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毅風周身被乳白光暈包裹,緩緩落定。出現在他眼前的是一處隻有在畫中,方可見得的化外洞天之地。群巒疊嶂,青峰盈翠,百尺銀河倒掛眼前,極目遠眺,三座聳入雲端的相鄰山峰頂端各露大殿一隅。相距甚遠,雖看不清楚具體規模如何,但能在此等世外之地開山築殿,足可想見這噬魂一族昔日是何等強大。


    魂屠隻給了他二十四個時辰,得盡快找到魂屠所說的噬魂一族絕學才行。環視四周,眼見前方一石碑,疾步上前,隻見那石碑上書:


    “噬魂重地,閑人不得擅入。欲誠心求學,踏升天鎖往接地三峰;欲拜山賜教,撐烏篷船往澎湖卸甲亭;欲悼念故舊,攜白綾掛東十裏祭魂古鬆。噬魂三途,魂入求生,人入命休。”


    最後九字看罷,張毅風著實佩服不已,這才是一方大陸一流勢力該有的氣象。這碑文是在告訴那些欲行不軌之人,不管這接地三峰、澎湖卸甲亭還是那東向十裏的祭魂古鬆,都是取人性命的地方。


    他是來是誠心求學的,理應上接地三峰才對,但張毅風宗覺得應該先去祭魂古鬆看看。單聽這名字,倒像是一處如同他神遺族萬靈塔般的存在,陳放著曆代為噬魂一族拋頭顱撒熱血的先賢靈位。雖說是交易,但還是應該去拜謁下這些曾經冰火大陸強者的英偉。


    若是之前,這十裏並不算遠,奈何重傷未愈,他腹穴中的念武雙霧稀薄不已,念武雙鼎更是已然見底。不過自從來到這裏,雖然沒有感應到念元和武元,但周身盤踞未散的乳白光暈卻一直讓張毅風有種說不清,道不明的舒暢感,想來是魂屠的手段。


    估摸著需要半個時辰便可抵達,但張毅風這一走卻走了三個時辰。從石碑往東,起先並無異樣,但半個時辰開,每邁出一步,他都種上氣不接下氣的感覺。沿途不少從未見過的奇花異種爭相鬥豔,時間本就不多,哪裏還有心思賞玩。


    又走了三個時辰,張毅風隻覺得大汗淋漓,恨不得除盡裹身衣物。中途他試圖原路返迴,但迴首的一刻他才發現,身後的路已經消失,那一刻他正在站在懸崖邊上,踏錯一步,等待他的恐將是粉身碎骨。


    已經過去了七個時辰,衣衫除盡,雙腿已經麻木,步幅越來越小,使勁全身的力氣向前邁出的一大步還不到一尺。


    張毅風大喊道:“女帝大人,你是在戲耍我張毅風嗎?”


    四周依舊平靜,平闊之地,連自己的迴聲都聽不到。


    實力沒有丁點氣力了,張毅風隻得原地盤膝,準備閉目歇息片刻後,繼續前行。


    剛閉上眼睛,張毅風突然發現,他感應到的不是自己的腹穴。出現在他腦海中的是傾塌的接天三峰,就像被人一擊攔腰斬斷一般。之前未曾看清的三座大殿,隻剩斷梁殘壁。倒掛的百丈銀河已成血色。給外人警示的六十七字石碑上搭著一隻血手,這手的主入竟是魂屠,隻見她氣息奄奄的背靠石碑,一個束著發髻,手持拂塵的男子倒在血泊中,正是佟扶子的樣子。


    還有一個聲音響起:“魂屠,你噬魂一族的命運就是這方大陸未來的命運,醒醒吧!不要再執著了。你若要恨我,那就跟在我秋風朔的身邊,我要你親眼看著我一統這方大陸,親眼看著我破空去真神空間。”


    隻聽魂屠說道:“秋風朔,你殺不了我,我魂屠就是你那顆霸者之心的克星,隻要我還活著,終會看到你秋風一族滅亡的那一日,你踩著神遺族鮮血建起來的冥,也終會毀滅在我的手中,可惜你等不到那一天了。”


    張毅風極力想看清楚,卻發現魂屠的身影越來越模糊,靜靜的倚在六十七字石碑上,連同石碑一同消失在一道金光中。


    順著秋風朔的背影看去,壯碩脊背上居然還有一對黑色肉翅,此時他正站在一顆蒼勁古鬆之下,這古鬆沒有枝葉,隻懸掛著一條條白綾,上書看不清楚的文字。數十墳塚都被刨開,從中取出十餘把各類武器,成捆的卷軸,最後連同墓碑都沒有放過,悉數被秋風朔收走。


    腦中的一切漸漸散去,張毅風猛的睜開眼睛,眼前的一切都變了,此時沒有了身後的懸崖,沒有嬌豔奇花異種,隻有數十被刨開的墳塋,還有那顆依舊挺拔的百丈古鬆。而他正盤坐在當時秋風煌所在的位置。


    “都看清楚了嗎?”一個黑發濃眉紅唇,身影有些虛幻的魂屠坐在古鬆之下。


    眼前這個氣息和他之前所見的魂屠大相徑庭,張毅風想到準神化身的可能。直言道:“看清楚了。”


    “看清楚了就好,你覺得秋風朔當年帶走了什麽?”魂屠又問道。


    張毅風思索了片刻,道:“隻帶秋風一族帶來了滅亡,卻什麽也沒有帶走,噬魂一族的真正寶貴隻有兩樣,代表榮辱的六十七字碑,和大人背後的這顆祭魂古鬆。”


