東皇衍已然察覺到他的戾氣,臉上也沒有了之前那種愉悅的笑容,眉頭輕蹙,說道,“顧卿顏已經被顧府逐出府了,於身份是高攀不上愛卿了。不如這樣,朕還有兩位公主已經到了適婚年齡,沈愛卿要不要考慮一下?”


    沈疏樓智勇雙全,是東淩的棟梁之才,而東皇鈺又是他最疼愛的皇弟。如果可以,他盡量不讓沈疏樓的那根弦觸碰到東皇鈺的底線。


    對於“顧卿顏”,東皇衍已然看出東皇鈺是不會輕易放手的。


    沈疏樓抬眸,保持著剛剛的姿勢沒有動,一向溫潤如玉的他眼裏是決絕。


    精致的俊顏下,還帶著似有若無的冷淡,話語間一字一頓,絲毫不落的傳遞到了東皇鈺的耳裏,“臣多謝皇上的美意。弱水三千,隻取一瓢飲。臣隻想娶顧卿顏一人,還請皇上能成全。”


    文武百官開始麵麵相覷,誰都沒有說話,但是誰的心裏麵都很清楚,“顧卿顏”三字不是任何一個人都可以拿來說事的。


    雖然顧卿顏在東皇鈺的府上不受待見,但是東皇衍今天這樣的避讓過去,想來也是顧忌著東皇鈺而不答應沈疏樓的請求。


    剛才東皇衍還許諾過,不管沈疏樓要什麽賞賜,他都應允。


    君無戲言!


    東皇衍自然明白這個道理,所以不能直接迴絕沈疏樓的請求。


    眸光轉向東皇鈺,淡淡的看了一眼。


    皇上意思很明顯,現在要把這個燙手山芋丟給東皇鈺。


    沈疏樓剛剛打了勝仗贏得民心,需要安撫,不能讓他和天下火雲軍將士寒了心。


    如果這件事情不處理好,恐怕引起不必要的麻煩。


    朝堂之上的人心裏都很清楚,像東皇傲和東皇辰淵這樣戲的也大有人在。


    “沈愛卿先起來吧。”


    東皇衍揮了揮示意沈疏樓起身,撚了撚自己眉心後就不再說話。


    沈疏樓起身後,也未吭聲,他一直在等。


    等著東皇鈺的態度!


    威風凜凜的黑色鑲金朝服襯得東皇鈺身姿威嚴有型,引人心甘情願臣服跪拜。緊抿的唇昭示著他內心的孤傲,刀刻般的眉眼,俊美的臉型,無一處不俊美無雙,隻是那眼神太過寒冷,透著冰刃般的犀利。


    隨後,他如冷如冰川的聲音響了過來,“想必沈將軍也知道顧卿顏現如今在本王的府上。隻是,本王不知道江將軍是什麽時候存了這麽份心思,對本王的王妃起了覷覦之心。


    “什麽?王妃?”


    “顧卿顏什麽時候成了鈺王的王妃?”


    一眾大臣麵麵相覷。


    沈疏樓聽後,冷然笑道,“鈺王這是什麽意思?”


    “太後早在一年前就已經下懿旨賜婚,將顧卿顏許賜給本王為妃。難道沈將軍忘了這事?”一道睥睨玩味的眼神射了過去。


    冷冷的話語,不似沈疏樓的溫和,聲音和語氣都帶著極致的幽寒和冷漠。


    而他說得每一個字都像一根針一樣紮在沈疏樓心裏,讓他一時間找不到話來反駁。


    想當初太後賜婚時,鈺王直接找到太後,要太後收迴成命。


    而在太後下了賜婚懿旨沒多久後,又出了蘇憐心一事,顧卿顏就直接被東皇鈺送進了刑部大牢,此事也就無人再提及。


    如今,沒想到事隔一年之後,眾人都將這事遺忘了,東皇鈺又舊事重提,到底意欲何為?


    此時,所有人都琢磨不透東皇鈺的行為。


    畢竟,東皇鈺一直以來厭惡顧卿顏是大家有目共睹的,甚至在蘇憐心出事後不由分說的將她送入刑部大牢,可以看出東皇鈺因為蘇憐心的死而恨上顧卿顏了。


    東皇衍一聽到這裏,立馬開始打圓場,“鈺王不提,朕還差點忘了這事。一年前,母後確實有下懿旨賜婚。當時,鈺王去找母後說及此事,母後並未收迴成命。說到底顧卿顏名義上還是鈺王的王妃。”


    “沈將軍,你確實也到了婚配的年齡。至於顧卿顏,母後既然在一年前下了懿旨,朕也不好違背母後的懿旨。所以,對於沈將軍的這個請求,朕無法應允。當然,朕先前允諾沈將軍的話還算數,除此之外,沈將軍還想要什麽賞賜皆可提出。”東皇衍笑著,麵露出淡淡的褶皺,不想在在這個話題上繼續下去。


    東皇衍的話幾乎是堵死了沈疏樓接下來的話。


    沈疏樓如玉的臉上漸漸染上一成寒霜,如水似墨的黑眸中閃過一絲慍色。


    隨即,他淡淡躬身道,“臣已無他求。”


    淡淡的一句話,在場的所有人都明白其意思。


    除了顧卿顏,他什麽都不想要。


    東皇衍知道沈疏樓心中有不滿,但事已至此,他又能說什麽。


    隨後,他疲憊的揮了揮手,大家告退後,都依次散去。


    所有人都散去了,偌大的金鑾殿裏隻有沈疏樓和東皇鈺卻十分有默契的停留下來,誰也沒有說話。金黃色的大殿上,空蕩蕩的大殿帶著壓抑的氣息,還有或多或少的戾氣在其中。


    東皇鈺瞥了眼沈疏樓,眸子裏發出淡淡幽邃的目光,往殿外走去。


    他的步伐很慢,就好像是在故意等著沈疏樓。


    而沈疏樓直接從他的身邊走了過去,東皇鈺嘴角的冷笑越發明顯。


    兩人一前一後的走著,經過禦花園時,東皇鈺出聲道,“沈將軍。”


    “王爺是有什麽事情嗎?”沈疏樓停下腳步,迴身,溫潤客套的話腔就好像已經臨摹了千萬遍。


    東皇鈺徑直的走到他的麵前,眼角微挑,淩厲的雙眸對上沈疏樓的視線。


    “沈將軍,最好別挑戰本王的容忍度。”幾乎從齒縫間蹦出來的幾個字。


    一旁經過的下人看著他們臉色不對勁,見是鈺王和沈將軍,匆忙行禮,急急離去。


    偌大的白玉石板路上,隻剩下兩個人站在這裏,不遠處幾隻被圈養的畫眉鳥還在鳴叫著,不等沈疏樓開口說話。東皇鈺長袖一揮,隨著絲絲的慘叫聲,鳥籠掉了下來,而籠裏的畫眉鳥躺在地上一動不動。


    東皇鈺的意思很明顯,任何敢挑戰他容忍度的人,下場就和這鳥一樣。


    “王爺是在威脅我嗎?”沈疏樓俊眉微揚,雲淡風輕的笑了笑,衣袖下的手卻慢慢的攥緊。


    “你可以這樣認為。”


    東皇鈺唇角微揚,冷笑一聲,“顧卿顏生是鈺王府的人,死是鈺王府的鬼。”


    沈疏樓一向雲淡風輕的臉上因為東皇鈺的這句話而有了變化。


    即使是瞬息之變,東皇鈺仍看得清清楚楚。


    “嗬嗬~”他再次冷笑著從沈疏樓旁邊走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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