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蘭真應下杜磊的請托,帶上族侄一起去非鶴樓,但實際臨行之時,卻不是兩個人一起走的。


    偌大一個極塵宗,總不至於隻有杜蘭真一個人想去非鶴樓奪牌,以杜蘭真的處事和性格,也絕不可能刻意避免與旁人的交集。無論從安全性還是社交性來考慮,杜蘭真都會選擇和其他人結伴而行。


    杜君芝雖然很得杜磊的看重,但既然已經被杜磊委托給了杜蘭真,自然沒有越俎代庖為前輩做決定的資格,杜蘭真說要和同門一起去非鶴樓,甚至都不需要告知杜君芝。


    但出於性格,杜蘭真還是提前通知了杜君芝一遍。


    真的等到要離開宗門的那一天,跟著杜蘭真的卻不隻有杜君芝一個人。


    “師叔,那是衛師叔啊?”蒲藝瓊好奇地拉了拉杜蘭真的衣袖,朝著不遠處和人談笑風生的衛銜,小聲問道。


    “怎麽,難不成你還是衛銜的小迷妹?”杜蘭真挑了挑眉,眉眼中帶著笑意,打趣般地問道。


    “我怎麽說也是師叔你的迷妹,怎麽會是別人的迷妹呢?”蒲藝瓊斬釘截鐵地說道,“我不過是好奇罷了——我可聽說,這位衛師叔在宗門內很有些威望,特別討各路師姐妹的崇拜和女師叔的青睞呢!”


    杜蘭真聞言,朝衛銜望了一眼,後者若有所覺,迴頭望了她一眼,與她目光對上,仿佛無事發生過一般,又轉過去跟人說話了。本來同他說話的人順著他的目光望過來,正好與杜蘭真目光對上。


    杜蘭真微微一笑,朝那人點點頭,得到那人禮貌的還禮,便再無交集了。


    “怎麽,你對這八卦有興趣?”杜蘭真笑道。“這可不像師姐了。”


    蒲藝瓊是溫海藍的弟子,杜蘭真臨行前被溫海藍打包塞過來見見世麵。


    “師叔,我就八卦一下下嘛!”蒲藝瓊眨眨眼,湊到杜蘭真身邊,抱著她的胳膊歪纏起來,“師叔,你就跟我說說唄?”


    “我能同你說什麽?”杜蘭真無奈地道,“我什麽也不知道啊!”


    這是假話。


    杜蘭真迴到宗門大約也有五年,並不是一直在閉關修煉、與世隔絕,正相反,她在宗門內一直現身指點煉氣期弟子,一方麵在宗門內積累聲望,一方麵,也因此比其他築基修士更加消息靈通。


    蒲藝瓊好奇的,無非就是衛銜的風流韻事,以及他與某些師姐妹之間是否有過曖昧罷了——比如她眼前的這個。


    對於宗門弟子的八卦,杜蘭真深感無聊——當然,這有可能是因為她深處八卦中心的緣故,畢竟,衛銜身邊最耀眼的女修必然是她。而對於衛銜的處事,她也覺得有所偏頗,但畢竟是多年好友,別人的行事,隻要不礙著她,她也就保持緘默了。


    “我聽說,最近餘嫆師叔和衛師叔走的很近。”蒲藝瓊輕聲道。


    “是嗎?”杜蘭真打定主意不予置評,因此隨口問了一句。


    “聽說,這次是認真的。”蒲藝瓊強調道,“衛師叔和她已經雙宿雙飛了!”


    杜蘭真剛剛還說不表態不置評,現在聽了這話,半邊眉毛不由得高高揚了起來,“真的假的?”她懷疑地望著蒲藝瓊。


    這件事杜蘭真沒有聽說過,但她自忖對衛銜還是有幾分了解的。他並非見色起意,也絕非管不住下半身,他之所以會在宗門內傳出這種事,是因為他覺得無所謂。


    杜蘭真有野心,從她認識衛銜的那一天起,她便知道衛銜也有野心,否則,兩個人是不可能成為好友的。


    衛銜想做下一個寧瀟鶴、樂正初,這是他從未明說,不與人言,但杜蘭真一清二楚的事情。


    衛銜在宗門裏的風流名聲,多半是因為他確實交遊廣闊,自身也確實出挑,確實很能吸引一些懷春少女、凡心過甚的師姐妹。衛銜不會明確拒絕,因為他覺得這沒什麽大不了的。


    對於衛銜的這種做法和想法,杜蘭真不太敢苟同,但雙方明顯一個願打一個願挨,沒有她枉做惡人的道理。再看衛銜雖然有點不清不楚,但他絕對不會做出什麽出格的事情來,更不會惹到杜蘭真身上,杜蘭真也沒那個必要和他割袍斷義了。


    雖然杜蘭真現在除了得道成仙,其餘任何欲望都是無關緊要的,但她一想到以前也不是沒有過隨生隨滅的浮念,自覺也沒什麽資格說別人。


    況且,她很清楚,這世上一心一意得道成仙的人不多。絕大部分人是很割裂的,一方麵對得道成仙很豔羨,一方麵也戀慕其他的東西,正因如此,道心堅定才是如此可貴,不是所有人都知道自己真正想要什麽的。


    有人一心向道,也有人隻想逍遙閑散、快活一生,杜蘭真管不著、管不到,也不想管。


    世界這麽大,能容得下一心向道的人,總也能容得下追求其他東西的人。


    她無意批判,也無意居高臨下,除了尊重,她什麽也給不了。


    愛情、親情、權勢、財富這些當然都很好,有人當做畢生追求也是不錯的選擇。


    隻是為她所不取罷了。


    她淺嚐輒止過,期待過、感受過、擁有過,這就夠了。


    最後的一切,還是要落到她的大道上。


    蒲藝瓊還在那裏說話,“是真的,我之前見到過餘嫆師叔和他來往。”


    杜蘭真輕輕蹙了蹙眉。這不像是衛銜會幹出來的事情。她想著,忽然臉一板,伸出手來,在蒲藝瓊腦門上用力敲了一下,“小丫頭片子,一天到晚都在關心點什麽?改天我得好好問問師姐,她那種恬淡的性子,怎麽養出一個聒噪丫頭的!”


    “蒲師姐,你又被杜師叔給訓了哈哈哈!”遠遠地站著聊天的幾個煉氣期弟子一直暗搓搓地偷看她們,此時見蒲藝瓊被杜蘭真敲了個板栗,不由哄笑起來。其實他們都認識杜蘭真,但礙於她的美貌、修為和大的離譜的名聲,不太敢湊上來搭話,隻能羨慕嫉妒恨地望著蒲藝瓊和杜蘭真談笑。


    現在看到蒲藝瓊吃癟,他們便忍不住有點拉近距離之感,知道蒲藝瓊不是開不起玩笑的人,便遠遠的嘲笑一番。等到杜蘭真朝她們露出一個溫和的笑容來,不由更加興奮了。


    “師叔……”蒲藝瓊委委屈屈。


    “好好修煉你自己的吧。”杜蘭真話裏並無責備質疑,隻有點無奈。她知道蒲藝瓊是很認真優秀的,也相信溫海藍的教學水平,因此,她隻是不想聊這個話題而已。


    她慢慢迴過頭,望了衛銜一眼,後者還在和人聊天。她下定決心,要去證實一下蒲藝瓊的最新消息。


    如果事情上真的,那麽她要麽送上祝福,要麽,隻能疏遠她從小到大最親密的朋友了。


    她可以接受一個野心勃勃的人,但不能接受一個玩弄別人來達到野心的朋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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