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來,顏兒,你先把它喝了。”東皇鈺將勺子又往她嘴邊移了移,溫柔說道。


    “一,我沒中毒,二,我又沒有馬上要死了,用的著服用火靈果和冰銀草這樣的珍稀藥材嗎?”顧卿顏轉眸,冷然看著他。


    原來,她知道今天喝湯藥裏有火靈果和冰銀草這兩味藥材。


    不過,聽她說到“馬上要死了”五個字,東皇鈺眸色黯了黯。


    她雖不是馬上要死了,但也離死不遠了。


    因為,她已經剩下不到一年的時間了。


    現在也唯有用珍稀藥材調理身子,希望能夠延長她的壽命,然後再找救治的辦法。


    可這些,他不能如實告訴她。


    以她的性格和對他的成見、怨恨,她一旦知道自己已經時日不多的話,到時必會不顧一切的離開他。


    長安已死,到時她若真要離開,他真不知還有什麽能留得住她。


    就連小翠,明知是別人安插進來的細作,他卻不能直接殺了她,隻是將她關了起來。


    因為他知道,這是以後唯一牽製她留在王府的辦法。


    “火靈果和冰銀草,一個雖是解毒聖果,一個延長壽命。但對於正常人來說,不過是一味補藥而已。渲染說,你身子太弱了,用火靈果和冰銀草調理身子是最好不過了。”東皇鈺眸光閃爍了下,柔聲說道。


    “每天都喝,膩都膩死了。今天這個我能不能不喝?”顧卿顏商量說。


    “不行。”東皇鈺果斷拒絕。


    “要喝你自己喝。”


    商量無效,也許是仗著這幾天東皇鈺的寵溺,她開始耍起小性子,頭偏向一邊。


    東皇鈺一時拿她沒法,隻好說道,“你真的不喝?這冰銀草可是沈疏樓特地尋來為你調理身子的。”


    聞言,她抬了抬眼皮,咬了咬牙,端起東皇鈺手中的碗,一口飲盡後將碗交給了東皇鈺。


    即使再難喝,但疏樓哥哥的心意不能浪費。


    喝完之後,她偏過了目光,倚在床頭。


    “你到底什麽時候才肯放了疏樓哥哥?”


    她都已經聽話,乖乖呆在聽雨軒了,他卻絲毫沒有放了疏樓哥哥的意思。


    東皇鈺攥緊了湯匙,“你連看我一眼都覺多餘?沈疏樓便值得你這般傾心相付?”


    剛才一副抵死不喝藥的樣子,他一提沈疏樓,她就端起一口喝完。


    沈疏樓就對她那麽重要?


    顧卿顏心道,這叫什麽話?


    怎又扯到疏樓身上了。


    卻也索性順著他的話諷了一句:“不管是疏樓哥哥還是景王殿下,再怎般,亦是比王爺值得托付。”


    左右,她現在都已經被他囚禁了,何苦再拘著自己說話都小心翼翼不痛快呢?能氣得他七竅生煙,她這日子也有生氣些。


    東皇鈺目光沉沉的望著她,倏地將碗擲向一旁,怒極反笑:“好好好。”


    一連三個好字,待在他身邊,連唿吸都覺寒涼。


    顧卿顏抿了抿唇,仍倔強的同他對視。


    忽的,東皇鈺俯身,指尖用力掐上她下頜。


    她吃痛,皺眉斥了一句:“你幹什麽?”


    東皇鈺嘴角微勾,指腹摩擦著她的脖頸,輕笑道:“你連一刻都不想待在本王身邊,可本王偏不要你如願。顏兒,本王要你做我的王妃。”


    顧卿顏瞪大了眼,愕然了一瞬,倏地奮力掙紮起來,拳打腳踢皆用上了:“你瘋了!我不要做你的王妃!”


    鈺王妃,東淩上下多少女人覬覦著的位置,她以往也是其中一個。


    現在卻避如蛇蠍。


    僅僅在王府呆了幾個月,便這麽多的爾虞我詐,好幾次險些丟了性命,當了王妃還了得?


    更何況,這男人的心腸是鐵做的麽?


    曆過了蘇憐心的事,他們中間隔閡了那麽多東西,他竟還能雲淡風輕的說出這些話?


    東皇鈺臂間一使力,便拉得她跌進他懷裏,餘下的尖銳叫喊被迫咽了迴去。


    他幽幽的望著眼底憤怒的人兒,低聲道:“便是瘋了,也是你逼的。”


    他再接受不了她從他身邊逃走了。


    這輩子,必要有一個妥當的法子將她鎖在身邊的話,便是娶她。


    而娶她,這個念頭在心底一過,竟讓他覺得快慰不已。


    娶她,也是他此刻最想做的事。


    顧卿顏赤紅著眼眶,指甲深深地陷進男人的背裏,一字一頓:“我不嫁,我不會嫁給你!”


    “那可由不得你。”東皇鈺竟輕聲笑了笑,好整以暇的起身,看著她,像看自己的囊中之物。


    “顏兒,你可別忘了一年前太後的賜婚。”


    顧卿顏奮力咬著嘴唇,死死的瞪著他,而東皇鈺卻是轉身離去了。


    在他走後,她終是忍不住嗚咽一聲躺倒在床上,手搭上眼眶,任由思緒放空。


    她的事,早不是自己做的了主的了。


    可還是不想嫁,死也不想。


    分明是以前夢寐以求的事,可現在隻要想到東皇鈺那隻有占有欲而沒有情意的目光,她便覺得,嫁了比殺了她還難受。


    她深吸了一口氣,強行將淚水忍了迴去。


    她知道淚水解決不了問題,在這座繁華的囚籠裏,女人的淚水,恰恰是最不值錢的。


    隨後,目光在一瞬間堅定不移,仿佛下定了決心,做出了什麽不可逆轉的決定。


    事實上確實如此。


    東皇鈺的書房離聽雨軒不遠,在她屋子出門拐個彎不到百米的地方就到了,滿院子都是名為保護實為監視她的人。倒是省的她費事叫人了。


    顧卿顏斂眸起身,在妝奩台上找到了一根簪子,尖端磨得溫潤。東皇鈺賜遍綾羅綢緞,胭脂水粉,卻不肯給她留一根利器,想必也是為了防著今日罷。


    不過,她終歸是有辦法的。


    推開門,她將簪子抵在脖子上,並沒有裝腔作勢,而是實實在在的紮出了血。


    簪子沒有棱角,這一紮,可謂是鑽心的疼。


    顧卿顏卻連眼睛都沒眨一下,更疼的,她都已經體會過了,這算什麽?


    鮮血順著細膩的肌膚流下,駭得滿院子嬌滴滴的灑掃丫鬟尖叫出聲,聽她平靜如水道:“將東皇鈺叫來。”


    東皇鈺其實沒有走遠,臉色陰沉的能滴出水來,站在書房門口,驚怒交加的看著她。


    顧卿顏緩緩吐出一口濁氣,簪子眼看著又入了幾分,她道:“我死也不嫁。東皇鈺,你若是逼我,你娶的隻是一具屍體。”


    眾者嘩然,王爺居然要娶她為妃?


    她她她,竟還拒絕了?


    然而看王爺的臉色不像是在開玩笑,眾人便都不敢吭聲,恨不得自己是個透明的。


    王爺竟被人拒絕了,這可不是什麽光彩的事,若是不小心礙了王爺的眼,這條命就別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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