牙齒碰上瓷器的聲音清脆,但是此時此刻沒有人會覺得這聲音好聽,護衛不約而同的伸手捂住了自己的腮幫子。


    戚雲亭嘴裏血沫混合著牙齒和瓷器碎片,一張嘴,覺得舌頭上也都不知道紮了多少的碎片,痛的他麵目扭曲。


    劉忠連滾帶爬的小跑著進來,看到這情景就像是看到了鬼,嚇得說話都結巴了:“大.....大.....大小姐!”


    這可不能真的殺啊!


    這可是大少爺!


    殺一個韓月娥的丫頭,還能搬出太祖當年的規矩來說事。


    殺親哥哥,這可說不清的啊!


    戚元的目光挪到他身上,冷冷的問:“他怎麽跑進來的?”


    是啊,就算是暫時沒滾迴老家去讀書,也是禁足的,怎麽會跑到她的院子裏來?


    劉忠吞了口口水:“大小姐,他,他畢竟是大少爺......”


    就算是犯了一些錯,就算是做了點錯事,但是到底還是長子嫡孫,以後侯府真正的繼承人,誰敢真正的攔他呢?


    戚元忽然笑了,哦了一聲,意味深長的說:“原來是因為怕他。”


    護衛們下意識打了個冷顫。


    以前怕戚雲亭,但是從今天開始,府裏應該都會掂量掂量到底該怕誰了。


    誰家姑娘有自家大小姐這麽生猛啊!剛才那個杯子往戚雲亭嘴裏送的時候,他們都驚呆了!


    戚雲亭還像是一頭野獸一般掙紮撲騰。


    劉忠都快急哭了:“大小姐,您別跟大少爺一般見識,他還是個小孩子......”


    這話其實挺好笑的,因為戚雲亭可比戚元大了幾歲。


    但是沒有任何一個人笑,因為在戚元跟前,戚雲亭的確是幼稚得可怕。


    戚元垂下頭捏住戚雲亭的下巴,力氣之大幾乎像是能把他的下巴給捏碎。


    戚雲亭眼裏從憤恨不甘一直到不可置信,終於從戚元的力氣之中覺察到了不對勁。


    之前他衝過去卻被戚元不動聲色卸了力道摔倒在屏風上,遍體鱗傷的那一次,竟然真的不是意外,而是戚元真的會武功!


    他睜大眼,死死地盯著戚元。


    戚元扯了扯嘴角,冷淡的望著他:“你看看你,又蠢又沒用,從小練武卻連一個鄉下丫頭都打不過,就你這副蠢樣,脫離了侯府嫡長孫這個身份,你連你的小廝都不如!”


    戚雲亭掙紮幾下,戚元便力道加重幾分,幾乎把他的腮幫子都快卸下來了,戚雲亭不管怎麽掙紮扭動都沒有辦法掙脫,終於停下來,隻是憤恨的看著戚元。


    劉忠心驚膽戰的盯著戚元的一舉一動,生怕戚元一個發怒做出什麽不可挽迴的事來,心裏在想著待會兒是不是要讓護院們動刀子?


    好在,他沒有膽戰心驚太久。


    戚元提前一步鬆開了手,順手將手裏沾上的血跡在戚雲亭的肩膀上抹了抹。


    戚雲亭最是愛幹淨了,從前他吐漱口的水都不肯吐在痰盂裏,嫌棄有味道,要吐在丫頭身上。


    現在卻被戚元這麽羞辱......


    劉忠想說什麽,又死死地忍住。


    戚元已經彎下腰拍了拍戚雲亭的臉:“你這輩子一無是處,一事無成,唯一的可取之處就是你真的很會投胎,滾吧!”


    護院們跟劉忠都在心裏不約而同的鬆了一口氣。


    劉忠忙不迭的說:“姑娘,我們這就把大少爺帶走。”


    戚元似笑非笑的看了他一眼:“劉管家辦事也要謹慎一些,不該亂走的人最好還是不要亂走,否則,這禁足保護的是誰,可就不一定了,是不是?”


    是是是!


    劉忠對著護院們使眼色,很快拖著戚雲亭出去了。


    白芷重重的鬆了口氣,轉身出去安撫被驚嚇的小丫頭們。


    戚元抬頭看了一眼房梁上悠閑自在的坐著的蕭雲庭,麵色淡淡的轉身迴了玫瑰椅上坐下:“殿下剛才笑什麽?”


    “笑你挺損的。”蕭雲庭從高處一躍而下,輕鬆坐在戚元對麵:“我還以為要看著你殺第十個人了。”


    戚元的麵色陡然陰沉下來。


    剛才那一瞬間,她其實確實是動了殺心的。


    嫡長子又如何?


    戚雲亭上一世讓花嬤嬤打斷她的腿還要故意澆鹽水和蜂蜜水的時候,可沒有一絲的心慈手軟。


    她現在殺了戚雲亭,就算是會惹怒戚震和老侯爺又如何?


    這個代價她也不是付不起。


    反正她已經攀上蕭雲庭這棵大樹了,靠著這棵大樹,她照樣能完成她的複仇大計。


    可是她到底是忍住了。


    蕭雲庭本意其實隻是想開個玩笑,見戚元的麵色突然變了,不由得咳嗽一聲:“戚大小姐?”


    “真是可惜,讓殿下看戲的樂趣減少了許多。”戚元皮笑肉不笑的嘲諷:“我這個人的確沒別的本事,隻是比較擅長殺人,殿下放心,以後遲早還能看得到的。”


    ......


    怎麽忽然就生氣了?


    蕭雲庭滿肚子不解,他也沒有覺得戚元沒別的本事隻會殺人啊。


    她是為什麽這麽生氣?


    戚元想到上一世,馮采薇爬上樹去救一隻小鬆鼠,不慎從樹上摔下來昏迷不醒。


    蕭雲庭竟然覺得是她護主不力。


    是啊,她在蕭雲庭眼裏,本來就隻是一個殺人的工具罷了。


    戚元怒氣衝衝:“殿下,我身子有些不舒服,殿下還是先迴去吧!”


    ......這個女人簡直是說變臉就變臉!


    蕭雲庭簡直莫名其妙,他沉下臉來看著戚元:“戚大小姐,是本王有什麽得罪之處嗎?本王並沒有取笑你的意思......”


    “殿下沒有取笑我!”戚元滿眼警惕,臉上帶著拒人於千裏之外的漠然:“相反,我就是殺人不眨眼,狠辣無情,誰得罪我,我就殺誰,因為我一直都隻信一點,死了的仇人才沒有威脅!”


    死人的仇人才沒有威脅......


    蕭雲庭心裏一瞬間其實轉過了很多個念頭,但是見戚元繃著臉的樣子,忽然鬼使神差的開口:“其實本王也這麽覺得。”


    他也這麽覺得?


    他才不會這麽覺得!


    想到上一世蕭雲庭護著馮采薇的樣子,戚元睜圓了眼睛冷笑了一聲:“是嗎?那殿下可千萬不要成為我的仇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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