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雲庭從始至終麵無表情。


    有些話堆積在心裏,早就已經不吐不快。


    從太子對盧家下手,甚至吩咐張斌氣死太子妃開始,他就已經沒有了父親。


    所以現在氣死太子,對他來說根本沒有任何的心理壓力。


    他上前兩步,冷冷的盯著太子,垂下眼伸手慢慢的撫上太子的脖子。


    隻要這麽一動,隻要他一用力.....


    元元說得對,一力降十會。


    隻有死了的仇人才沒有威脅。


    人若是想的太多思慮太多,就一定會被掣肘。


    太子忽然睜開眼睛,下了死力的拉響了床邊的鈴鐺。


    他在蕭雲庭的眼睛裏看到了毫不遮掩的殺意。


    他絲毫不懷疑,若是自己這個時候沒有醒過來,蕭雲庭是有可能殺了他的!


    他嚇得肝膽俱裂。


    鈴鐺刺耳的響起,外麵的太監急急忙忙的都湧進來。


    廖斌更是一直都在外麵守著,聽見動靜就急急忙忙的進來了,忙跑到太子跟前:“殿下!”


    太子心有餘悸的鬆了口氣,胸口衣襟還有大片的血跡,死死的握住廖斌的手:“叫太醫!叫太醫!”


    廖斌急忙答應了一聲。


    又鼓足勇氣去看蕭雲庭:“太孫殿下,太子殿下不舒服,您還是先請迴吧,奴婢正要派人去稟報聖上。”


    蕭雲庭淡淡的瞥了他一眼,眼裏一片清明,而後再越過了他,淡淡的掃了太子一眼。


    太子被他看的簡直毛骨悚然。


    這個狗崽子!


    這個狗崽子!


    他是要吃人的!


    蕭雲庭轉身就走。


    太子死死的拉著廖斌的手,壓低了聲音:“去問,去問,到底發生了什麽事!快去問!”


    這個孽障不可能毫無根據的跑來說這些話,肯定是有什麽事發生了。


    太子的心髒跳的劇烈,時不時地覺得胸口傳來刺痛,痛苦的閉了閉眼睛。


    廖斌急忙低聲答應一聲。


    說是禁足,但是貓有貓道,鼠有鼠道,太子在東宮這麽多年,當然有一套自己的消息渠道。


    廖斌很快就去而複返,慘無人色的將任明的事情告訴了太子。


    太子麵色大變,隨即不受控製的又嘔出一口血。


    廢物!


    都是廢物!


    這麽重要的事,怎麽會被人抓住把柄?!


    任明當時言之鑿鑿,說是找到了李長青,這個法子是李長青和邱楚迎教的,一定能夠給他續上二十年的壽命。


    他才讓任明放手去做。


    可是這事兒見不得人,一定要做的非常隱秘。


    任明怎麽會被人挖出這個秘密?!


    廖斌見他險些一口氣上不來,生怕他就這麽被氣死,急忙替他順氣:“殿下,殿下,您別著急,任明沒有敢供出您,他一口咬定是為了他自己續命!”


    他又急忙補充:“青眼在外頭,一出事,青眼就已經處置掉了其餘的知情人,這件事就到任明頭上便為止了,一定不會牽扯到您的!”


    太子痛苦的唿了口氣。


    是不會牽扯到自己。


    但是,但是也同樣讓自己損失慘重。


    任明和任重完了,他們之前做的事也就全都作廢了。


    他們越是不堪,越是名聲喪盡,那麽盧家就越是顯得清白。


    他恍然大悟。


    原來這個孽種鋪墊了這麽久,就是為了這個!


    應該是從任重自盡開始,他就已經盯上了任家了。


    好深的心機!


    好深的城府!


    先自己撞上來裝作被刺傷,讓永昌帝大怒。


    而後又讓長公主進宮來激怒他。


    就是為了讓永昌帝將他禁足,使他無法跟外界聯係,無法跟屬臣聯係。


    孽障!


    他死死的吸了口氣,握住了廖斌的手:“不能再等,讓他們快些!快些!”


    廖斌立即就知道他是在說什麽,急忙應是:“好,好,好!您放心,奴婢馬上就讓他們去辦,馬上就讓他們去辦!”


    太子眨了眨眼睛,緩緩的閉上眼睛躺了迴去。


    蕭雲庭則換了常服出宮。


    白芷正在給水仙花換水呢,見阿黃撲騰著上來要咬水仙,頓時在它頭上鑿了一下:“不許胡鬧!這可是姑娘喜歡的花兒!”


    阿黃頓時委屈的嗚咽了一聲。


    白芷和連翹頓時都被它給逗笑了。


    正在逗著阿黃玩兒,窗戶忽然開了。


    連翹頓時沒好氣:“準是八寶又來了!”


    從來都不走正門!


    大冬天的,窗戶打開了多冷啊!


    她正準備罵八寶一頓,一迴頭卻看到蕭雲庭的臉,頓時嚇得結巴了一聲:“殿,殿下!”


    真是奇怪,怎麽殿下也這麽喜歡鑽窗戶?


    她忙打開窗戶讓蕭雲庭進來。


    南窗底下美人榻上還擺著一本書,一張薄毯此時正放在上麵。


    蕭雲庭原本沉重和急躁的心情瞬間便平靜下來。


    他輕聲問:“你們大小姐呢?”


    “大小姐去老夫人院子裏了。”白芷急忙迴話:“已經去了好一會兒,很快就該迴來了,殿下不如先坐坐?”


    蕭雲庭點了點頭。


    白芷忙下去沏茶。


    連翹則端了點心上來:“殿下嚐嚐,是我們姑娘親自蒸的橙子,化痰止咳,降火去燥,冬天喝再合適不過了。”


    蕭雲庭伸手接到手裏,揭開橙子的蓋子,忽然有些出神。


    直到戚元伸出手在他跟前晃了晃:“怎麽了?這個橙子有什麽不對嗎?”


    蕭雲庭猛地迴過神,看到戚元,眼裏頓時不自覺便流露出笑意:“不,不是橙子有什麽不對,是我有些不對。”


    戚元看了他一眼,略有些擔心:“是因為太子的事嗎?”


    其實太子的事,的確是駭人聽聞。


    這種人,沒有資格再做太子了。


    但是卻又不能讓他馬上就死,更不能讓他身敗名裂。


    因為在世人眼裏,他跟蕭雲庭就是一體的。


    戚元挑了挑眉:“你不要擔心,我有法子。”


    蕭雲庭胸口頓時便滿是柔情,他緩緩地搖了搖頭:“跟這件事無關,這句話該讓我來說,你不要擔心,我不會讓他傷害你。”


    戚元頓時奇怪:“那你有什麽不對?”


    總不會是被嚇壞了吧?


    蕭雲庭沉默片刻,眼睛亮亮的看著戚元:“是我的心髒不對,它隻有靠近你,才能安靜下來,元元,我等不及想要娶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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