    “看來姐姐確實找到一個不錯的傳人,她這一生波折,希望你能真的讓她解脫,能讓我們姐妹有再相見的一日。”魂屠眼中流轉著一絲哀傷。


    張毅風心中疑惑,雖然他現在不清楚準神化身和本體到底有多大的不同,但也見過好幾位準神強者的化身了。火幽蓮的準神化身大多隻和火界空間一同現身。那位憐星大人似乎也是寒月老祖的準神化身,但卻有自主的意識。而眼前的魂屠與他所見的魂屠性格迥異,還以姐妹相稱。


    見張毅風有些走神,魂屠笑了笑道:“倒是個有趣的小子,寒月一共有五個準神化身,那是他們冰魅一族之所以那樣強大的根本原因,加上寒月偶得了一部來他方大陸的準聖級功法,她將那部功法給五個準神化身分別衍化,讓那五個準神化身各有所長,但也正因為如此,寒月的單個準神化身和同階相比,實力要差上一籌。至於我和姐姐,我是她心中的善,她是我心中的惡。等你能夠孕育出化身種子時,你就明白了。”


    張毅風一陣膽寒,他不過腦海裏想了想,這魂屠馬上就知道了,直接洞穿別人的想法,比起搜尋記憶還要可怕。


    “好了,我噬魂一族的所有都在這裏。你自己斟酌,有什麽不懂的可以隨時問我,兩千年了,也難得有個外人進來。”魂屠起身說道,周身白光粼粼,全部沒入了祭魂古鬆中,眼見這蒼勁古鬆逐漸長出了繁茂枝葉,其上漂浮的條條白綾紛飛,化作一道道光柱。


    張毅風急忙套上衣衫,拱手拜謝後抬頭看去。


    《噬魂十訣》,老夫魂寧所創,暫定為準聖級功法,十訣出,天地滅,屠神殺魔。優點,念武皆可修習,隻要吞噬魂魄便可提升修為。不足之處,修煉之後,念力和武力感應相應變弱,七段巔峰、九段巔峰瓶頸時,前者八百魂種,大量丹藥輔助,後者三千魂種,大量丹藥輔助,有近三成幾率進階。非我族人或自幼修習《吞魂訣》之人,魂種數量需要翻三倍。有待我族後人能將其完善。


    《破天斬》,老夫魂厲外出遊曆所得,武力功法,暫定為準聖級,一掌出,天地破,雙掌齊出,天塌地陷。不足之處,威力過盛,一招不破敵,再難為繼。非到生死關頭,不得擅用,準神下不得修習,切記。


    …………


    《滄海行》,為老身魂梅準神化身衍化所得,準聖級功法耗百年之力再度改良,令族人可修,為我族又填一鎮族絕學。共一十九種步法,閑庭漫步日行三千裏,騰挪轉移噬空獸不懼。七段便可修習,實為追兇保命利器。


    《馭魂浮屠》老身魂筠,閑來無事見我族百典中無一門控符絕學,細觀大陸所謂聖級煉魂師,所修不過爾爾,遂自創此功法。同階最高可控十二符,越四階可控六符,聚符成陣,聚陣成塔,是為浮屠。又窮百年之力,成三大殺陣,兩大守陣。陣宗烈家以修者成陣,老身以魂符成陣,一陣屠其十三子,著實快哉。我族若有喜煉魂術者,可精研此訣,他日與人交戰,莫要辱沒了老身威名。


    看到這裏,張毅風的震驚難以言表,這蒼勁古鬆上飄著九十七條白綾,其*有六部聖級功法,二十九部準聖級功法,其餘六十二部盡皆都是皇級功法。這就是百族歲月時期,冰火大陸一流勢力的底蘊。這裏功法,但凡流落出去任何一部,都能在大陸上掀起一番血雨腥風。


    “選好了?你可以多選點,反正留在這裏也無用。”魂屠飄落在張毅風身旁問道。


    張毅風迴神,拱手言道:“晚輩不是貪心之人,更自知現在還沒有能力守護住這些。或許還會帶來殺身之禍,雖不懼,但若這些前輩的一生心血落入歹人之手,恐怕晚輩死十次,百次都不夠贖罪的。”


    魂屠掩麵含笑道:“嗬嗬,你到心思重,這些功法中,有九成都需要至少七段以上修為。給你提升修為之物我已經準備好了。先給你看這些,並非要你現在非選不可,畢竟修者宜精不宜雜。隻希望你能明白,縱使像我們噬魂一族有如此底蘊,但也扛不住人丁不旺,守著寶山無人為繼,也是枉然。即便全盛時期,我族從未超過十人。單就這點而言,你們神遺族就要比我們噬魂一族強大數百倍,神遺之地,也就是後來的海淵島,盤踞上百族人。而且個體實力強悍,其中八人,號稱神遺八賢,若不是真神空間之人不能對四方大陸之人出手,隨便出來一人,便可將百族歲月時期的冰火六族盡數覆滅。”


    又被魂屠道出心中所想,張毅風也難得露出笑容,又聽聞神遺族軼事,強壓心中振奮,此“魂屠”比彼“魂屠”要更加可怕,卻更好說話,遂問道:“大人,晚輩聽聞,萬獸寨和血月宗當年曾入侵大陸?”


    “無稽之談,百族林立,萬獸寨不過我噬魂一族的附庸,況且當年萬獸寨本就在火域有駐地,又何談入侵。到是經常跑去坤盟的地盤,抓幾隻蠻獸迴來這樣的小事幹了不少。至於血月宗,這群家夥嗜血如命的家夥,人畜不忌。搜掠個數百人迴去是常有之事,用到入侵二字就有點小題大做了。”魂屠篤定道。


    “不用想那麽多,秋風朔本就是一個無恥小人,他的話又如何能信。先看看姐姐為你準備了些什麽吧!”


    提到秋風朔,魂屠到有了一閃而過的莫名情緒,五團白中泛金的光團漂浮在了張毅風麵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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