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找到安達,問安達有沒有看到一個穿著黑色襯衫的男人,安達靠在二樓走廊上懶洋洋地說:“你是說那個不是特別高的,走起路來隱約顯露出誘人身材的那個男的?”


    “對。”


    “臥槽,他的那件襯衫簡直就是為了他的身材量身定製的,那叫一個誘惑呀~!”


    你能想象一個把自己打扮成17歲的女人在我眼前一臉花癡的樣子麽,我一邊翻白眼一邊拿了條手帕給她,“所以你看見他去哪了嗎?”


    安達在手帕後麵管理好自己的表情之後,目光看往樓下的樹:“他在那兒站了挺長的時間,就在那張長椅旁邊,也不坐,站著一動不動。後來好像就進客廳了。”


    “你沒看見他上來?”


    “沒有。也可能是人太多了我沒注意。”


    我一臉不相信地看著安達,安達往房間裏挑了挑眉,說:“房間裏那個男的也不錯。”


    我順著她指示的方向看過去,正好看到一個金發碧眼的男的在梳妝台前麵照鏡子。


    鏡子裏的人輪廓立體,眼睛深邃,“長得是不錯,就是太自戀了點。”


    安達把手帕扔給我,又迅速從我手裏搶了過去:“鍾可欣,現在還誰用手帕的?!”


    我把手帕搶過來順手塞進袋子裏:“我看你對這也沒什麽興趣了,走吧。”


    安達雙手不安分地走在我旁邊,試圖要把手帕搶迴去:“不過說真的,那手帕摸著還挺舒服的,絲綢做的嘛?”


    我懶得理她,自顧自坐上了副駕駛。


    車子路過商場,裏麵正在打折,安達一個急刹車,然後我就在試衣間前默默等著她換衣服。


    她已經連續換了好幾套衣服了,但都沒有合適的。試玩了最後一套之後,她小手一揮,說:“這些衣服我都不要”,留下一臉懵逼的服務員,然後拉著我殺往下一家店。


    “你有不缺這點打折的錢。”我抱歉地對拿著衣服的服務員笑了笑之後,小聲抱怨。


    “要的就是這種感覺。”安達速度不減,已經又進了一家店了。


    這家店裏的衣服走的是性感風。


    安達指著一條紅色吊帶裙說要試,服務員一臉疑惑地看著她反複詢問:“你確定要試這條裙子嗎?要不要看看其他的……”就差沒把“要不你去其他店看看”說出來了。


    安達正要發火,我趕緊攔住:“對的,就這條。”然後把安達往試衣間推。


    服務員看著站在鏡子前搔首弄姿的安達,把她看成是我妹妹,用十分委婉的語氣說:“你不覺得你妹妹現在就穿這樣的紅色吊帶裙還是小了一點,起碼也得等她十八歲以後……”


    安達整個人僵在鏡子前麵:“我上個世紀就過了十八歲的生日了!”


    我走到安達旁邊,在她耳邊低語:“安達妹妹,你忘了你今天穿的是白色裙子配小白鞋。”


    安達肩膀一扭,從鏡子裏瞪我:“去你的!”


    說實話,素顏穿紅裙子的安達真是別有一番風情。


    “要不你幫我也選一條裙子,今天晚上我們去古中國。”


    安達扭頭問我;“我沒聽錯吧?你說你要去古中國?”


    “不去算了。”


    我從鏡子前走開,坐迴到沙發上。


    安達迅速掃了一眼牆上掛著的裙子,指著一條黑色抹胸說:“把這條取下試一下。”


    我看了一眼:“不用試了,這條裙子拿中碼的就行。”


    古中國的熱鬧絲毫沒有減退,反而因為蕭辰宇的離去而多了一絲死亡狂歡的氣息。


    也對,那麽妖嬈的人都有可能突然離去,平凡的麵孔又怎敢乞求上蒼多一點憐惜。


    安達已經跳了一支舞迴來了,我坐在吧台上左顧右盼。


    “你把我拉過來就是要靜靜地喝酒麽?那幹嘛不在家裏喝。”


    “太久沒來了,我有點不習慣。”


    我喝了口酒做掩飾,安達也坐了下來。


    “說吧,到底什麽目的?”


    “沒什麽,就是很久沒來了,一時興起。”


    “和蕭辰宇有關係吧?”


    果然還是什麽事情都瞞不了她,那就幹脆承認好了。“不敢確定,隻是直覺。”


    “那你的直覺幫你找到什麽了麽?”


