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雲庭出門的時候恰好碰見八寶和六斤。


    六斤手裏還拿著一根甘蔗正跟八寶比手畫腳的,不知道在說什麽,見到了他出來,急忙將甘蔗往腰間一插垂首行禮。


    蕭雲庭有些心不在焉的擺了擺手,麵色有些怔忡。


    殿下這是怎麽了?


    八寶跟六斤對視一眼,都覺得有些奇怪。


    兩人擠眉弄眼了一會兒,八寶咳嗽了一聲:“殿下,您怎麽了?是不是,戚大小姐又殺人了?”


    這句話一問出來,蕭雲庭立即就變了臉色,沒好氣的從旁邊的六斤身上抽出甘蔗,順手就敲了八寶一棍子。


    八寶被打的蹦起來,啊了一聲:“真的又殺人了啊?”


    他抬頭看了一眼牌匾上偌大的永平侯府四個字,忍不住咕噥:“這又是殺誰了啊?”


    戚大小姐真是有殺人的嗜好不成?


    蕭雲庭氣不打一處來:“殺你個頭!難道戚大小姐是殺人魔頭不成?動不動就殺人?”


    這話一出,他又忍不住自己怔住了。


    剛才戚元生氣,是不是就是因為自己當時開玩笑的說,以為她又要殺戚雲亭啊?


    這.....


    也是,她又不是個女魔頭,而且殺人也不是真的誰都殺。


    她要殺的,都是先要殺她的人。


    她不動手,就要等死。


    麵對死亡的時候如果還要心慈手軟,那不是聖人,那是蠢貨。


    所以他為什麽要拿這個來開玩笑呢?


    那個戚雲亭,若是有機會的話,他手裏的刀是真的會毫不猶豫的捅進戚元的心髒。


    所以他為什麽要拿這個來取笑?


    蕭雲庭忍不住罵了自己一聲,忽然轉頭就走。


    八寶已經驚呆了,他轉過頭抓住六斤手裏的甘蔗,眨巴眨巴眼問:“我剛才說錯什麽啦?”


    他之前把戚元殺蓮兒的事情說給大家聽的時候,大家都在賭戚大小姐下一次殺人是什麽時候啊。


    也沒有說戚大小姐不好的意思,為什麽殿下生氣了?


    六斤若有所思,搶迴自己的甘蔗又在他頭上敲了一下:“知道自己說錯了,還不知道好好想想錯在哪裏!小心禍從口出!”


    戚元緩緩的揉著自己的手腕,幽幽的吐出一口氣。


    是她自己反應太大了。


    她不是對自己正說過的嗎?好不容易重生一次,她要有仇報仇,要走出一條通天路,神擋殺神,佛擋殺佛。


    為什麽還會因為蕭雲庭的一句評價就又動怒?


    他們本來就隻是合作的盟友,有利則來無利則散,有什麽資格動怒呢?


    上一世的教訓還不夠嗎?!


    她垂下頭,冷冷的告誡自己,不要自取其辱!隻有盟友,沒有其他!也不會有其他!


    隨著心裏反複的一遍遍的告誡,戚元的情緒徹底的平複下來。


    所以當窗戶被推開,蕭雲庭那張俊臉出現在窗前的時候,她眼裏連波瀾都沒有一點:“殿下不必擔心,齊王會受罰的。”


    雖然不會傷筋動骨,但是也不會好受。


    蕭雲庭怔了怔,隨即便笑開了:“本王不是因為這個過來的,本王迴來,是想跟大小姐說一一聲對不起。”


    對不起?


    戚元慢慢的轉過頭看著他,漆黑的瞳仁裏倒影著他的臉。


    片刻後,戚元哦了一聲,麵無表情的說:“沒什麽可對不起的,殿下跟我本來就是各取所需,一句玩笑罷了,是我開不起玩笑,不關殿下的事。”


    她坐在窗台跟前,脊背挺得筆直,雖然瘦弱但是像是一根挺立的翠竹。


    這是個極度要強的女孩子,就算是被打碎了,估計骨頭都是硬梆梆的。


    蕭雲庭心裏想,語氣就放的更誠懇:“不,對於你來說,殺人是自保的手段,我卻拿這個來跟你玩笑,是我的過錯,我以後不會了。”


    戚元不管他會不會,她今天不太高興,所以她嗯了一聲,砰的一聲將窗戶給關上了。


    白芷端著盤子在旁邊緊張的心裏也跟著咯噔了一聲。


    蕭雲庭吃了個軟釘子,摸了摸自己的鼻子,在窗邊站了片刻才飛身躍上牆頭。


    此時趴在牆頭上的八寶和六斤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忍不住咋舌。


    “這位戚大小姐......”八寶還想說些什麽,被蕭雲庭踹了一腳,頓時不敢再說,飛快的跟著蕭雲庭沒入了夜色裏不見了。


    戚元睡了一晚,情緒已經徹底恢複了。


    所以當老侯爺跟戚震一道上門的時候,她好整以暇的坐在花架底下的石凳上,淡淡的看著老侯爺跟戚震。


    戚震的麵色有些凝重,見到戚元的表情,先說昨天戚雲亭鬧事的事:“他確實是被寵壞了,不知道天高地厚......”


    戚元不客氣的打斷他:“的確是不知天高地厚,侯府就這樣教養未來的繼承人,以後還想在勳貴當中有什麽地位?還指望他去軍中嗎?”


    勳貴們都是從軍中起家的,子弟們最好的前程當然也在軍中。


    但是軍中的派係五花八門,要在軍中混,除了行軍打仗,還得知道做小伏低左右逢迎,戚雲亭真是什麽都不沾。


    戚元捧著茶盞,見戚震變色,便沉聲說:“父親也不隻是他一個兒子,換個人吧,他不適合。”


    .......


    如果不是因為剛剛收到的那個消息,戚震聽見這話,真是會忍不住抬手給戚元一個耳光。太過理直氣壯了!


    她說不適合就不適合啊?


    她說不適合,就要換掉侯府的世孫嗎?!


    但是想到剛才接到的消息,戚震心裏的憤怒滾了幾滾,開口到了嘴邊卻變成了:“他隻是還沒經過曆練,再曆練一番,知道了人情世故,便好了。”


    果然還沒到時候,戚元眯了眯眼,不再多說,隻是靜靜的等著他們說接下來的話。


    戚震卷著手放在嘴邊,咳嗽了幾句之後,抬眼看著戚元問:“阿元,你之前讓我們等幾天再看,你說的等幾天,是不是要我們等這個消息?”


    戚元挑眉看著他們。


    老侯爺沉聲開口:“齊王被申飭了!還有,還有齊王府裏的長史,已經被下獄了!說是牽涉進了漕運貪腐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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