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棠的手心裏握出了一手心黏糊糊的汗,默默轉身迴了房間。蕭月兒蕭霜兒你們給我等著,賬會慢慢算的。


    葉棠在楚家熟悉了幾天,蕭月兒蕭霜兒這兩個人倒還規矩。除了不喜歡她時常與楚寧在一起外,其他倒沒做什麽過份的事。


    而楚老夫人雖然還是從心裏看不慣她,但葉棠的聲名以及官位在這裏,她即使看不慣,也隻能藏在心裏悶不作聲。


    江南的四月天,繁花似錦,芳草離離,豔陽高照,柳州的天氣已是微微有些熱了。楚家花園的涼亭裏,葉棠看著手中的文書滿心歡喜。她手中拿的正是文晏下發到江南的文書,文書裏頒布了一套針對江南豪強富戶圈地,占地的法令。


    法令示下:豪強不得盲目圈地超過五十畝,富商不得超過二十畝。若有違此令,其家族三代不得入仕為官!若有當地官宦包庇,隱瞞知情不報者,與其同罪,家族三代甚至五代都將被取消入仕資格。同時針對近幾年偷繳糧稅,少繳糧稅者,依此令,同罪論處。當然,若主動補齊糧稅,上繳糧稅者,朝廷會登記照冊。這些人的家族子弟可擁有京中國子監入學資格。


    這道法令恩威並施,不僅施恩豪強戶富,也極大的打壓了豪強圈地占地之風。更重要的是,若此令執行成功,葉棠的江南之行就算圓滿了。因為若這些屯糧大戶補足了這幾年的糧稅,那麽她的軍糧不是就有了嗎?


    葉棠看著這道法令,心中極其震撼。文晏,卻乃政治人才,擁有一國之君的眼界和情懷。更讓葉棠震撼的是,文晏似乎是知道她江南之行的打算,似乎是知道她缺糧,所以無形之中,他就算是送給她了。


    白西柳看了這道文書,心中也是震撼不已,他瀾瀾道:“太子變化如此之大,有此未來之主,破國亦可複矣!”


    楚寧瞧完了文書,深深看了一眼葉棠道:“你,給他培養得很好。”


    葉棠微愣,才明白楚寧是在說什麽。可是……這……她沒有培養他啊!她不過隻是放了權,讓文晏自己操理政事而已。當然了,從前嘛她是讓他好好讀書!但這……這……又何談培養呢!


    葉棠心知,明明是……明明是晏盛武帝自己才華非凡,智慧過人而已呀!


    文晏的卓絕政治才能讓眾人心服口服,就連楚清都愣了,他笑道:“當日少主說太子殿下有辦法解決此事,還真沒說瞎話啊。不……不過……那小子似乎也太能了吧。這招咋想出來的啊?”


    察覺他對太子不敬,楚寧冷喝道:“楚清,不可對太子不敬。”


    楚清忙摸著後腦瓜,不好意思道:“奧……錯了……錯了。是殿下,是殿下。不是那小子。”


    葉棠白了他一眼,無奈道:“你還說,閉嘴。”


    楚清嘿嘿一笑,閉了嘴。他現在對文晏那小子倒是刮目相看了,不禁從心裏敬畏道:這才智,當是可與他家少主匹敵啊。


    文晏的法令已經頒布下來了,下麵就是執行的問題。葉棠與楚寧幾位正在討論,蕭月兒端了茶水和點心過來。


    她一過來,自然眾人都禁了聲看著她,這些目光裏尤楚寧緊蹙著眉,顯得十分不滿。


    蕭月兒嬌笑著又小心翼翼對楚寧道:“表哥,是老夫人見你們辛苦,讓我給端些茶水過來的。”


    楚清是個大咧的性子,當即哈哈笑起來,對著她道:“好……好……好,謝謝未來的月兒嫂子了。”


    楚清一番調笑之語倒是惹得蕭月兒微紅了臉,偷偷地瞄了一眼依然麵沉如水的楚寧。


    楚寧默了一會,沉著臉道:“楚清,不要亂說話。”


    楚清當然不明白楚寧的心思,他又大咧咧笑道:“哥,月兒挺好的,祖母都與我說過了。你呀,也別別扭啥的。都是男人,都懂的。”


    楚寧看了一眼葉棠,才轉向楚清黑沉著臉道:“你懂個屁,閉嘴。”隨後又瞥了一眼蕭月兒斥道:“下去。”


    葉棠哈哈笑起來,這還是第一次聽到高貴冷豔的楚寧楚大公子暴粗口呢。不過,她又瞧了一眼蕭月兒,眼珠一轉,好哇!蕭月兒,自己送到我手上,那就別怪我不客氣了。


    她笑著拉住蕭月兒道:“欸,別走啊!月兒妹妹就坐這裏吧,來……來……來,就坐我這,在楚寧旁邊。”


    葉棠微笑著站起身來,將蕭月兒拉過來,不過在蕭月兒嬌嬌羞羞快要坐下的瞬間,她悄悄的移了移凳子,結果導致蕭月兒一屁股摔到地上,花容失色狼狽不堪的“啊”的一聲大叫。


    葉棠又假意好心的扶起蕭月兒笑著道:“你坐好呀,抖什麽呢?楚寧雖然人冷漠了些,但也不至於把你嚇到摔地上吧。”