    “可能現在還太早。”


    安達稍作休息之後又立馬投入到戰鬥中去了。


    性感的紅色裙子淹沒在舞動的人群中。在這樣的場合,其實穿什麽都已經不重要了,所有人都有看到身體本質的本領。


    五顏六色在眼前晃動,我忽然明白了蕭辰宇那種讓人迷醉的魅惑。裁剪得當的黑色襯衣,隨意敞開的衣領,扣子扣上的數目隨心而定,有的時候幹脆就隻扣一個。他就在這五顏六色中扭動身體,讓人移不開視線。


    黑色成了最紮眼的顏色。


    我看了看時間,現在才是八點多鍾,來不及和安達打招唿,急忙出了古中國。打車到了最近的一家男裝店,進去挑了件襯衫然後迴到古中國。


    看表,八點四十。


    還不斷有人進入到古中國來,調酒師有些忙,但依舊有著自己的節奏,並不慌亂。


    我把襯衫披在肩上,點了一杯瑪格麗特,側站著,正好可以看到古中國的門口。


    二十分鍾後,門口出現了黑色襯衫。


    果然,直覺是對的!


    人群和音樂仿佛都與他沒有任何關係,隻是跟調酒師點了個頭,站在了最邊上。


    接著,一杯威士忌到了他的手上,一飲而盡。


    我裝出一副絲毫不在意的樣子說:“他看起來不像常來古中國的人。”


    調酒師嘿嘿一笑:“我看你才是不常來這裏的人吧。”


    “是,可是今天忽然想來了。”反正這也沒有什麽好隱瞞的,人與人之間的交流還是以坦陳開始比較好。


    果然,調酒師接著說:“我調的酒就是他教的。”


    說完還是十分曖昧地看了一眼那這空杯子的他,然後送了一杯白開水過去。


    “給客人端白開水也是他教的?”


    調酒師冷笑:“哼,一般的人我還不給送白水呢。”


    我感歎道:“這年頭,像你這麽尊師重道的人已經不多了。”


    沒想到調酒師一邊給客人調酒,還能立馬反駁:“他不是我老師。”


    “你剛才還說你的調酒技術是從他那裏學的。”


    “嘿嘿,那算半個老師吧。他以前也是這裏的調酒師,隻是後來辭職了不做了。”


    “哦,原來是這樣,教會了徒弟餓死了師傅。”


    “這是您要的酒,少冰不加鹽。”調酒師給客人遞了酒之後收起了微笑:“我說你這人怎麽這麽說話呢,是他自己辭職的。”


    “後來就沒迴來過?”


    “這不是迴來了麽?”


    “什麽時候辭的職?”


    “一年半之前。”


    一年半……那就是蕭辰宇來到這裏半年之後,也是蕭辰宇買豪宅的那個時間……


    調酒師忽然用一種警惕的語氣問我:“怎麽?你對他感興趣?”


    我哈哈一笑:“不是。今天在城郊的豪宅裏看到他了,覺得他挺特別的。他似乎總是和身邊的人群格格不入。不是刻意的那種,而是很自然地就把自己和周圍的一切分隔開來了。”


    調酒師悠悠地說了一句話:“你以為我為什麽要給他一杯白開水。”


    可能所有的調酒師都有這樣的本事,可以和客人隨意開啟一個話題,一邊調酒一邊交談,等話題到了他覺得應該可以結束了的時候,就會做出眼前根本沒有剛才這個客人的樣子。於是我們的這個話題就這麽自然地結束了。


    我盯著眼前的這個男人看,不知道該如何打破這個僵局,就這麽走過去好像太突兀了。


    他看著人群,我看著他。他眼裏沒有人群,我眼裏也不是他。


    就在這個時候,一團紅色衝入視線,然後撞灑了他手中的水。


    “對不起對不起……我沒看到您站在這裏……抱歉抱歉……”


    其實安達心裏想的是,臥槽,都看到我過來了不知道閃一下?臥槽,居然還有人在這裏喝白開水!


    可是看到他身上價值不菲的樣子,算了還是先道歉吧,認真算起來還是自己理虧。


    我抓住機會,趕緊躥了過去:“抱歉,我的朋友玩嗨了。您的衣服不要緊吧?”


    他看了一眼我的黑色襯衫,一副剛迴過神來的樣子:“沒關係,是我自己沒有躲開。”


    近看才知道,他好像比白天更憔悴了些,隻不過是古中國燈光的作用,讓人看不出他的難過。


    安達嫌棄地看了一眼我的這種奇怪的搭配,我來不及理她,連忙接著說:“我們今天去城郊的時候好像見到您了。好像您還在樹下站了好長一段時間。”


    安達恍然大悟:“對對對,你就是那個……”安達差點把帥哥兩個字說出來,被我掐了一下手臂,生生吞迴去了。


    他忽然緊張了起來,說了句“抱歉”然後就離開了。


    我拉著安達出了古中國,跟著那個憔悴的背影,迅速上了車。


    “幹什麽?”安達一臉懵逼地看著我。


    “跟上他的車。”


    “你以為你是誰?私家偵探?”


    “我猜他會去蕭家。”


    安達一邊啟動一邊抱怨:“原來這就是你來古中國的直覺。”


    車開走的時候又補了一句:“我還沒玩夠呢。”


    “是是是,過段時間我專門來這兒陪你玩到天亮,行了吧?”


    “這可是你說的。”


    “嗯,我說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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