卻十分冰冷,其中蘊含的意思很明顯,隱秘隨你知道,畢竟死人知道的隱秘就不算隱秘了。


    魏宗主當然看懂這延伸了,在肚子裏暗罵好幾句這個滿肚子壞水的老東西,不過還好自己現在是玩家身份,不然要現實中遇到這種情況,真的有些棘手……


    但是歧宗林氏那身上的因果力量,可是完全超越遊戲局限的,一群有眼無珠的蠢貨,就知道盯著破界晉升,絕不知道自己才是走上歪路的人!


    場中灰玨身上散發的光芒蕩漾開之後,軒轅煜反應極快得在自己和孟離身側布下一層空間裂縫,告誡孟離不要亂動後,軒轅煜立刻傳聲給林子月:“你能行嗎?好像玩大了,這種力量有些不對勁,我的空間能力已經受到削弱了。”


    林子月的聲音也即刻傳到了軒轅煜耳中:“這道無字訣太繁瑣!我也需要時間!這是要畫出什麽鬼啊!清明上河圖嘛!?”


    清明上河圖?什麽意思?她的無字訣不都是簡單的字形嗎?軒轅煜鬱悶地嘀咕著,不過也趕緊告訴身邊的孟離:“換我們拖延時間,沒問題吧?”


    孟離挑了挑眉:“廢話。”


    兩人嚴陣以待,空中的林子月卻頭疼起來,仍在努力畫出這道有些不受控製無字訣,炎鴉融入月杖之後,月杖內部似乎就湧起了額外一股力量,炎鴉正在飛快與之交匯,這道無字訣更多是炎鴉引導林子月畫出來的,但是其複雜程度幾乎讓林子月吐血,現在明明是分秒必爭的時候啊!


    “炎鴉!!”


    炎鴉的聲音從月杖上麵傳了出來,跟林子月一樣焦慮:“繼續畫!現在停下你我都會受反噬的!”


    林子月越發無奈,但是強行壓下腦海中的眩暈感,月杖繼續在空氣中遊走著。


    下方灰玨身上的灰色光幕擴散開後,他腳下的卦象也飛速散開,那些由三道橫杠組成的不同卦象在地麵上飛快延伸,將化至山四人統統都包含在裏麵,還在繼續向整個擂台場擴散。


    軒轅煜跟孟離互望一眼,軒轅煜打了個響指,忽然撤銷了兩人周身作保護用的空間縫隙,任由那灰色光幕不受阻礙地落下,孟離身後延伸開紫色羽翼,腳下一踏就從地麵飛了起來,與那光幕擦肩而過。


    軒轅煜的手上又出現了他那把名叫寸陽的匕首,他一俯身,將整把匕首直接插進自己麵前的地麵裏,直沒到柄,然後居然在那灰色光幕前閉上眼睛。


    灰色落到身上的瞬間,軒轅煜甚至能感到自己的思維都變得遲滯,但是跟林子月使用的那種安撫靈魂直至人昏睡的遲鈍感不同,軒轅煜隱隱感到某種虛浮感,近似於登陸幻世進行的那種靈魂傳送。


    接著一道耀眼出金陽的流光從軒轅煜手中的匕首爆發出來,在軒轅煜身前和身後衝刷出一道十米長的巨大鴻溝,不斷有細碎的空間亂流撕出裂縫,匯聚成一道披風飛揚在軒轅煜肩後,白色的兜帽從他的脖頸往上延伸,最終籠罩了他的前額,下垂的帽簷帶著綠色橄欖枝般的花紋裝點,稍微蓋住了那個從軒轅煜額前展露的古銅色鑰匙印記。


    披風後麵浮現出一個黑色的鎖孔,明明是一個圖案卻充滿立體感,像是道沒有盡頭的深淵睜開了眼睛,正在俯瞰人間。


    孟離飛在上方也是嚇了一跳,他能清晰看見軒轅煜的身形,自然看到那些灰色光幕上一刻覆過軒轅煜的身體,下一刻軒轅煜身上就匯聚了那麽多空間能量,然後那件帶著兜帽的披風凝聚成形,軒轅煜人明明還在原地,孟離卻感應不到他身上任何情緒,他似乎完全跳出了人類的“罪業”。


    林子月感應到這邊軒轅煜有異動,卻不清楚發生了什麽,因為她一度感應不到軒轅煜本身的存在了,不隻是單純隱形時肉眼看不到,更像是軒轅煜徹底跳出了某種束縛一樣。


    那些灰色光幕再度掃過軒轅煜,卻無法再造成任何影響,灰玨也感受不到他了,他甚至能隔著遠遠的距離看到軒轅煜從地上緩緩起身,卻好像是在隔霧看花,霧裏明明有東西,卻無法被任何外因所觸碰。


    軒轅煜的眼神很淡,像是飄在遠天的雲,不被凡塵所侵。


    他下意識摸了摸頭上的兜帽,這個動作放在這個場麵,顯得他有些傻氣,但是觀眾席上,正在關注這場戰鬥的人們卻一片震驚,不少人都驚得從座位上站了起來,還以為是不是結界陣法出了什麽問題。


    因為歧宗與化至山對戰的擂台場上方,那放大戰鬥情況的投影裏,軒轅煜的身形消失了!


    就連擂台場的結界都已經捕捉不到他的存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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