    楚寧看了一眼葉棠,又瞥了一眼蕭月兒,依然是一臉冷漠。


    蕭月兒抖抖索索地從地上爬起來,內心一臉懵逼,她是害怕楚寧,而且自己剛剛嬌嬌羞羞,難道是真的沒注意一下子摔倒了。


    但此刻的她在自己心上人麵前丟了大臉麵,她趕緊理了理衣裳,慌亂道:“不……不是……是……是我自己不小心,是我自己不小心。”隨後她又委屈地看了一眼楚寧,但她發現楚寧根本就沒看她之後,又可憐兮兮道:“我……我……先告退了。”


    葉棠眉眼上挑,看著蕭月兒那倉惶逃離的身影喊道:“哎呀,真是的。楚寧呀,你這人都把月兒妹妹嚇跑了。月兒妹妹,別走呀!”


    一群人目瞪口呆的看著她演,猶白西柳和楚寧的目光深意更濃。


    剛剛葉棠不經意悄悄挪了凳子的小動作,所有的人都盡收眼底,但隻有楚清一個人有些疑問和怒氣道:“少主,你……你……為什麽要故意捉弄月兒啊?”


    葉棠坐下,給自己倒了杯茶,慢悠悠喝了一口道:“嗯!這月兒送的當真是好茶。”


    楚清有些不賴,看著她一副捉弄了人,欺負了小姑娘還一副悠然自得的模樣有些鬱鬱道:“少主。月兒,哪裏惹你了?”


    葉棠放下茶杯,眼中眸光一暗,直言冷道:“她沒惹我,但她曾經欺負了不該欺負的人。我不過是以彼之道還施彼身而已。”


    眾人不解,就連楚寧都是一臉疑惑地看著她。在場隻有段琴一個人站在欄杆上默默看著她。段琴是知道一切的,這幾天他奉了葉棠的命,秘密找丫頭了解了這一年來文雅公主在這裏遭受的一切。


    而剛剛那一出,真的隻是還給蕭月兒而已。因為之前文雅在這裏的時候,蕭月兒就經常玩這種把戲。所以,他是理解葉棠的。


    葉棠沒有解釋,她是個不愛解釋的人,他們想她陰毒也好,想她真的是個奸臣也罷,隨他們去吧。今日這一出,蕭月兒,這不過隻是個開始而已。


    白西柳與楚寧畢竟是聰明人,對於葉棠這小兒女的舉動,也並未發表任何意見。但隻有楚清有些想不通,但他一見到自己少主黑沉的臉色,也沒敢再問。


    一段小插曲輕輕揭過,眾人又迴歸正題:執行文晏的土地法令,收繳糧稅。


    葉棠她想了想道:“我策劃了一個方案,從富戶好強以及一些小型商戶的比例來看,這些圈地占地屬商戶最多。我們先從這些人開始執行,然後再擴散到豪強。”


    楚清有疑問:“為什麽要從商戶開始呢?”


    白西柳笑道:“商戶畏權,也要權。從商戶開始,當是最為合理。當然了,其實太子殿下的這項法令其實也是給這些人製定的。小商戶希望進入仕途,殿下就給他們機會,但同樣的這機會是有條件的,這條件就是執行法令先繳糧。”


    楚清又有疑問:“若這些商戶們繳了,但是豪強不執行怎麽辦?”


    葉棠道:“少數服從多數,當大多數人都執行了這項法令而少數豪強不執行的話,那麽就看楚寧了。”


    楚清看了一眼自家大哥冷漠的俊臉,依然蒙圈道:“為什麽要看大哥?”


    葉棠一把拍向他,嘿嘿笑道:“笨啊?你大哥是誰啊?那是戰場煞神啊!戰場煞神做什麽事?那當然是殺人啊!”


    白西柳捂著嘴笑了一會,看向楚寧道:“對,若有不從者,楚將軍會依法嚴辦。”


    楚寧在一旁看著葉棠調侃著自己盛名在外的赫赫威名,黑沉著臉,默默不語。


    楚清反應過來,笑道:“果然好辦法,對。少數服從多數,若這些豪強不從,那就依法嚴辦。”然後他似乎又反應過來什麽,看向自家沉著臉的大哥調笑道:“嗯!大哥這威名不錯。”


    楚清一說完,楚寧的臉就更黑了。


    葉棠和白西柳對視一眼,哈哈大笑,葉棠更是笑彎了腰,走過去拍拍他的肩膀道:“嗯!威名不錯。”


    方案就這麽定下來,當然跑腿幹活的事,葉棠是不會親自去做的。楚寧派人負責執行法令,楚清負責收糧,各司其職。


    葉棠閑下來了,可是她這人吧,總不能太閑著,一閑著就要搞事。比如說,找某某欺負了她的人的人麻煩,她就很樂意做。


    這不,吃過飯在院子裏消食的葉棠遇到了無精打采明顯剛剛又碰了一鼻子灰的蕭霜兒。


    來了,開始幹活了。葉棠心情愉快,在想著她是不是得讓這倒黴家夥更倒黴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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