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


    很黑,雖說無風,但也很涼。


    澶州城外碼頭。


    “事情都按排好了?”站在碼頭岸上,望著一身黑衣,麵帶黑甲,負責京東西路的龍隱首領,林夕很是輕鬆地笑道。


    “都按排好了。”恭聲應了一聲,負責京東西路的龍隱首領頓了頓,問道:“頭,這一路上的皇城司探子你看要不要兄弟們把……?”


    “都是自己人,打暈綁起來就是,沒必要傷他們性命。”沒好氣地伸手給了這貨腦袋一板粟,林夕感覺這張牛兒和李老二真的是把龍隱的人都帶偏了。


    這動不動就要抹人脖子,這些貨的書難道都真的白念了。


    “是,屬下明白了頭。”


    “行了,按計劃行動吧。”擺擺手,林夕說完後也不在理這貨,負起雙手便朝船上走去。


    “是。”


    望著邁步朝船上走去自家頭子,負責京東西路的龍隱首領開口應了聲是,一轉身便朝黑暗中走去。


    當然,作為一個從慶曆一年就跟著林夕,也同樣是張家村村民出身的他知道,自家頭兒真的是心太軟了。


    …………


    “林小子,我們真的要棄船而行?”望著走過來的林夕,韓琦實在有些不解。


    這坐船雖說悶了些,可也總好過騎在馬背上顛簸,風吹曰曬的好不是。


    “我們是被流放的人員而不是來遊山玩水的墨客,你個韓老不死的能不能搞清楚自己現在的身份。”看了韓琦這老貨一眼,林夕感覺這大宋的文官真的是沒救了。


    這都被流放了,你還以為你還是曾經的相公官老爺。


    擺譜,擺你個大爺的。


    “我呸,姓林的小子你也知道你現在是被流放的人員了,那你咋不想想你現在都在做些什麽?”


    “韓公,如果你不想棄船隨我等同行,那你隨意,別在我們兄弟麵前嘰嘰喳喳的讓人聽著煩。”聽到韓琦的話,滕子京還不等林夕說話,開口便懟道:“當然,你也可以調頭迴京,反正你韓家家大勢大,讓人幫你說說好話,這流放之刑想必也能改叛成其他的。”


    “你……”


    雙眼一瞪,韓琦扭頭望向滕子京,胡須亂抖地張口罵道:“好你個滕子京,當年你在慶州,要不是老夫幫你壓著,你以為你還能等到林小子幫你籌錢填補你挪用公款的機會,你以為你……”


    “行了,你們都給我閉嘴,大家現在都在同一條船上,都是一條繩子綁著的螞蚱,吵個屁的吵。”雖說真的很想看看這些文人雅士是如何口水的,可林夕知道現在並不是個好機會。


    要是在拖延下去,一旦被趙禎那貨派人給堵上,自己等人雖說還是得去琉球,但自己的計劃那可能真的要得延後,而且可能是還是無期限的延後。


    “好了,大家都是自己人,有的事過去了就過去了,都別這麽大的火氣,都消消氣。”看著林夕那滿臉溫厚的笑容,作為現在一群人裏跟他最認識早的人,王元知道自己這結拜的義弟是真的生氣了。


    而且作為整個計劃的知情者,王元更是知道其實自己這義弟跟官家的關係好著呢。


    要不然就自己等人現在做的事情,官家早就下令派人領大軍來圍剿了。


    “哼。”


    “哼。”


    聽到林夕和王元的話,滕子京韓琦互瞪了一眼,扭頭一哼,誰也不再說話,但誰的心頭都明白,自己等人確實真的就如林夕說的一樣是同一條船上的人,同一根繩子上的螞蚱,要是再吵吵鬧鬧下去,他真的會把自己兩人給開了,讓自己倆人玩自己的去。


    而真的要是那樣的話,那自己兩人不僅會成為林夕的棄子,也會是官家的眼中釘。


    撇了眼互相不理睬的兩個人,林夕很是無語。


    這要是在兩軍陣前,要是在戰時,他們倆個不被自己給砍了腦袋才怪,那怕滕子京他還是自己的拜把子。


    “林小子,你就別跟他們兩人一般見識了,有什麽吩咐就下令吧,要不官家一旦發現我們開溜了,那他一定會派人來追,雖說為兄知道你不怕麻煩,但這多一事不如少一事,計劃要緊。”望著船艙中都沉默下去的人,王元也很是無奈,不得不開口打破平靜說道。


    “嗯。”


    點點頭,林夕知道王元誤會了,可也懶得跟他解釋什麽,想了想直接開口說道:“大哥你現在立馬帶著韓公先行出發,路上聽龍隱的兄弟按排,到了登州跟李老二他匯合後立馬釆購好船上所要的一切生活物資裝船。”


    “是,那為兄跟韓公便先走了。”


    伸手一扯韓琦,王元知道自己這義弟說立馬便是立馬,敢拖延下,後果……自負。


    “二哥,你立馬下船去匯合義渠,一起把各家的婦孺老幼都按排上車,整齊後便也立即出發。”


    “嗯,走了。”


    但手從林夕腰間摘下酒葫蘆往自己腰間一掛,滕子京還是一如既往的沒臉沒皮很是瀟灑。


    “去吧,路上要是有人敢阻攔,告訴義渠殺了便是。”看著下船而去的滕子京背影,林夕有些不放心地囑咐道。


    “知道了,三弟你就放心吧。”揮揮手,滕子京頭也懶得沒迴。


    “月兒你們都出來吧。”望著已消失在黑暗中的人影,收迴目光,林夕朝船艙的另一頭叫道。


    “他們都走了林哥哥?”


    聽到林夕的喊聲,楊秋月打開房門,帶著張葉野利韻和張載等六個弟子一起走了出來問道。


    “都走了。”看著跟在三女身後的五小,林夕笑了笑問道:“你們幾個怎麽還不睡?”


    “迴師尊,弟子等睡不著。”見師尊朝自己等人看,張載憨厚地笑了笑。


    “小載,過來。”朝自己的大弟子招招手,林夕心裏確實是有些愧疚。


    要不是自己的橫空出世,再過些年,張載他會考上進士,也會當官,更會創建關學,可如今……


    “嗯。”


    抱著小蘇轍,張載鼻子有些酸。


    雖說師尊他隻有六個弟子,而且自己還是大師兄,可這六年多以來,自己跟他相處的時間可以說是幾個師兄弟之中最少的人。


    “長高了。”伸手拍拍這已經跟自己一樣高了的大弟子肩膀,林夕幽幽地歎了口氣,望著夜空中零零散散的星辰說道:“欲帶其冠必得承其重,人啊,除非想活成一條鹹魚,要不然就得學會忍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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