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幕拉開,周邊寂靜得能夠聽見不知名的鳥叫和各類動物的聲音,在這寂靜的夜裏顯得格外的清晰。


    張總斌臉上帶著十足的凝重,忍不住深深地歎了口氣。


    而後慢悠悠的端起了桌上的一杯酒,挑了挑眉倒在了地上:“殿下,真是對不住啊,您到了地底下,找您蕭家的列祖列宗告狀,也得找準了人才是。”


    他慢慢悠悠的又倒了一杯酒,這迴連杯子都一起摔在地上:“誰讓您要查的這麽嚴這麽緊呢?盧家的案子前前後後定下來,經過多少人的手?有多少人拿過好處?您這是要多少人的性命啊?”


    人為了自己,什麽都敢做。


    而且人總會有一種我是特別的那種錯覺,總覺得自己是天之驕子,會得天庇佑,所以抱著僥幸心理。


    現在的張總斌就是如此。


    他難道不知道勾結陷害盧汀的人,到時候他會是個什麽下場嗎?


    他都知道!


    但是若是讓蕭雲庭真的去西北查清楚了盧家的案子,他更不會有什麽好下場!


    誰讓他也是太子一黨,早早的上了太子的船,這些年早就已經真正的走上了走私的路!


    帳篷裏安靜得下來,張總斌將一整壇的酒都摔在地上,正在這時候,便聽見外頭傳來一聲煙花聲音炸響。


    他閉了閉眼睛。


    在心裏有些憐憫的歎了一口氣。


    年輕人就是鋒芒畢露,分明可以收斂著過日子,可是卻非得要跟自己的父親對著幹。


    這天底下哪裏有兒子強的過老子的?


    這也算是一番教訓了。


    希望太孫殿下到了地底下,下輩子能投個好胎,再也不要投生到帝王家了。、


    煙花聲炸響,很快外麵就有了動靜。


    隱秘的角落中,他還能聽見有人似乎醒了掙紮,而後被抹了脖子發出的絕望的悶哼聲。


    造孽,真是造孽。


    他垂下眼,心裏十分不是滋味。


    這些人都是人生父母養的啊。


    雖然兵痞子們惹人厭,但是也罪不至死。


    都該怪罪蕭雲庭。


    都是蕭雲庭不依不饒,非得要把早就已經定下了的案子鬧個翻天覆地,引得這麽多人跟著他一起喪命。


    他是不信鬼神的。


    士大夫們都講究子不語怪力亂神,可如今,他閉上眼念了聲佛,然後就掀開了帳篷的簾子,打算出去看看情形。


    那些人辦事粗魯,可別留下什麽太多的把柄。


    這麽一掀開簾子,他頓時魂飛魄喪。


    因為站在前麵不遠處的,除了蕭雲庭,還有誰?!


    蕭雲庭竟然沒有被藥迷昏過去!


    不,不不不!


    不僅是沒有被藥迷昏過去。


    是蕭雲庭早就知道了事情有古怪,所以早就已經做好了準備嗎?!


    他的麵皮抖了抖,在看到倒在帳篷門口的屍體之後,更是嚇得麵無人色!


    是他的隨從!


    是他的隨從!


    所以說,他的隨從剛出他的帳篷就死了。


    那,那麽也就是說,煙花信號,是誰發的?


    是蕭雲庭發的!


    張總斌鼻腔裏火辣辣的痛的厲害,一時之間渾身上下都在發顫,控製不住的發抖。


    而蕭雲庭笑眯眯的看著他,淡淡的拍了拍自己袖子上的灰塵,沉聲說:“這一路上真是勞累張大人了,又要拖延時間,又要通風報信,還得時時刻刻的記住我們行程的落腳點,然後特意把我們引到這荒無人煙的野外,才裝作身體不適,讓我們不得不停下來修整。”


    他似笑非笑的:“誰說張大人的身體不好啊?張大人這不是老當益壯,老而彌堅嗎?”


    此時此刻,蕭雲庭原本一路上以來的平易近人,和藹可親全都消失的無影無蹤。


    那張笑眯眯的臉皮揭下來之後,是一個眉眼鋒利,眼裏寒光四射的少年帝王。


    他好像天生就是一個上位者。


    不,張總斌馬上就反應過來。


    是不一樣的,蕭雲庭之所以能夠如此,是因為江西之行。


    去江西的那一路上,蕭雲庭殺了多少人?!


    他現在的威壓和威嚴,全都是一跳一跳人命堆出來的!


    張總斌艱難的吞了口口水:“殿下,老臣不知道您在說什麽......”


    邢敏等人此時全都已經默契的聚集在了蕭雲庭身後。


    馮楠慕則麵無表情的在心裏搖了搖頭。


    太急了。


    太蠢了。


    而蕭雲庭已經舉起了手裏的弓箭,緩緩地對準了張總斌。


    張總斌嚇得渾身寒毛直豎,忍不住大聲唿喊:“不!殿下,你不能殺我!你不能殺我!我是刑部侍郎,四品大員!就是聖上要殺我,也得先讓刑部大理寺和都察院定我的罪!”


    蕭雲庭微微輕笑,而後猛地拉開弓箭,箭矢飛速而至。


    張總斌眼睜睜的看著,心頓時提到了嗓子眼,幾乎就要忍不住倒在地上。


    可就在這時候,箭矢擦著他的臉,刷的一聲,釘在了他身後一個黑衣人心口,巨大的衝擊力將那個黑衣人直直的帶出去一大段距離,直接就摔進了帳篷裏。


    張總斌渾身打了個冷顫,不可置信的迴頭,隨即就猛地看見身後那個黑衣人重重的落在地上,吐了一口血就沒了聲息。


    而此時,更多的黑衣人湧上來,手裏舉著刀,對著他便砍下去。


    張總斌立即就明白了。


    是對方在殺人滅口!


    是對方見事情起了變故,所以要先殺他滅口!


    他大喊了一聲:“殿下救救我!我,我知道很多!我知道很多!”


    蕭雲庭張弓搭箭,拔出箭囊中的箭矢,蹭蹭蹭蹭幾箭連發,每一發都能精準的擊中那些黑衣人。


    張總斌嚇得險些都尿了褲子。


    心裏又忍不住覺得太過駭然,殿下竟然有這樣的身手!


    怪不得,怪不得永昌帝會放心放他出行!


    怪不得永昌帝會如此偏愛這個孫子!


    他吞了口口水,趁亂提著袍子急急忙忙的朝蕭雲庭那邊跑,可就在此時,更多的人趁著黑夜湧出來,也不知道是誰,在張總斌幾乎都已經要跑到蕭雲庭那邊的時候,撞了張總斌一下,而後,張總斌忽然覺得自己脖子一熱。


    隨即他就驚恐的看著自己的血噴射而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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